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命不可违,钟惠韵心中虽然紧张,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坐下来给皇上烤肉串。只是,魏皇帝坐在一旁,让钟惠韵觉得自己都没有发挥的空间了,双手一直抖个不停。这场景,像极了考试的时候,监考老师就坐在你的身后,双眼直勾勾的盯着你看。
这一次虽然不是考试,但是钟惠韵却觉得比任何异常考试都要来得重要。而魏皇帝则是扮演了一次考官。考官心情的好坏,影响的课不仅仅是成绩,而是冉文武的命运。
“文武,你放心,我一定会向皇上求情,对你网开一面的。”想到冉文武还在关在大牢里面受苦,钟惠韵的心志不由得坚定起来,手上的动作也流畅了许多,再不见刚才的紧张。
“钟丫头,你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魏皇帝接过钟惠韵递来的肉串,看似不经意的说道。
闻言,钟惠韵心中一怔,不过旋即释然。魏皇帝好歹也是一国之君,若是连自己的这点把戏都看不出来的话,那可就是昏君了。所以,钟惠韵停了一下之后,平静的说道:“皇上圣明,民女这点心思怎么能够瞒得过皇上的眼睛。”
魏皇帝听到钟惠韵的回答,心中倒是觉着有些惊奇。这女子的计谋被自己识破了,不仅不慌乱,反而显得越发坦然起来了。难道她就不怕自己大发雷霆,治她一个欺君罔上的罪名么?
“你这丫头,难道就不怕朕给你安一个欺君之罪么?”魏皇帝故作严肃的说道,想要看看钟惠韵是真的不怕,还是故意掩饰自己内心的惊惧。魏皇帝登基以来,朝中大臣,哪个见了自己不是诚惶诚恐的,唯恐犯了天威,人头不保。
“皇上乃是千古明君,文治武功皆有大作为,又岂会在意民女一个乡野之人。”不管魏皇帝是不是明君,钟惠韵这一句话说下来总是没有错的。魏皇帝总不会当着钟惠韵的面承认自己是昏君,文治武功,无所作为。
所以,听完钟惠韵的话语之后,魏皇帝微微颔首,笑而不语。魏皇帝知道,眼前这丫头与自己所见之人有所不同,必然还有她的后文。
钟惠韵见皇上点点头,并没有生气的意思,便接着说道:“所以,帝王圣明,则臣民正直,是故民女心中不惧。”
“呵呵,说得好,说得好。好一个帝王圣明,则臣民正直。不过,这恐怕不是你的目的吧。”
“朕知道,你与冉文武的事情朕也略有耳闻,所以,你要要是想用这个办法接近朕,然后替冉文武求情的话,可是走错了方向。你一介女子,被魏娘所掳,本就无辜。所以,于你,朕可以赦免之。
然冉文武真守边关,不听军令,拦截和亲队伍,挑起边关战事。这件事,朕不可不严惩之以儆效尤。”魏皇帝正色道,身上不自己的升起一股威势。钟惠韵在想说些什么,却愣是开不了口。
虽然钟惠韵心有驳斥魏皇帝的理由,却也不能言语。当着皇上的面指责公主的不是,恐怕钟惠韵也就出不去了。
“钟丫头,既然见到了朕,那么你的计划也就达成了。朕是不会因为一串烤肉而赦免冉文武的,百官臣民都需要朕一个交代。而朕身为一国之君,也不得不拿出来一个交代。
不过,如今冉雄已老,朝中无人,而冉文武又天生将才。就算不说,朕也不会杀了他的。只是这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啊。朕若是不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磨一下冉文武的锐气,待朕百年之后,他冉文武岂不是要翻天了。”说到这里,魏皇帝的言语中已经夹杂着一丝火气了。
