女人愤而转头，略微下垂的眼角在看到她的时候，以一种奇怪的角度高高扬起，“常宁只是小孩子心性罢了，就算她曾经伤害过你，也是无心之失！可你这妖女，竟狠心地将她杀害！你到底还是不是人！”女人说到最后，情绪突然失控，疯了一般地冲上来，死死揪住夏清的衣领。
“大姑姑，有话好说，你先放开她！”一抹明黄随即在眼前闪过，被揪住的衣襟顿时一松，她向后踉跄几步，小腿撞上了桌椅，尖锐的疼痛瞬间传进大脑，使她迷蒙的神智清醒了许多。
女人还在哭喊，雍容高贵的气质早已不见。元彻奋力拉着她，一片混乱中，那双深不见底的漆黑眸子，却定定地瞧着夏清，仿佛夜晚天幕上最明亮的星辰，带着深不可测的沉幽光泽。
夏清忍不住心口一跳，手指尖阵阵冰凉，掌心却被一层冷汗所浸湿。
她从未见到他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那带着忧虑的眼中，已经不仅仅是怜惜了，还有令人无法忽视的冰冷疑云，让夏清的心瞬间跌落深渊。
“大姑姑，如果您相信侄儿，就将此事交给侄儿去办，我保证，一定不会让常宁就这样枉死的。”面对情绪失控的大长公主，元彻尽量心平气和地劝解她，可惜，他的努力似乎没有任何效果。
大长公主因承受不了失去最爱女儿的悲痛，眼仁一番，几欲昏厥：“还办什么办……她！”大长公主急促的喘息着，颤颤巍巍伸出手来指着夏清，恨声道：“就是她！是她害死了我的女儿，皇帝你如果还当我是你的姑姑，当常宁是你的表妹，就立刻给我杀了这个妖女！”
“姑姑……”元彻无计可施，顿感心烦意乱。
大长公主用力握着他的手，目光濯濯地望着他，嘶声道：“彻儿，杀了她！算是大姑姑求你，杀了她！为常宁报仇！”
“姑姑，您先别急。”元彻轻抚大长公主的后背，将她扶至椅子旁坐下，“常宁出了这样的意外，我也很心痛，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出真正的杀人凶手，好还常宁一个公道……”
元彻的话还未说完，大长公主就抄起手边的茶碗，用力朝夏清掷去：“还查什么查，凶手就是她！皇上刚才没看见吗？她是你口中弱不禁风的三王妃吗？她分明已经被恶鬼附了身，皇上千万莫要妇人之仁，这个妖女，此时不杀，总有一天，她会给皇上，以及我们整个大梁带来厄运的！”
闻言，元彻不由自主抬头看向夏清。
两人目光交汇的刹那，夏清似乎在他眼中看到了一抹沉痛，快如流星飞逝，片刻就不见了踪影。
平白被人冤枉，又说出这样危言耸听的话，夏清虽不愿多言，但最终还是忍不住，反唇相讥道：“捉贼捉赃，大长公主说是我杀害了常宁翁主，那还请大长公主拿出证据来，否则，我绝不会认罪。”
“证据？好啊，你要证据，我就拿证据来给你看！”大长公主猛地站起身，挥手推开前来搀扶她的婢女：“常宁禁足期间曾对我说过，那天晚上，她虽然有心想要害你，却无奈不是你的对手，后来也诚心认错，你却不肯放过她，故意用匕首刺伤自己，将罪名嫁祸给她，我说得对不对？”
说的对，可夏清不能承认。
“一切都由大长公主说了算，我有什么资格反驳？”
“没资格反驳还是不能反驳？想要人证，我这里有的是！”她随手扯过身后的一名婢女，将她推到殿中：“你说，那天的真相到底如何？”
被推到殿中的婢女，衣衫褴褛不说，且浑身都是血，显然是受过酷刑的，夏清看着她的身形，总觉得有些眼熟。正欲上前看个仔细，那女子忽而抬头，夏清瞬间就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棍子般，怔在当场：“秀……兰？”
见她认出对方，大长公主脸上的恨色越重，怒声一指秀兰，对夏清道：“她是你的贴身婢女，她说的话，总该有几分可信吧！”
夏清顾不得回话，连忙上前几步，想要搀扶起秀兰。可她的手还未触碰到秀兰，就被大长公主拦住：“你这妖女想要做什么？这么急着要与她说话，是想先一步堵住她的嘴吗？”
夏清不由地怒道：“大长公主，你不要欺人太甚！我只说一遍，常宁翁主的死，与我没有任何关系！”她用力推开挡在身前的大长公主，当着所有的人面，扶起浑身是伤的秀兰：“滥用私刑，这就是大长公主的做派吗？”
大长公主见她竟敢对自己如此不敬，顿时气得浑身发抖：“你这妖女，目无尊卑，难道想要造反吗？”
夏清从鼻中轻哼一声，冷蔑道：“有其母必有其女，虽然常宁不是我害死的，但我却对常宁的死，感到十分庆幸。若是再过个几年，常宁定会被大长公主宠成一个危害四方的大祸害！死了好，一了百了！”
“你……”大长公主身份尊贵，平日里连皇帝都要给她几分薄面，又何曾被人如此羞辱过，听罢夏清的话，擦了脂粉的脸，立马憋得如猪肝似的青紫，滑稽至极。
“好了，都别说了！”元彻突然站出来，厉喝一声，“既然秀兰已经来了，就将当日的情形说清楚，孰是孰非，立马可见分晓。”
大长公主见元彻根本不为自己说话，又气又恼，干脆坐在椅子上，捂着脸呜呜地哭了起来。
在大长公主呜咽的哭声中，秀兰缓缓跪倒在元彻面前，平静道：“当晚发生的事，奴婢半点也不知道，当时在场的人，只有常宁翁主与王妃两人，事情的真相，也只有她们自己才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