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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匈奴古堡

在长城古北口东北三十华里处,有一座用石头堆砌的古城堡,据说它是匈奴人留下的,所以人们都叫它匈奴古堡。它沿着险峻的峭壁而建,经过漫长岁月的侵蚀,只有那残墙断壁、巨石方砖还依稀可见昔日的繁荣。

改革开放后,这里经过修复成了当地有名的旅游区,但古堡大殿依然无人敢问津。听老人们说,这大殿曾是匈奴王爷府院的一部分,底下有一个地狱,王爷请工匠在那里设了很多机关,把一些犯了罪或王爷不喜欢的人,关在那里,直至折磨而死,民国时有三个胆大的南方人来到这里寻宝,不听当地人的劝阻进入大殿,可从此三人杳无踪迹……

这天来了一队中学生,来此过夏令营。在“瀑布村”的一家旅社住下,这旅社距离匈奴古堡一里之远,老板姓朱。朱老板很有眼光,为了吸引更多的旅客,他在院子里养了许多小白兔,这些家兔每天在院子里与旅客嬉戏,很讨人们的喜爱。晚上,它们就回到屋后土坎下的洞穴里。果然,小游客们一住进旅社,就对满院的小白兔爱不释手。

游玩古堡的前夜,带队的王老师为防止意外,特意让班长唐涛召集大家开了个临时班会。第二天,王老师带着学生们来到古堡,出于安全考虑,她还请了一个当地人当导游。导游介绍说,这古堡虽然是后来修复的,但都是依照原样不加改动,古堡的房屋是按八卦阵和万花阵的阵图设计的,所以人们进到古堡里,没有导游的指引,就会迷路或走进死胡同里。小游客们听了,咂咂称奇。

快吃午饭时,王老师让班长唐涛点一下人数,这一点不当紧,少了三个同学!这下子把王老师吓坏了。唐涛安慰老师道:“王老师,您别着急,刚才我还和他们说话呢,可能是落队了,我到后面去接接他们。”

唐涛口里说着话,人已经跑开了。走了一段路,没有发现失踪的三个同学。唐涛心里着急起来,再走下去,还是没找着人。他感到再往前走,自己也不认识路了,于是决定原路返回。可他觉得眼前的建筑,不像刚才来过的那样:刚才的房屋虽然也是用石头砌成的,但总能见到一些新修补的痕迹,可眼前的建筑全是一色的古石块、古砖瓦,上面似乎盖了一层灰暗的涂料。他迟疑地转身往回走,可他发现面前还是和刚走过去的一样,他似乎是绕着一个建筑物转圈。再往前走一会儿,他发现了—个石门,唐涛迟迟疑疑地推开石门。猛地从门后闪出一个人来,“哗啦”一声把手中的铁链挂在唐涛的脖子上,吓得唐涛一屁股跌坐在地,眼前一片眩晕。他揩揩眼,发现刚才吓唬自己的居然是个木偶。虽然这个木偶把铁链挂在自己的脖子上再没有动作,但这已经把自己吓得半死了。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唐涛确定木偶真的不会再动了,便轻轻地把铁链放在一边,眼睛盯着木偶,一点一点地起身站起来,他突然转身想逃出去,可是门不知何时已经紧紧地关上了,任他使出吃奶的力气,就是推不开。

看来从原门出去是不可能了。他发现对面还有个门,似乎是开着的,就悄悄地走过去,他害怕门后再出来一个像刚才那样的木偶,就多了个心眼,先是从旁边拾起一块石头,向那门里抛过去。石头咣啷啷地响了一阵,就再也没有声音了。这时他试探着先迈进一只脚,然后又迈进另一只脚,当他进到石门里,才发现这里很安静,没有什么拿铁链的木偶。然而,他迈进这里的同时,石门又关上了。

这里似乎是一个石窟建筑,墙壁上画着一些稀奇古怪的壁画,唐涛觉得有些眼熟,似乎和历史书中敦煌莫高窟的画儿差不多。其中有一幅画,是一个张着大嘴的怪兽将一个人整个叼在嘴里,那人面部痛苦地扭曲着。他看着这幅画,心里一阵恐惧,他似乎看出这个怪兽的眼睛在瞅他,在转动,狰狞着就要扑过来。唐涛不自觉地向后退着,突然,脚下好像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倒在地上。与此同时,他听到了震耳的轰鸣声,他感到整个身子都在坠落,很长时间,终于到底了,眼前一片漆黑……

好一会儿,唐涛终于适应了这里的黑暗,他已经看清周围的情况了,他显然是掉到一个地道里,不过这地道很长,不知通向何方。他试着捏捏胳膊,伸伸腿,感到很奇怪,自己是从很高的地方掉下来的,怎么现在一点也没有摔伤呢?

唐涛慢慢地向前走着,他坚信走到地道的尽头,一定能找到一个出口,离开这个鬼地方。走着走着,他的脚突然踢着了一个白色的圆东西,拾起来一看,吓得他“啊”地一声松了手,原来他拾起来的是一个人的头骨,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脚底下全是一些白骨,还夹杂着一些生锈的铁链、废烂的绳索。他再往前走,里面突然开阔起来,横七竖八的都是些骨头。老百姓口中关于地下监狱的传说,竟然是真的!

在这个监狱的另一头,似乎有个人靠墙而立,那个人看来不是骷髅,因为他穿着衣服。“这里还有活着的人?”唐涛兴奋地走过去壮着胆儿拉了一下他的衣服,这时,那衣服就像碎纸片一样,纷纷落到地上,露出了一具靠墙立着的骷髅。唐涛吃了一惊,到这时才看明白,那骷髅双手拉在一处铁栏杆上,似乎是要把那铁栏杆推倒,那绝望的神态,虽然已化作白骨,却依然那么清晰。在这个骷髅脚下还躺着两具覆有衣物的骷髅,那三个南方客故事,居然也不假。

唐涛看着眼前的情景,恐惧感渐渐地消失了,他已经慢慢地适应了这里的环境。唯一的事就是想办法出去,不然的话,他的命运就和那三个南方人一样了。此时,他想到了王老师和同学们,他们一定正在找他呢!他们也一定急坏了,怎么跟他们联系呢?