听得魏皇帝这样说,钟惠韵也明白了其中的关窍。冉文武身为边关守将,手握重兵却又无视君王律法,这可是犯了大忌。而且,冉文武背后还有一个冉雄撑着。魏皇帝不立马将冉文武斩首示众已经是莫大的恩惠了,至于放人,恐怕还得等上好一段时间了。
“多谢皇上恩典,民女知道怎么做了。”钟惠韵双手伏地,拜了一礼。既然知道冉文武没有生命危险,钟惠韵心中也放松了不少。关一下就关一下吧,反正两人都还年轻,有的是时间耳鬓厮磨。
“知道就好。”魏皇帝言道。
“母后,御书房中还有些许奏折未曾批阅,儿臣先行告退了。”吃饱喝足,魏皇帝便不在多留,向魏太后辞别了一声之后便转身离去了。
本来挺高兴的一件事,经过魏皇帝这么一搅和,魏太后也没有了继续的心思,便也摆驾回去了。众人散去,钟惠韵却被魏皇后给留了下来。
不过,留下钟惠韵却是魏娘的意思。魏娘对于冉文武也颇有意思,没想到却被钟惠韵捷足先登,心中难免有些愤恨。
那日,魏皇帝在御书房召见冉文武,正式委以重任,让他率军镇守雁城关隘,阻击异族进攻。魏娘年轻调皮,正好在御书房玩耍,躲在屏风后边窥见了冉文武的模样气质,不觉春心萌动。所以这次逃婚,除了害怕之外,也未尝没有冉文武的原因在里面。
只是,魏娘身为帝王家之人,小女儿的心思一直藏在心里没有发现,又不能像平民百姓那样随意出去。再者,女儿家的脸面毕竟不如男子,这男女之事魏娘又怎么好意思启齿。于是一拖再拖,待到魏娘实在是熬不过,想要向魏皇后言明的时候,皇上却一道圣旨,把魏娘许配给了异族王子信都疏月。
如今魏娘把钟惠韵留在宫中,也有些想要刁难的意思。最主要的是,把钟惠韵困在宫中,那么她就不能与冉文武见面了。待到这件事消散些之后,魏娘再向魏皇后提及,到时候皇上一纸圣命,害怕冉文武不乖乖听从?
“本公主对于钟姑娘的手艺甚是喜欢,以后你就跟在本公主身边吧。”魏娘抬着头对钟惠韵言道,语气中不乏傲慢。
钟惠韵心中一凛,不过却没有说出来,没想到自己也有做下人的一天。不过待在皇宫之中总好过被关在牢房吧,虽然有些委屈,但是钟惠韵还是默认下来。
好在魏娘也并没有怎么磨难钟惠韵,只是叫来一个宫女,把钟惠韵领进去先休息。沐浴更衣之后,魏娘又着人给钟惠韵送来了一大堆换洗的的衣物。魏娘的这个举动,倒是让钟惠韵心中存了不少好感。
接下来的几日里,钟惠韵的日子过得倒也舒坦,每日里就是替魏娘烤些肉串。只是,每当钟惠韵提出来要去天牢探监的时候,魏娘总是推三阻四。这让钟惠韵心中很是不喜。
冉文武被魏皇帝打入天牢之后,就好像被人遗忘了一样。没有三司会审,也没有帝王闻讯,朝臣百官似乎一夜之间都变成了哑巴,对冉文武拦截公主和亲队伍的事情绝口不提。
冉雄向皇帝进言了几次,魏皇帝都是含糊其辞,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所以,冉文武就只能够老老实实的在天牢里面休养生息了。
一开始冉文武也没觉得怎么样,关着就关着呗。但是人关久了总是会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自己给自己找事情做,以免关久了之后会把自己给憋疯掉。
期间,魏娘倒是来看过冉文武几次。告知冉文武,钟惠韵就在布寿宫里面待着,并没有什么大碍。听说钟惠韵在布寿宫中,而没有像自己一样被关入大牢,这冉文武悬着的心也放开了。
“只要韵儿没事,我就算多关一些时日又如何?”冉文武对着牢窗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言道。
这些天以来,魏娘跑的勤快,冉文武对于钟惠韵的思念又加重了几分。直恨不得立刻破开牢门,跑到布寿宫去把钟惠韵给抱在怀抱之中。只是,重重大牢,想要出去谈何容易?
