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晴已是勃然变色,提高了噪子,让沈洪屋里也听得见,“还让他纳回来?成,叫他把休书拿来,从此一刀两断,叫他多醉几回,挨个纳,让他多买几间屋备着,他爱纳多少就纳多少,都与咱没关。”
说完也不看子容脸色,摔帘子进屋了。
陆太太瞪了陆掌柜的一眼,急得变了脸色,骂丈夫道:“看你说什么鬼话,你真要把雪晴肚子里的孩子气没了,才罢休?”赶紧揭了帘子跟了过去。
子容惊了,顾不得撒气,“孩子怎么了?”
陆太太心里也有气,说话也没客气,“雪晴肚子里的孩子本不太稳当,药没吃上一副,却为这担子事,气得见了血,大夫说了,如果再有点什么冬瓜豆腐的,这孩子也要不成了。”
子容听完,额头上渗出冷汗,脸色煞白,闷头就要往屋里钻。
陆太太把他拦着,“她现在在气头上,你别去给她添堵了,该干嘛干嘛去。”说完撩了帘子进屋。
子容心里堵得发慌,青了脸,将手紧紧攥住,想跟她回屋,先把话说通了,再处理二狗的事,但见陆太太跟进去了,黑着脸拦着门口,也不好再去。
闷着头朝着沈洪屋里去了。
婉娘见没自己什么事了,也就回了自己屋。
沈洪连忙贴了上来,给她倒了杯茶,双手递到她面前。
婉娘只拿眼角睨了一眼,就侧了身,自己另斟了杯茶来喝,把沈洪晾在了那儿。
沈洪头一回对她低三下四,见她这么着,又有些来气,“哎,你这女人怎么……”
婉娘得理不饶人,把茶杯重重地往桌上一顿,“我怎么了?”
“你……”沈洪从来没见过婉娘这样,有些发虚,但又有些觉得有损大老爷们的面子,直了直腰,“哎,你还长脾气了?”
婉娘冷笑,“你有这闲功夫,不如赶紧着去把休书写出来,我拿了休书,立刻就走,也不用在这儿碍你的眼。”
沈洪这前虽然起了邪心,但跟婉娘这些年的感情是真的,再说婉娘跟他一起受的那些,他也记在心里,只是觉得男人找几个女人,不是什么事,正常得很,她这么计较实在是不应该。
听了这话,气得黑了脸,“你当真的?”
怎么想都是跟雪晴那悍妇学的,可是雪晴是仗着陆家对子容有救命之恩,可是婉娘能有什么?
现在他还没怎么,如果当真有什么,她还不反上天了?
正想端出爷们架子,把她压下去,不料婉娘开口就讨休书,反而有些懵。
转念一想,对女人而言,无后为大,她这些年因为没孩子的事,没少挨人背后说嫌话,偷着更没少掉眼泪,现在听子容的意思,问题是出在他身上,这么说婉娘是可以生的。
她跟自己拿了休书,改嫁他人,如果给人生个儿子,就能直了腰板做人。
只怕正因为这样,才铁着心跟他闹。
婉娘胸口闷痛难忍,他到了这时候,还硬着嘴,深吸了口气,强忍下涌上来的泪,“比珍珠还真,雪晴说的对,女人不怕跟男人熬,也不怕苦,但该得到男人的珍惜,如果对方连起码的珍惜都没有,强拧在一起,倒不如分开,各过各的。”
沈洪怔了一下,他长这么大,也没听说过这样的话,刚一句:“扯蛋。”出口,就听见外头闹了起来。
探头一看,子容是来寻自己的,顿时慌了神,哪里还有什么脾气,蹲到屋角,一声不吭。
婉娘正跟沈洪别扭着,从门帘里见子容过来,忙挑了帘放他进去,自己出来也朝雪晴屋里去了。
雪晴刚才的话,沈洪是一字不漏的听了的,知道子容遇上大麻烦了,这事还是他引起来,心虚的站起身,陪笑给子容让坐。
子容沉着脸,也不坐,将他直直的盯着,看了一阵,长叹了口气,压着火,道:“说,我醉了,发生了什么事?一件事不能漏的给我说。”
沈洪皱巴着脸,苦得能出汁来,但事情到了这一步,他不说,别人也会说,便一五一十,结结巴巴的把子容醉了以后,怎么叫人抬他进去,后来发现他在二狗屋里,吴信寻了雪晴来,眼睁睁的看着他和方清雅光溜溜的捅在一个被卷里,最后还是雪晴给他穿的衣裳,把他弄回来的事说了一遍。
他每说一句,子容的牙关就咬紧几分,到得后来咬得两边腮帮子都鼓了起来,太阳穴直跳,两眼红得象被火烧红的炭,最后实在压不下这气,猛的一挥拳,将身边门框击了个坑,指关节上顿时渗了血,“我说,我醉了,你干嘛不把我往家里送,往那屋里抬,做什么?”
沈洪涨红了脸,吱吱唔唔的半天唔不出一个字。
子容急了,大步跨上前,双手撑了桌子,隔着桌子向他凑近些,“老实说,你是不是想把我撂那儿,等饭席完了,你好和二狗勾搭?”
沈洪嘴角抽了抽,笑不出来了,又悔又急,抱了胳膊也不敢坐,就桌边蹲了下去,抹了把泪,“子容哥,咱对不住您,都怪我一时被鬼迷了心窃……”
子容默了一会儿,突然抓了桌缘猛的一掀,‘哐当’一声,桌子翻了个个,差点压了沈洪,骂道:“你要勾搭,你勾搭去,拽上我做什么。你不是不知道,我这一辈子就图个雪晴。雪晴嫁我之前就跟我约法三章,我这辈子只能她一下,你现在给我整出这么个事。”子容气得恨不得揪了洪沈起来先揍上一顿,但这时候打人解决不了问题,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冷静,指了沈洪,搁下狠话,“我告诉你,如果她跟我迈不过这道坎,不用别人动手,我先劈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