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安归不安,但洪凌说走了,她也不能硬说没走,只能暂时这么着。
婉娘有些懵,“这事就这么结了?”
陆太太知她气不过沈洪,拿着这事撒气,气笑道:“不结,还能怎么着?人都走了,还能揪回来打一顿不成?”
婉娘也觉得自己有些唯恐天下不乱了,难为情的笑了笑。
沈洪在一边长松了口气,婉娘见着,脸又是一沉。
陆太太叹了口气,把她拉着,“夫妻之间,难免有这样那样的事,他吃了这招,如果改了,以后还是个好的,如果改不了,再犯,咱也不稀罕他,你说呢?”
沈洪忙上前应着,“咱改,一定改,以后再不会想些乱七八糟的。”
婉娘心里虽然有个结,但陆太太开了口,也不好当着就回了,只得应了声。
沈洪喜得直搔头,“谢谢老夫人,谢谢夫人。”
婉娘眉头拧在了一堆。
其实在这年代,男人三妻四妾不是什么稀罕事,男人有钱了,有几个不弄个小的来养着的?
再说家里都是男人说了算,几时轮到女人休男人的?
被男人休了的女人名声都能臭了半边天,后半辈子只能被人指指点点地过,正经男人,谁不绕着她走?
想另外找个好男人,根本是痴人说梦。
女人休男人,更是说出来是大逆之言,比那七出更厉害。
婉娘是这几年,天天跟雪晴一块,受了雪晴的影响,才起着这心闹,换成以前,遇上这事,她也只有偷偷抹泪的份。
听了老太太的话,心里明白,知道老太太是给她个台阶,让她下来,再闹下去,不会有半点好处。
这个道理,她懂,也得认,但心里就是堵得慌。
雪晴虽然觉得沈洪可恶,害得她和子容差点生出误会,现在这事还没有了结,而且沈洪虽然是有那歪心思,但终究没有真正的出格。
就是犯罪,还得跟轻重定罪,不能一棒子打死。
婉娘和沈洪十年夫妻,不能因为自己的事,恼着沈洪,就纵着婉娘死闹,把人家夫妻给拆了,横竖婉娘跟沈洪是好是歹,还得看沈洪的,也就没吱声,由着娘劝。
以后沈洪再敢胡来,再治他不晚。
陆太太又道:“你们在我们家也这么些年了,我打心眼里喜欢你,这么着,一会儿回去,你就去给我和我家老头子上了茶,认了我们做爹娘。你以后就是咱的闺女,以后他再欺负你,不用等他表示,咱就不跟他过了,天底下哪能没好男人,你说呢?”
沈洪吓得脸白了白。
雪晴拉了婉娘的手笑,“这下好了,可真成了咱姐姐了。”
婉娘满心欢喜,脸色才好了些。
雪晴瞟了沈洪一眼,“你前面没事忙了?”
沈洪知道是赶他走呢,顺着梯子滑了下去,“有事,有事,前面马上下大布,我得去瞅着。”
“那还不去?”陆太太恨不得能将他一脚踹走。
沈洪小心的看了看婉娘脸色,见她别着脸不理,知道还没下这口气,当着陆太太和雪晴的面,也不去触这个霉头,小跑着走了。
方清雅跑了,她们在这儿也就没了事可做,只得打道回府。
雪晴出到外面院子,往染槽边望了望,李勇光着膀子,在染槽边干得蛮卖命,想了想,回头对陆太太道:“娘,你们先上车,我去问几句话,就来。”
陆太太知道女儿向来是有主见的,也不多问,只是嘱咐她走路小心些,染坊到处是水,地滑。
雪晴应了,朝李勇方向走去,在染槽边停下。
李勇手里捧着染料,手边放着一块试色的布料,正准备下色,抬头见是她,神色顿时有些僵,微哈了哈腰,“少奶奶,有事?”
雪晴扫了眼脚边染槽,笑了笑,“没事,水热了。”她跟得子容久了,虽然子容总认定染料多少带了毒,不让她碰,但她看得多,也知道些门道。
李勇慌得忙把染料倒进染槽。
雪晴看着槽里染料在滚动的水里化开,冷不丁问道:“你很喜欢方清雅吧?”
李勇想也没想点了点头,点完了才发现漏了底,慌得抬头看她,见她神色温和,看不出她什么意思,心里七上八下的,又低了头,去搅槽里的染料。
雪晴静静的立了一会儿。
虽然她没有半点坏脸色,但李勇却紧张得汗水大滴的自额头拼命往下淌,呼吸都放轻了。
雪晴看了他一阵,突然问道:“你喜欢一个女人,如果看着那个女人与别的男人一起了,会难受吗?”
李勇捏着布料的手,猛的一紧,将唇抿紧,脸扭曲了一下,心里象针扎一样难受。
雪晴苦笑了笑,“如果我相公娶了方清雅,我难受的死的心都会有,希望这事就这么结了,别再结外生枝,大家都好……”
李勇拽着布料的手,紧得发了白,面上笑了笑,那笑还没成型,就没了,“少奶奶,小的不明白你话里的意思。”
雪晴掸去肩膀上沾上的一片落叶,“人的幸福是靠自己把握的,握不住,以后总有一天会后悔,等那时候什么都晚了。你懂也好,不懂也好,就这样吧。”
回头见吴信朝这边走来,离了染槽往外走。
吴信到了她面前,让开路,规规矩矩的行了礼,“婶婶。”
雪晴见他肩膀上勾破了个洞,没补,将他拽过一边,取出随身带着的小针包,一指脚边石凳,“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