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绝(新韵、平起、首入韵)
语出意外惹心惊,无奈云飞独自行。
至此方知皆过错,拨开迷雾见真情。
“当你盲目地坚持自己的观点时,不妨跳出圈来,也许你就会发现自己正在犯着错误。——刘云飞”摘自《将星名言录》——星河历23年出版。
“辞……辞职?”
不可否认,我大脑有些混乱了。这个所谓的谈判跟我想像中的情况出入也太大了点吧?莫非这就是所谓的政治?是李馨予梦在以退为进?如果真是这样,那我承认,我不是搞政治的料。看来还是打仗要容易的多。
我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倪虹绡芳,可看到的却是满脸的无奈。当然,也许我误读了她的表情,或许这个表情代表的是尴尬吧。
冷场了。
这种沉闷的气氛让我觉得异常压抑。李馨予梦在说完要辞职之后,就一直背对着我们。我看不到她的表情她的眼睛,但是在沉默了半天之后,我却注意到她的肩膀抽动了一下。倪虹绡芳显然也看到了,她没有出声,而是拿起杯子去倒了一杯温水,默默地走到李馨予梦的身边把水杯递给了她,却仍然没有说话。
“谢谢。”李馨予梦接过了杯子,并轻轻地道谢。
也许,这算是一个缓和的信号吧。看来应付这种场面,还是倪虹绡芳要比我有经验的多。倪虹绡芳递过水杯之后并没有走回来,而是就站在了李馨予梦的身旁,以一个很放松的姿势斜靠在了工作台上,用很轻柔的声音说:
“压力太大了,是吗?也难怪啊,一个女人,却要用柔弱的肩膀抗起这么重的责任,换做是我,肯定早就垮了。”
李馨予梦没有出声。不过虽然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我仍然感觉到了她情绪上的变化。我知道,倪虹绡芳的话已经引起了她的共鸣。
“短短60天的时间,从无到有,建立起这么庞大的一个基地,而且还是在内忧外患不断的情况下,仔细一想,简直都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可是你偏偏做到了,而且做得不可能有人比你还好。仅从这一点,就让我们每个人都相信你是一心一意地在为我们整个集体考虑。
“你的努力、你的付出、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我们每个人有目共睹的。可是现在,你却说你要辞职。别管别人怎么想怎么认为,你先问问你自己,你的心相信你的嘴巴刚刚说的这句话吗?
“别争辩。请原谅我现在语气,但是我必须要说。你现在辞职,可这么做在本质上又跟逃兵有什么区别呢?当然,你不是军人,你只是一个女人。所以你就认为你可以抛弃所有这些尊重你、爱戴你的人吗?是你带领他们建造起了这个新的家园,给了他们希望和信心,让他们愿意追随着你。可你现在一句话就要把他们都甩掉,你这样让他们该何去何从?
“你别想着说什么还会有人来坐这个位置担这个责任,你问问你自己真要换一个人,你就真的放心吗?你要辞职?好啊。可惜现在我们这里没有人够资格来接受你的辞职,真要辞职的话,我想你还需要把辞职书送回地球去……”
倪虹绡芳的话从褒到讽,语速越来越快,声音也越来越大,而表情也由最初的温柔变得越来越严厉,到后来简直就是在训斥李馨予梦了。
“够了!”李馨予梦终于不堪忍受倪虹绡芳的话,大声打断了她,“我付出了多少是我自己的事,我怎么交代也是我自己的事,我甘心不甘心、难过不难过又跟你有什么关系?”
李馨予梦现在的情绪显然很激动,言语上甚至失去了她一贯保持的优雅风度。我迈步准备走过去安慰一下,却被倪虹绡芳的眼神给阻止了。而此时李馨予梦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或者是发泄够了,但声音毕竟缓和了很多,有些疲惫地说:
“我累了,现在什么也不想跟你们说,你们先去休息吧,让我自己好好静一静。”
从李馨予梦那里出来,我有些不解地问倪虹绡芳为什么明明在可以劝慰她、让她放弃辞职这一想法的时候不那么做,反而还要刺激她。而倪虹绡芳的回答却让我再一次意识到自己在政治上的浅薄和幼稚:
“现在就劝慰她不要辞职?那么接下来呢?我们该怎么做?像她妥协吗?现在我们的任务是来谈判,如果这就妥协了,谁能保证不是落入了她的圈套呢?当然,我个人从感情上愿意相信她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可关系到我们所有人前途命运的事,能允许我们感情用事吗?
