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敢笑,这生意不做也罢。”子容瞪起了眼,她拿着他的头发搔得他面颊发痒,竖起的眉落了下来,他不管在别人面前再横,到了她这儿就没了脾气。
“意气用事。”雪晴也不再逗他,换了话题,“刚才那人是谁?”很难得看他这么一本正经的跟人谈事。
“那人姓冯,也就是马掌柜的上家,马掌柜处理出来的染料就是他们卖出来的。”子容将她两只脚换着捏了好一会儿,“好些了吗?”
“嗯,不太麻了。”雪晴活动了活动脚,觉得可以走得了,把脚套进绣花鞋里,“他怎么找来这儿了?”她们自马家村回来,并没见他打听过这染料上家的事。
子容帮她穿上鞋,扶她站起来,扶着她走了几步,见没什么问题了才放开她,“这染料的作法是他们从波斯学来的,做了批出来,结果京里京外都没人能染,拿去后,都退了回去,独马掌柜他们没退。他们就派人联系了马掌柜,知道那染料是我们包下了,摸着这条线寻了来。”
雪晴和他并肩走出‘永生’,“那他来,是想把没卖掉的染料处理给咱们?”
话说他们那批染料染那些军布也的确用得七七八八了,再收些那样的处理染料也着实不错。
子容笑了,“人家这么大的掌柜哪能亏不起那点染料钱,巴巴的为了那点处理货跑这儿来。”
雪晴有些迷惑了,“不处理染料,他来做什么?”
子容看了看她,神色温和,伸手掐下飘落在她并没头上的一片落叶,“当然他那批染料是随我们用,价钱按他的成本价加二成,算下来比我们在马掌柜那儿所拿的七五成还低了两成。”
“真的?”雪晴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好事,“那他来这儿到底图的啥?”
“他是看上我们染布的技术,想与我们合作。”子容眉稍上扬,神色间也洋溢着些喜色。
“怎么合作?”这些年来,生意一步步做得大了,也没见过他有现在这样跃跃欲试的模样。
“冯掌柜很喜欢尝试制作些新鲜品种,不时引进些国外的制作方法,可是到了他这儿做出来就不是那回家事了,所以他想让我帮他试染法。”
“这岂不是要耽搁我们染布的时间?这对我们能有什么好处?”雪晴自己就爱好设计,当然明白一个新东西反复尝试要花费多少时间。
“我把时间再挤挤,不成问题。以后试出来的新染料价格永远按成本价加一成给我们,而他现有的老染料,也是他卖出的价格再让一成给我们。这对我们是大利啊。”
雪晴微一踌躇,摇了摇头,“我不同意。”
子容怔了怔,“为什么?”这买卖,怎么算也是值啊,这价钱就是大货商也拿不到的。
雪晴看前面就快到家门口了,怕回去了说话不方便,停了下来,“子容,这钱,我们不挣。”
子容也停了下来,低头看着她,“怎么不能挣?不但能挣,还能大挣。”
“你现在已经很辛苦了,每天白天上铺子,晚上还要盯着染布,一天就没睡上几个时辰,再去试那什么染料,你这身体哪熬得住,我们现在日子不比别人过得差,咱不为了那点钱敖坏了身体。”雪晴想到这生意越来越好,而他越来越累,就心痛。
子容虽然觉得雪晴有些妇人之心,但终是心痛他才这样,心里象塞进了一颗蜜枣,“我身体好,少睡点,没事。”
“反正我不同意。”雪晴可不愿意他为了那些钱,累下一身的病。
子容抬头见陆太太站出门口向这边张望,忙道:“这事,我们以后再说,娘等急了,又要出来望着,我们快回去吧。”
雪晴回头也看到娘正在看他们,忙奔着家去了。
子容到了门口叫了声,“娘。”
陆太太笑着应了,“先去换衣衫吧,饭菜都做好了,就等你们回来了。”
“不是说过,我们晚了,您们先吃,不用等我们吗?”子容看了看雪晴,她脸上还挂着些乌云。
“人没到齐吃着不香,快去换衣衫吧。”陆太太也看出雪晴脸色有些不对,等子容进了屋,拉住雪晴,“你跟子容闹别扭了?”
雪晴摇了摇头,“没。”
“那你这是怎么回事?”陆太太知道子容和雪晴的性格,只有雪晴欺负人家的份。
“要我怎么跟你说呢?”雪晴想了想,“这么说吧,他跟人家谈了笔生意,能挣更多的钱,但会比现在辛苦很好,很多,我不愿意。”
陆太太一听,笑了,原来是心痛了,“那你多劝劝,太辛苦了,也就别做了,我们这钱也够用了。”
“嗯。”雪晴点了点头,想了想,一把拉住转身要进屋的陆太太。
“还有啥事?”陆太太觉得女儿今天怎么神神怪怪的,也留了神。
雪晴脸红了红,“娘,您跟爹商量着,去看日子吧。”说完丢开陆太太,进屋换衣衫去了。
陆太太愣在那儿过了半晌,‘嘿’的一声笑出了声,这丫头开窍了,冲里面喊,“雪晴他爹。”
子容换了衣衫出来,坐到桌边,见雪晴还没出来,陆太太和陆掌柜笑意融融的看着他,神色比平时多了几分喜庆。
根儿也托着下巴望着他傻笑。
“今天有什么喜事吗?”
陆太太推了推丈夫,陆掌柜清了清噪子,“子容啊,你也过二十了,不小了。”
子容笑了笑,拿了碗正要递给根盛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