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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细细回想自从见到冯宇忠之后的日子,他总是很忙很忙。

有时候刚刚开始吃饭一个电话他便会走掉,我自己一个人面对着一桌子汤汤水水;有时候约我晚上一起看电影,结果变成我自己一个人看;有时候周末让我空出时间来一起过,可是到时候总会有各种各样的事情,导致他没有办法按照约定的时间到,或是半路又被电话叫走……

我积攒了一年的工资居然没有剩下多少,但还是去逛了一下商场。我要给自己买件喜气的衣服,买双新靴子,然后再买个漂亮的帽子。

逛了一下午,总结一下我的收获:一件红色的毛呢风衣;一双红色的雪地靴;一个红色的棉线帽子;再配上我冬天买的那双红色的兔子手套。

清晨草草的吃过早饭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哈哈,我想没有人比我更加喜气了,比过年人们最喜爱的红包还要红。

所有人都在喜气洋洋高高兴兴的,我为什么要不开心?我把一切都穿好带好,发现我还有个深红色的包包,虽然旧了些但是还是很漂亮。把包里的东西都倒进红包里,开开心心的出门去。

对于这世间的人来讲,这个时间最冷清的应该就是墓园了。

冷风刮得脸生疼,我有些后悔没有再买条红色的围巾。看着冬天萧条的景象,或许这里还有些绿意,整个城市的法国梧桐都落光了叶子,只有墓园里的松柏还带着墨绿色整齐划一的排列着,在冷风中挺立着。

或许,在这种喜气洋洋的节日里,只有这里在安安静静的等待春天。

外婆和爸爸妈妈的墓碑是挨着的,这点我最喜欢,每当我来时就像一家人聚在了一起。

外婆喜欢我在春节时穿的红彤彤的,说这样才有过年的味道,这样看了才会温暖。我摆放好带来的一盆竹子,坐在外婆旁边跟她讲话。

或许这世上很少有人对自己的父母陌生,没有依赖感,我就是这很少人中的一个。我对父母的记忆很少很少,而且在这极少的记忆里也没有人们所想的那样温馨。

我印象中他们总是很忙,在一起的时间只有吃饭,极少的一部分睡觉的时间,而节日似乎从来没有在一起过。不过看着他们那样年轻的笑脸,我还是会觉得安慰:我也是有爸爸妈妈可以叫的,比孤儿院里的孩子们强多了,很多孤儿都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是生是死。

“外婆,我又遇到冯宇忠了。”我轻依着墓碑,头靠在上面,希望外婆可以感觉到我这一身的喜气。

“他待我很好,就像四年前一样。但是他没有像四年前一样走的时候讲都没有讲一声,虽然没有办法和我一起过年,但是他打电话来告诉我去了哪里,而且还要我自己买自己喜欢的东西,他都付钱呢。”

“外婆,是不是一个男人肯给一个女人花钱就是对她的在乎,对她有牵挂?……”

“冯宇忠很牵挂我,我每次给他打电话他都会很及时的接,就算没有接听到也会在没事的时候回电话来问我有没有事。虽然没有像你一样待我,但是听说他没有待其他的女孩子这样。外婆,这是不是就是爱呢?这次就不会像上次一样说也不说一声就无影无踪了,对吧?……”

冷冽的寒风吹的手脚冰凉,脑袋昏沉。清冷冰凉的空气在我嘴边呼进呼出,一团团白白的雾气四散开去。

“……回来的路上他亲了我,虽然他没有说什么,但是我可以感觉出来我们不再是那种就算离开都不会当面道别的状态了。他是个很好的人对吗,外婆?……我想以后我们……可以一起生活的……”

寒冷使我我困意渐浓,就这样睡一会儿吧,这样可以多陪陪外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朦胧的醒来。发现目触之处皆是黑暗,心下一惊,猛的一下坐了起来。

坐了起来?

我伸手摸了摸身下——柔软还带有我体温的床?!

适应了一下黑暗的环境,我静静的打量着这间屋子:不大,开门对着的是一个整面墙高的衣柜;挨着衣柜的有一个床头柜挨着床;床很大,对面是一张电脑桌;外面是阳台,通往阳台的门关着,所以屋里很暖和。

可是,这是哪儿?

我静静地坐在床上缩到了墙角,有些不安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小会儿,听到外面有人开门伴随着说话声,似乎是在讲电话,隐隐约约的压低着声音。

“……都说了今天没时间,那地方都去了百八十回了还有什么新鲜的?……哪有什么新欢?瞎说!……你们别等了,我今天没空,不去!挂了。”

听到脚步声往屋子里走来我很快躺下继续装睡,警员家属都有的天生的自保能力吧。在没有搞清楚什么状况时,不可以轻易的露出马脚。虽然害怕的厉害,但越是面临未知危险的的是偶越要保持冷静。

黑暗中感觉到一个人轻轻地走到床前探身过来,看了看又站直身体,喃喃的自言自语:“还挺能睡的,都八点多了……”

李朴!!