“飞尘,你也别怪我冷血。有的时候,也许就必须这么做。更何况,她提出的辞职的事又有谁能决定该怎么做?是你还是我?所以,我只能选择一个让双方都有时间去仔细思考的办法。
“现在这不挺好么?我们也可以趁机分析一下她那些话的真实度,也有时间去考虑一下。而且,我想我们有必要让指挥官亲自来一趟了。毕竟在好多事情上,也只有他出面才最合适。”
我们把详细的情况汇报给了刘云飞和肖星河,从他俩的反应来看,这个情况显然也是出乎他们意料的。刘云飞没有丝毫的犹豫,当即就决定与李馨予梦当面谈一谈。于是在不到两个小时之后,刘云飞就赶到了基地,然后独自一个人走进了李馨予梦的房间。
两个人在房间里谈了很久,我和倪虹绡芳只能在外面焦急地等待着。大约五个小时后,刘云飞才深色凝重地走了出来。但是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让我和倪虹绡芳一起跟他离开基地,返回太空站。
还是在旗舰舰桥上的那个房间里,还是刘云飞、肖星河、倪虹绡芳和我,我们四个人。刘云飞用充满了愧疚的声音对我们说:“我错怪她了。你们知道吗?她反对我们直接参战的原因并不只是一开始我理解的那么简单。而更主要的原因居然是她担心我个人的安全!”
刘云飞对我们说了很多,语气始终很沉重。而通过他的讲述我才明白,为什么今天李馨予梦的反应会那么强烈。原来,是李馨予梦爱上了刘云飞。她之前反对人类直接参战的所有理由其实都只是借口,而真正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她担心刘云飞的安全。也许在一个世外桃源与心爱的男人一起过着与世无争、悠闲快乐的日子,才是一个女人最大的愿望。我不能说这种想法太狭隘,因为每个人都有权力去追求自己的幸福,我只能说,爱,太神奇了。
所以,李馨予梦所有一切的行为也就都可以理解了,包括她变相地培养我和肖星河、用尽手段罢免刘云飞,其实都是因为她爱他,不想让他受累,不想让他冒险,她只想能为他分担,只想能为他多做一些事情。
但是,李馨予梦也绝对有着极高的战略眼光。所以她的主张虽然在我们看起来会让人类移民在若干年之后陷入被动,但事实上她并不是没有考虑到这一点。而她日后所依仗的,也正是我们一直紧张关注的基因库。
波恩人现在绝不会把我们当作威胁,也没有对我们产生一丝敌意,其中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我们的人口数量。李馨予梦一直没有启用基因库就是因为担心过早的启用基因库会引起波恩人的警觉,从而对我们产生防范心理。所以在她的计划里,就是抽身战争之外,用军事科技来与波恩人交换空间航行方面的技术,在一边发展泽厚尔星的同时,下大力气对邻近空间进行探索,争取找到更多的宜居星球,然后在波恩人不之情的情况下悄悄地开发,然后再启用基因库。这样,假若波恩人有朝一日真的想要与我们为敌时,再把我们悄悄发展出来的实力暴露出来,估计波恩人就要仔细思考一下得与失了。
当刘云飞终于把事情原委叙述完之后,我们都沉默了。曾经以为只有我们才是唯一正确的,原来却只是自己打着捍卫正义的幌子在做傻事。沉默许久之后,刘云飞终于再次开口:
“她退了一步,还是同意了我们的方针,并保证全力地支持。我们还商量了一些分支的问题,比如有步骤地启用基因库,培养克隆人,并投入到生产和探索中去。初步的方案是从基因库中先甄选出适当专业的技术人才来加快泽厚尔星的开发与建设,同时再培养能够胜任太空探索的人才,以便继续寻找宜居星球。具体的细节也会委任给专业的人员去完善。总的来说,我们所有的分歧算是都不复存在了。但是她最终还是决定辞职了,她说她太累了。不过你们放心吧,我跟她已经谈好条件了,她现在正在加班,明天一早会发布一系列新的举措,情况并没有你们想像的那么糟,我们还是一个团结、高效的团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