冉文武也想过让魏娘下次来的时候把钟惠韵也带上,不过却被魏娘找了无数的借口给推迟了。一只脚踏进爱河之后,冉文武算是体会到了那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煎熬,整个人都消瘦了许多。
冉文武颓坐在牢房的卧榻上,老门外边传来锁链被开启的叮当声。冉文武不回头看也知道,这是魏娘来了。
这些天,中午一过,魏娘便会准时过来探监。
“冉将军,本公主看你来了。”魏娘云步轻移,慢慢的走到了牢门边,双手抚着铁门说道。
“公主,这天牢重地,公主若没有什么事情的话还请回去吧。这里乌烟瘴气的,可别败坏了公主的视听。”冉文武没有回头,而是对着牢窗淡淡的说道,语气中没有半点情绪的波动。
“冉文武,难道你就这么不想看到本公主么?或者在你眼中,本公主连一个乡野村姑都比不上?”魏娘一连来了几次,冉文武都是冷语相待,魏娘那点气度修养早就忍受不住了。
“公主千金之躯,自然不是韵儿所能够比拟的。但是我和韵儿之间的经=经历,也是任何东西都不能够比拟的。”冉文武见魏娘提把她和钟惠韵作比较,冉文武便有些不喜起来,语气也严肃了几分。
“哼,你可别忘了,钟惠韵那野丫头可还在本公主的手上。你信不信本公主一声令下,她就会出现在国都的烟花之地?”钟惠韵见冉文武竟然为了一个乡野村姑而驳斥自己,心中气急。
“你敢!我平生最厌倦的就是别人威胁我,韵儿要是少了一根汗毛,我出去之后一定亲自将你送到异族蛮荒之地!”冉文武征战一生,最厌恶的就是别人威胁自己了。更何况,钟惠韵还是冉文武所喜欢的女子。魏娘的话,简直就是戳到了冉文武的逆鳞。
看见冉文武发火,魏娘心中一惊,不由得后退了几步,脸上露出了惊慌的神色。不过,魏娘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立刻便平静了下来。
“冉文武,你以为我不敢么?哼……”魏娘气急,转身欲走。
冉文武见魏娘如此,心中也开始慌张起来。虽然冉文武有无数的办法可以用来对付魏娘,至于送到异族蛮荒之地,更是易如反掌。可是现在冉文武身陷囹圄,万一魏娘真的起了报复之心,把钟惠韵给送到烟花之地,那么冉文武也是阻止不了的。
“你站住!”冉文武一把扑了过来,双手抓着牢房边缘的钢铁,脸上青筋暴露,怒道:“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
如今,钟惠韵在魏娘的手上,冉文武投鼠忌器,不得不服软。
“这不就结了,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魏娘见冉文武出口叫住了自己,心中有些小小的得意。将要迈出去的脚步也停了下来,转过身朝着冉文武走去。
“说出你的目的!”冉文武心中怒极,脸上的神色也开始扭曲起来。
“你凶什么,别以为吼得大声本公主就怕你。”魏娘手中握住了钟惠韵这张王牌,说话也开始有些肆无忌惮起来。
“其实,本公主的目的你也明白,不要在这里与本公主装傻。本公主早就说过了,只要你答应做大魏国的……的驸马,本公主就放了钟惠韵那野丫头。”就算魏娘再怎么强势,到底还是一个女子,当说道男女之事的时候,难免有些羞涩。
“你妄想!”冉文武想也不想便开口拒绝了。冉文武虽然不反对男人三妻四妾,但是心中对于钟惠韵却是一心一意的,心中暗暗发誓,今生今世只娶钟惠韵一房妻子。
况且,去了公主,做了驸马便要远离朝堂。到时候,别说上阵杀敌了,就连圆房都得看公主的脸色行事。夫妻见面还得行跪拜之礼,如此一来,冉文武岂能答应。
“你……”魏娘气得浑身发抖。魏娘没想到,自己一介女子把话都说得这么明白了,冉文武竟然敢拒绝自己。这放眼天下,想做驸马的人数不胜数,自己身为当朝公主,能够中意于冉文武已经是冉文武莫大的荣幸,他竟然当面拂了自己的面子。
“如果公主想要的就只是这些的话,那么还是请回吧,冉文武恕难从命。”冉文武语气决绝,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好,但愿你不要后悔!”魏娘被冉文武拂了面子,气急之下,一转身便出了天牢,朝着布寿宫跑去了。
魏娘走了之后,冉文武整个人就如同泄了气的皮球,颓坐在牢房的地板上。
“来人,我要见冉元帅!”冉文武心念一转,便传讯狱卒。
那狱卒听见了冉文武的声音之后,立刻赶了过来,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快过来,我要见冉元帅!”冉文武一把揪住了狱卒的衣领,正色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