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晴听完,愣愣出神,皇家的事,她看不懂,但知道步步为刀,他现在踩进这淌浑水,未必是好事。
抬头看着前头的红木雕花大门,青石墙瓦,半晌才出得声,
“如今我该如何是好?”大户人家不都讲什么门当户对么,而她不过是平民出身,再说大户人家,能有几个不是三妻四妾的。
子容望了望前面门口,这次回来,心里也是感慨万千,他离开家已有不短的日子,而他过去所住的院子,父亲却一直给他留空着。
“在太和镇怎么办,在这儿还是怎么办?”
“如果你那个爹给你另娶妻子,怎么办?”雪晴手上汗津津的,他一旦认了祖,归了宗,就是这慕家的长子嫡孙,就算他不会娶金玉兰,但王府的人也不会让他单着,不知他成亲前说的话,算不算数,又或者他做不做得主。
子容哪能不知道她那点小心眼,“这孩子都有了,长子为大,哪能再给我娶什么正妻。”
“纳妾呢?”她可容不得和别的女人分享一个丈夫,如果那样,她宁肯自己一个人带着孩子过。
子容大拇指轻抚着她的手背,“家有虎妻,纳个妾回来,还不天天被你骂,咱不找这罪受。”
雪晴‘噗’的笑出声,“就怕你躲着我,我想骂也寻不到人骂。”
子容斜睨着她,见她脸上虽然笑着,眼里却尽是紧张,笑道:“你相公在你心里,就这么没信用?”
雪晴被他看穿心思,脸上烫了烫,心里还是紧巴巴的难受,“人家都说生在豪门,身不由已。”
子容笑了,“你相公我可是生在豪门,长在民间,没受这么多的豪门教育。”
雪晴心里松了些,仍不放心,“万一忠孝难两全呢?”
子容停了下来,将她身子扳正,凝视着她的眼,“雪晴,我爹是皇家的人,但他不是你想的,如果他没点远见,就不会拦着我皇姑寻我回来,他宁肯我呆在民间,就是不想我做我不乐意的事。
他没指望我能象皇家子孙那样任人摆布。
朝中事,你不懂,这样说吧,咱爹和我那皇姑,就是义宁公主,不和,这是天下尽知的事。
皇姑为了这事,经常跟我爹斗,我爹当年因为我的事再不理朝中事务,而皇姑却是辅助着皇上,拿着大权的人,而我爹就是拧着股劲,不屈服。
他是这么个性子,又怎么能强迫得了我?
咱的事,咱爹娘对我的好,我全给爹说过,爹对咱爹娘是一口一个好,你不用多想。我光这么说,你心里也是虚的。一会儿看过太医,洗个澡,休息休息,过去陪爹吃个饭,你自个感觉,他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进了子容的住处,子容直接将雪晴领进主屋。
安排来服侍雪晴的嬷嬷低声向子容道:“我们给少夫人收拾了房间,就在少爷屋子西厢房。”
雪晴还没有所表示,子容眼一斜,冷眼看着她,“另外收拾屋子做什么?”
嬷嬷本是一片好心,这大户人家的公子,谁不是妻妾成群,给雪晴安置好了,以后他再纳妾也就一溜的安置过去,没想到这马屁反而拍到马蹄上了,看了雪晴一眼,没敢哼声。
雪晴也明白,大户人家,有大户人家规矩,拉了拉子容,“我去西厢房吧。”
子容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悦,“咱领着你正正式式的见过爹,明儿就回自个的宅子,随便睡一晚上,还睡啥西厢房,也不嫌麻烦,谁爱睡留给谁睡去,咱不睡。”
他爹的为人,他信得过,但他娘死了,爹后来续了弦,加上妻妻妾妾的,又给他添生了不少弟妹,这些个弟妹娶妻嫁人,他在外多年,哪知道这些家里人是怎么长着的。
但不管怎么长着,大户人家少不了的屁事,而雪晴是民间大的,跟这些人的不是一路人,为了少麻烦,不给雪晴添堵,还是暂时避开的好。
嬷嬷是后来才进的府,不认得子容,加上子容被判谋反罪后,家里提都不能提这人。
一听这话,知道这个大少爷不是好脾性的,也看得出来,这个民间娶的少夫人是他心尖上的人。哪敢多说,小跑着去唤候在西厢房的太医。
雪晴被子容拉着进了屋,心里悬挂挂的,没底,“咱一来就不按府里的规矩,能成吗?这么跟人拧着,还没正式见,就给人坏印象了。”
“规矩是人定的,合理的咱依着,不舍理的,咱没必要忍着,再说不过是住间屋子,哪来这么多狗屁规矩。”子容扶她在床边上坐下,把丝被团起来,塞在她背后枕着,蹲下身,脱了她脚上绣鞋,摸着她的脚,有些肿,心里就有些不自在。
雪晴抬手摸他消瘦的面颊,“孩子怀到这后面,大多会有些肿,没事,你别担心。”
子容握着她的脚揉了揉。
雪晴怕下人进来看见,说三道四,让他被人看轻,把脚缩上床,另抖了丝被盖上。
子容听门外下人通报,说太医到了,起了身,把太医让了进来。
太医看过,说只是受了些惊吓,好好休息休息,定定神便没什么大碍。
子容又问了她脚肿的事,太医也说大多孕妇会如此,不必在意,才算放下心。
又追着太医,写了药方,叫药童去熬了来给雪晴泡泡脚,让她舒缓些。
雪晴觉得他有些小题大做,但想着他第一次当爹,少不得的紧张,也就由着他折腾,心里反倒是欢喜得很。
俗语有说丑媳妇总要见家婆,子容一直长在陆家,雪晴一直当他是孤儿,从来没有想过见公婆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