我还没惊讶完就听到他的手机又响了起来,他边转身向外走边接通了手机,一接通就听到那边嗲嗲的声音传了出来。等他关门走出去我才坐了起来,隐隐的听到他有点不耐烦的跟电话里的女生说着话。

“……今天没有时间,你自己去玩儿。……你们这都是哪儿学的?什么新欢旧爱,哪里有什么新欢?整天胡说八道。我就你一个啊……行了行了,别撒娇,就这样!”

挂了电话似乎在收拾什么东西。

我躺在床上黑暗中看着天花板,默默地想着当初我问冯宇忠李朴是什么人,冯宇忠就告诉我四个字:花花公子。

通过近段时间的观察我就知道了,冯宇忠看人很准的优点一点都没有变,还是那么准。

我开门后发现这是李朴的家,还没迈出卧室门座机就响了起来,随后李朴从厨房出来,见我愣愣的站在客厅也是一怔,然后走向电话,然后看都没看来电就果断的拔掉了电话线……

看吧,招惹的桃花太多了也不是好事啊,休息都没有时间,这可是大过年的呢。

没有了电话的响声就是一片寂静,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两人默默无语的站了片刻后,他开口说:“坐吧,晚饭一会儿就好了。”

说完就又转身进了厨房。

晚……饭?

没听到这两个字之前我没什么感觉,听到后马上觉得饥肠辘辘。想想我早上出门的时候本就没吃什么东西,一直到现在了。不过,我的记忆中怎么没有到他们家来的这一段?难道是记忆出现了断层?我不是在墓园的么?算了算了还是别想了!

这段时间的接触我跟李朴也算是熟络了一些,我坐在客厅打开电视。里边都是些春节临近的信息,突然又没有任何兴致,索性关了电视走进厨房。

看他有条不紊的炒着白菜,旁边的案板上还放着几个洗好的土豆。

我笑笑走过去,“我来展示一下我的刀工怎么样?”说着拿起菜刀,侧脸问他:“嗯,你打算怎么做土豆?土豆丝?”

他有点不置可否的看了我片刻,无所谓的抬抬下巴:“你看着办吧,土豆你来弄?”

“好啊!”我的有点不爽他的无所谓,心想着好好表现一下我的厨艺让他不要那么小瞧人。

看到我切得土豆丝均匀纤细,动作熟练的泡进水里去淀粉,他不由得点头,可还是一副没什么了不起的样子。

我皱皱鼻子轻哼着表示他不识货,娴熟的热锅、放油、爆香葱花、放菜炒菜。

看到色泽漂亮香气扑鼻的一盘土豆丝盛到盘子里时,我得意的神情实在难掩,索性就大大方方的得意起来。

现实告诉我们得意就容易忘形,忘形就容易出错,这真是一个亘古不变的真理。

“怎么了?”

菜都上桌后,见他吃一口土豆丝后眉头微皱,面色慢慢变得怀疑,我问道。

他看我一眼,淡淡开口:“……你是口味太淡了?还是没放盐?”

糟了,盐!

当时看着越来越好看的土豆丝香气扑鼻,就顾着得意了,完全忘记了还有盐这回事!但是就这么被否定了成果又觉得不甘心,我有些呆愣的看了他片刻。

“口味……比较淡。”我憋了半天回了一句,明显的心虚不已、底气不足。

为了增加说服力我自己开始夹土豆吃,而没有碰别的菜。可是没有放盐啊,口味再淡也……看着他边吃边忍笑的表情,实在是怕他憋坏。

“好啦,我是忘记放盐……”我低头小声的说道,难堪的不行,我应该一开始就承认不要嘴硬的。但是想到刚才他会得意的神情就觉得不服气啊……

好在今晚他还算是比较绅士的,没有很放肆的笑。抬头看我,说:“只吃土豆不好受,吃点白菜。”说着把菜往我这边推了推。

我没有夹菜,端起土豆,“我去加点盐。”然后走向厨房。

他说不用,我没有听。倒回锅里又重新做了一下,又端回来。

结果他做的白菜半生不熟,只有买回来的一只烤鱼还算是正好的菜。这顿饭就在我们相互嘲笑中度过了。

总的来说,很愉快。

但是吃完饭回家时我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我没有带钥匙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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