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姜果然还是老的辣啊，老皇帝这招可谓一石二鸟，只要自己的军队够强大，那么扫平巫咸国、坐拥无启国江山岂不是轻而易举？
只是，这个蓝图听起来华丽唯美，可却是将天下倾覆，让无数生灵陷入烽烟狼顾的凄惨境地。
伽貉叠起药方，点了点头：“的确如你所料，但灵幽国攻打巫咸国不过是鄯善和皇上的约定。鄯善要拿回属于他的东西。”
“在这一点上，他不会退缩也不能退缩。所以，帮助皇上扫平无启国，就成了交换灵幽国攻打巫咸国的筹码。”
听完伽貉的话，唐小雨懵了。
这又是什么意思？老皇帝想打的只有无启国，而巫咸国是鄯善想打的国家，是这样吗？
“伽貉，你的话是什么意思？鄯善为什么要攻打巫咸国？”
“很简单，他生前本就是巫咸国的人，想拿回自己的东西而已。”伽貉挑起了眉，又在药箱里找了两贴安神的膏药贴在唐小雨的太阳穴上。
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唐小雨疑惑了：“什么样的东西能让他不顾及万千百姓和生灵的死活去取？莫非，以前巫咸国的哪个大人物迫害过鄯善一家？”
没记错的话，鄯善是和娘亲在逃难的路上死亡最后变成亡灵归来。
唐小雨说过自己不相信当时鄯善身为一个孩子，只凭着自己想要照顾娘亲的这个念想就会变成亡灵。更何况，当时他的娘亲已经被老皇帝爱护着。
“你说的虽然不是很对，但也能这样认为。鄯善他身上背负的太多，当初他们家被灭了满门，八个哥哥没有一个活下来，他们被逼的自刎的自刎、上吊的上吊，跳城墙的跳城墙。”
伽貉说着，叹了口气：“大皇子拼尽全力和敌人一搏，可是却不幸被抓。活活被人乱刀砍死，成了一堆肉泥。”
“这简直就是土匪行径！是恶魔！”唐小雨忍不住开口，内心又激愤又难过，虽然不是感同身受。她却能理解鄯善的痛苦。
没想到，身负如此苦难的他竟然还能坚强如此，成为亡灵之后步步为营思虑着报仇……
此时，唐小雨终于明白鄯善说的那些话。他说自己必须保住灵幽国储君的位置，因为有大过天的理由让他咬牙撑下来。
灵幽国芸芸众生，大多都在死过一次之后就对生命和仇恨释怀了。只想着要好好珍惜眼下的幸福，毕竟这一世之后，就是灰飞烟灭。
鄯善始终不能释怀，终是因为他背负着如此的深仇大恨啊！
“小雨，你说的没错，那些人就是土匪是恶贼、可是，你知道吗？”伽貉又捣鼓出一段香，脸上闪过狰狞的表情。
他破例违规的翻出一只火折子把香点燃，点点星火就像是原本在他眼中跳动的火焰，明媚而又炙热，仿佛能烧毁他看到的一切。
唐小雨被他的情绪感染，只是怔怔的等着他的下文。
把熏香点好，放在自己带来的香炉中之后，伽貉眼中如同滔天火海的愤怒才平缓一些：“那些恶贼、杀人不眨眼的魔魅，他们此时就坐在巫咸国的朝堂之上！”
“一个是九五之尊，一群是开国的肱骨大臣。那些旧朝老臣已经被迫害的差不多了。”伽貉说罢，吹灭手中的火折子。
之后便是一阵令人窒息的静默，唐小雨惊愕的差点没从榻上摔下来。
鄯善居然是巫咸国的前朝皇子？！她想了想，终于打破沉默忐忑问道：“伽貉，可是我记得在复习文试的时候看到过，巫咸国的前朝皇帝是楚姓，鄯善他……”
说着，唐小雨却突然顿住了。
如果鄯善还不隐姓埋名，不是就会死得更快吗？果然，她刚想到点上，就看见伽貉冷冷勾起唇角道：“没错，在死之前鄯善就是姓楚。”
“他是巫咸国九皇子楚白，当初因为和楚皇还有宸妃娘娘到灵幽国小住几日，顺便与当时的灵幽国小郡主苏灵溪相亲。因此才逃过一劫。”
说着，伽貉苦笑了一下。
摇头继续道：“也不算逃过一劫吧，毕竟后来他们终是被巫咸国的各种驱魔师高手、还有亡灵暗杀高手围追堵截。楚皇用计引开敌人，却只换得宸妃和鄯善的暂时偷生。”
“原来，在楚皇和宸妃道灵幽国的当晚，姬无烨他爹也就是当时的巫咸镇东王姬玄起兵造反，将监国太子砍杀，逼得楚姓一族死的死亡的亡。”