他已经感到肚子饿了,口也渴得厉害,转了几圈,发现这里的石壁水浸浸的,侧耳细听,似乎能听到流水声,再仔细听听,他相信这绝不是自己的幻觉,那水声很真切,很熟悉。他突然想起来了,这是不是古堡旅社旁的瀑布声呢?不过这种念头一闪即逝,这怎么可能呢?旅社离这儿很远呢。

不过他很兴奋,他相信这石壁上一定能弄出些水来,于是,他用双手把石壁上的小石块抠下来,一点一点地,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一块大的石块终于给他抠了下来,露出里面的泥土,土里水分含量很高,他把自己的上衣脱下来,团成一团塞在这个泥坑里。

突然唐涛听到一阵窸窸窣窣声,回头一看,有一群老鼠在骷髅里钻来钻去,他悄悄地拾起一块大石块,猛地向老鼠砸去,这一下,砸死了两只老鼠。

唐涛走过去,拾起两只老鼠,也顾不得什么,把皮扯下去,闭住眼睛把老鼠生吃了。虽然很难吃,但他知道,吃了它就可以保持自己的体力,坚持到王老师和同学们来救自己。吃完老鼠,他把衣服从泥坑里拿出来,衣服已经沉甸甸的,一拧就拧出来了泥水,他也顾不得干不干净,贪婪地吮吸着一滴滴泥水。

吃饱喝足,他默默思考起来。这里唯一可以与外界相通的就是那骷髅守着的石门,看来那个南方人和自己的判断一样,这地方十有八九是在瀑布附近,但石门是露在外面还是埋在土里呢?

又是很长时间过去了。地下监狱的老鼠毕竟有限,而且很不容易抓到,他又饿得发慌了。这天,他低着头找老鼠洞,忽闻一阵响动,侧耳一听,这声音是从石门那边传过来的。他紧盯着石门,突然看见石门下面的土有些松动。一会儿,—个动物的头探了出来,刚露一下又缩了回去。他一下就看清了这是一只兔子。又过了一会儿,那个小兔头又探了出来,左右张望了两下,跳了出来。唐涛早已做好了准备,当小兔穿过铁栏杆,他一下扑了过去,几乎是用整个身子把小兔扑住。唐涛翻身抓住小白兔,看了看,真是一只很可爱的小白兔哇!不过,唐涛没心情和它玩耍了,他只能把它当作美餐!

突然,唐涛心中闪过一个念头,这不是古堡旅社朱老板养的小白兔吗?他仔细端详了一遍小白兔,这只小白兔的尾巴上还系着根漂亮的彩色皮筋呢,而这正是唐涛女同学们的杰作!

唐涛的眼前出现了生存的希望。他兴奋地解下自己的红领巾,用钢笔在上面画上自己所在的位置,他弄不清楚自己到底身在何处,但他知道自己是在瀑布旁。他用地理课上学的简单知识标出水、大地,说明自己在瀑布旁地下的一间屋子里,画完之后,他又想了想,把自己从哪里走失,从哪里掉到地下室等情况都注上,然后又写上自己的名字,用红领巾缚在小白兔的脖子上,为了防止小白兔把红领巾弄丢,他把它系了个死扣……

却说王老师这边,唐涛走后五分钟,那三个学生突然赶了上来。王老师问他们是否见着了唐涛,他们都摇摇头,说不知道唐涛在找他们。

这下王老师急了,大家跟着导游一起找人,可一小时过去了,没找到人;一天过去了,人也没找到;一连六七天,大家渐渐有些失望了。夏令营的队伍,返回到古堡旅社,作最后撤退的打算。

唐涛失踪已经有八天了。这天,夏令营队伍收拾停当准备开拔,朱老板心情沉重地与他们话别。这时,他的五岁儿子阿宝也从家里跑出来,朱老板看到他的脖子上系着红领巾,以为他拿了同学的,就令他解下来。可阿宝哭着不肯,说是自己从兔子身上弄来的。朱老板不信,就问同学,同学们都摇头否认:王老师觉得有些蹊跷,就拿过红领巾看了一眼,只见上面画有多种符号,令她惊讶的是红领巾上还有唐涛的名字!

王老师是教地理的,虽然红领巾上古堡的位置画得不对,甚至相反,但她还是知道,唐涛就在附近的地下!她明白北方人喜欢土洞养兔,而兔子又喜欢打洞,兔子肯定无意之中闯进了传说中的“地狱”了。可关键是哪个洞穴与唐涛所在的位置相连呢?朱老板养了很多小白兔,不同的小白兔分别饲养在不同的洞穴里。

阿宝很聪明,在几十个小白兔里,一眼就认出了尾巴系着彩色皮筋的兔子。王老师立即和当地政府取得了联系,在居民们的帮助下,挥锹的挥锹,捏镐的捏镐,一起沿着小白兔的洞穴向土坎深处挖掘。

在地下监狱已经迷迷糊糊的唐涛,突然听到了挖掘声,他兴奋地大声呼叫着。对面的挖掘声越来越近,对方也听到了他的喊声。唐涛终于得救了。

唐涛在匈奴古堡的地下监狱里呆了八天零一夜的故事迅速在当地传开了,当地政府对地下监狱路线重新进行了修补,又开辟了一个新的旅游冒险项目,据说对青年人特别有吸引力。

(侯树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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