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电影《色戒》而导致新一轮的张爱玲热。我这里重发一篇《人鸟低飞》,是刚来博联时的旧篇。在现代文学中女作家群里,萧红是一位非常非常难得的优秀作家。她的视野非常宏大,情感真挚而*绵,几乎没有小儿女情长的浅吟低唱。如果不是因为早逝,她的成就一定是在张爱玲之上的,相信这不仅是我自己的感受。
又一次看了萧红的传记。
从萧红年表中看,19岁(1930年)的她逃婚到她31岁在香港去世,再没能回去,回到生养她的呼兰河。
19岁,花一样的年纪,是什么使她这样决绝的不肯回头?
都知道包办婚姻的不合情理,扼杀人性。但终归没有尝试,不知道它一定是恶。
追随而来的汪少爷,果然是纨绔子弟,抽大烟。不可托付终身。仿佛当初萧红有双慧眼,认定了这不是自己理想的婚姻,尤其是不是自己认可的婚姻;可当她在哈尔滨居无定所的时候,汪寻她而去,却没有主张的与之*,直到身怀有孕,被扔在旅馆。
萧军尚武,脾气暴躁,容易伤人伤己。但面对孤苦的萧红,他表现出一个男子的气魄,不计前嫌地予以援手。在民族危难时刻,他坐立不安,吵着要上山打游记,或投身抗日队伍。
而萧红只希望两人能够有一张安静的桌子,写作。这是矛盾,而且是尖锐的矛盾。柔弱的萧红,骨子里是倔强的,不肯屈服的,就是丁玲劝她一起去延安,她都不去。我有时在想,她去了延安或许会是另一种命运呢。她与端木蕻良留在西安。端木性情自然是温柔许多,会拿药拿水给她,让她体会片刻的旖旎。但在逃难的路上,端木的体力不支,想雇个下人帮助拿行李的时候,她不由的想起萧军。离开了萧军,她几乎是马上就与端木结婚,令圈内的人不解,为之侧目的也有。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当她知道自己第二次*的时候,同端木说是萧军的骨肉的时候,“端木没有说话。他的眼睛很恍惚,惊奇过一下,很简短。很快又变成了恍惚”。(王小妮)。他就说正有一个到前线当战地记者的机会,我要争取。以萧红的骄傲,矜持,她像看他表演一样,不再说一句话。死胎。因她摔到,又爬起。更因她内心的恐惧。这正像她的遭遇,爱的遭遇,是无论怎样也救不活的。
等到萧红身体复原,令人不可思议的是他们共同租了旅馆——再次生活在一起。怎样解释这一切?可能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但她已洞穿他,却是不争的事实。已经是明白的但要装糊涂,是孤独,疾病,飞机和炸弹,使得她害怕,使她一颗心骄傲不起来?矜持抵不过饥饿,高贵抵不过疾病,一个小姐,一个本是柔肠百结的女人,十多年的颠沛流离,爱人的不可把握,足以让她绝望。
与其说是疾病夺去她的生命,不如说是孤独寂寞和战乱使她失去常态失去生命。她性格中的倔强,骄傲,使得自己没有退路。有一次,在哈尔滨的街上,似乎看到父*。唤起她的依然是仇恨。她八岁,母*去世,父*续弦。家庭中唯一给她带来*情和欢乐的是祖父。她逃婚后,父*宣布开除她祖籍,断绝父女关系。直到她病入膏肓,在香港的医院里她终于渴望回呼兰河,哪怕给父*认错磕头求情,只要回家,只要能够躺在自家的火炕上……令人潸然泪下。这父女的决绝,应该是一脉相承的。
肺结核由结核杆菌造成的肺部慢性传染病,主要症状是低烧、咳嗽、多痰、消瘦等。萧红颠沛流离,有时基本的生活条件都不能得以保证,饥饿,严重缺乏营养,精神压力大,超出她的承受能力,因此染病。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她还得担负起女人的责任,为男人洗衣服,烧饭,誊写稿件;也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柔弱的萧红写下了许多作品,有的还是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具有重要地位的作品。
1932年《王阿嫂之死》
1933年《跋涉》(悄吟、三郎)
1935年《生死场》
1941年《呼兰河传》、《马伯乐》上卷
这期间,还有许多的短篇。如《手》、《牛车上》、《商市街》等。
萧红是三、四十年代之间左翼文艺运动中王冠上闪闪发光的璀璨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