唐小雨静静的听着，脑海中却慢慢闪过当初的场景，最终形成一幅血染河山的疯狂凄惨画面。
伽貉的声音还在继续：“要不是当初对宸妃有爱慕之心的灵幽皇上出手相救，宸妃就已经死了。那些恶魔居然杀尽了巫咸国内所有姓楚之人！”
“可是灵幽国的皇上最终也只是救出了宸妃和她身边一个贴身驱魔师侍女，所幸鄯善念着楚皇死前对他的叮嘱，持着家国大义、夺回江山的执念，最终在往生泉中重新回来。”
听到这里，唐小雨忍不住稍稍松了口气，悬了许久的紧张也缓缓落下。
后来的事，她差不多已经知道。只是没想到，鄯善和苏灵溪居然在他活着的时候还相过亲，亡灵的生命旅程果然要比人类长得太多。
那苏凌现在看起来也不过十八九岁左右岁的样子啊！
“而那个宸妃娘娘的贴身驱魔师侍女，也在机缘巧合下成了我和小公子的娘亲。”伽貉说着，不由得再次苦笑起来。
唐小雨愣了愣，不是因为那个驱魔师成为幻月堂堂主的夫人，而是因为伽貉在短短的时间之内苦笑的次数也太多了吧。
“这些，都是你的娘亲告诉你的吗？”唐小雨感觉话题太过沉重，想扯远一些。
鄯善背负着这样的国仇家恨，她明白自己无法劝他不要去攻打巫咸国。若是她自己，也放不开这样的执念啊！
伽貉闻言，脸上的表情才轻松一些：“那是自然，娘亲和宸妃亲似姐妹，还要我爹无条件的让幻月堂帮助他们母子呢。”
“楚白成为名叫鄯善的亡灵之后，和我几乎同时出生，我们也就成了好友。虽然后来发生的一切，让小公子恨了鄯善，但娘亲的话他终究是记得的。”
所以，幻月堂才那么尽心尽力的帮助鄯善么？虽然是杀手组织，却很意外的守承诺呢！
“鄯善此生能有你们，是他之幸，定会大业可成。不过，我还有些担心。”唐小雨幽幽的看着窗户外面的落叶。
伽貉没说话，只是静静的望着她。
许久，她才道：“鄯善是亡灵，一个亡灵怎么会得到巫咸国的百姓承认？他们那里可是驱魔师辈出的国家啊！”
伽貉闻言呆了呆：“我还以为你是担心百姓呢，好歹你也算是巫咸皇帝自册封的联姻公主。”
“额，我当然担心了。当初姬家起兵，杀尽所有姓楚的人，莫非鄯善夺了江山之后百姓不从他他就要效仿当年的姬家屠尽所有百姓？”
那样的鄯善和姬家又有什么区别？！
伽貉挑了挑眉，笑了：“这个嘛，以前确实是个值得担心的问题。不过，现在就不用担心了。”
唐小雨“哈”了一声：“什么意思？”
“还能有什么意思？”伽貉神秘一笑，视线毫不避讳的望向她的身体：“你现在已经怀有身孕足有一月，一个人类的女子生的孩子，百姓们还是比较容易接受其成为储君的。”
唐小雨有些迷茫，她居然怀孕了？还是已经有一个月啦？
“而且，半灵的孩子也很厉害。不管是在灵幽国还是在巫咸国，那都将是强大的存在，且其将来也会选择成为人类，江山岂会不稳？”
伽貉很激动的收回视线，他把药方放在唐小雨手中：“给你，这些都是保胎养神的药。以后注意休息，别那么焦躁。”
“呵呵。”唐小雨咽了咽口水，一个月可不就是鄯善离开前的那个时候咩？
她不自觉的内心有些颤抖，所有的忧虑和烦恼全都被伽貉说出来的这个消息给挤到九霄云外。怎么办，好想告诉鄯善啊喂！
“鄯善这家伙，动作还挺快。不过，最近皇上似乎逼他逼得很紧，你怀了孕应该会好些吧。”伽貉又叹了口气。
他贴心的替她把窗户关上，又拨了一下熏香：“不管皇上打什么算盘，你都要相信鄯善。明白？”
伽貉突然莫名其妙的叮嘱了这一句之后，才背起自己的药箱离去。末了，他又转过头道：“记住，好好保养自己的身体，不管发生什么都别走出东宫。”
“鄯善让他们守好你，是因为他有自己不得已的坚持。小雨，现在正是关机时期，你可别……”
“那种子期呢？鄯善准备把他怎么样？”唐小雨忍不住打断伽貉，她在这个世界向来没有什么朋友，钟家兄妹可算得上是交心的好友了。
不管钟子期曾经对她抱有什么想法，故意避嫌而看着他们兄妹命悬一线，唐小雨自认为还办不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