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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陈努力没有想到这辈子自己第一次被人瞩目竟然会是在斗狗的擂台上。他看着前面厮杀的两条狗,内心思绪万千。

十六岁那年,倔犟的陈努力做出了去参军的决定。这件事情他没有跟家里的任何人商量,而目的只是为了争一口气。

陈努力的家位于一座距离他现在生活的城市很远的小县城,家境普通。陈努力是家中长子,其下还有一个妹妹。他的母亲善良本分,为了照顾家庭每日辛苦操劳。陈努力与母亲的感情最好。

打从记事开始,陈努力的父亲就是一副严肃冷漠的表情,很少会露出笑容。因此陈努力对父亲一直都比较抗拒。

陈父在当地是一位颇有名气的武术家。而他的父亲,也就是陈努力的祖父曾经开创了一套独特的拳法,并因此声名大振。据传此拳是陈祖父当年通过观察犬类之间相互搏斗而受到启发所创,故称其为“犬攻”。后来此拳传至陈父,其又对拳法套路进行了改进,使得“犬攻”的实战技能更为突出。

本来凭借着自家的武术,陈父大可将日子过的富裕红火。怎奈他却恪守老父亲临终前的叮嘱:“犬攻”之术切不可外传,更不可用于武斗与牟利。仅可传艺于陈氏后辈之男丁,并仅做强身健体之用。

因此原因,凡是上门来拜师学艺又或是商讨合作办学的人均被陈父婉言谢绝,后来干脆闭门谢客。时间一久,便有人心存不满,中伤陈家之声四起。关于“犬攻”之术徒有虚名,无有其实的谣言也不胫而走。

对此,陈父的反应却是淡然自若,不予理睬。他每天除了闭门练功,专研武学以外,便是埋头于书房,对于日常生活则是一概不理。家中的琐事均由陈母一人操持,年复一年,早起晚睡。然而陈母却毫无怨言,任劳任怨。

陈努力的年少记忆只有练功习武。对于活泼好玩的孩子来说,武术基本功的练习是一项既单调又枯燥的功课。

为了练功,陈努力不仅无法和同龄的孩子们一起嬉戏玩耍,还要忍受父亲近乎偏执的苛刻要求。在练功时,陈努力稍有懈怠或失误,便会招致陈父的严厉呵斥甚至打骂。本就对父亲没有好感的陈努力,随着年龄的增长与父亲之间的隔阂也愈发加深。

陈努力的性格天生内向,自幼便寡言少语。加之其从小便被强制学习武术,使他鲜少能有机会与人沟通。因此敏感,自尊心强的陈努力最不擅长的便是表达与交际。

这种人之所以可怕就在于他无法为自己的负面情绪找到合适的出口。他的愤怒与怨恨会在心底一点一点的不断积聚,直到膨胀至一种内心无法承载的地步时才会猛的一下全部爆发。

陈努力就像一颗正在体内慢慢堆积火药的炸弹,一旦爆炸其杀伤力巨大而可怕。

十四岁时,陈努力在学校把体育老师打伤了。这件事成为了他与陈父之间矛盾的引爆点。那位老师的伤势并不轻,为此学校的领导非常生气。校方坚持认为这样的学生必须被严惩。于是陈努力被开除了,也彻底结束了他的学习生涯。

这么大的事情肯定是瞒不住家长的。被领回家的陈努力自然免不了挨父亲的一顿暴揍。但是无论陈父怎么打他,陈努力就是不愿说出动手打老师的原因。

陈努力在地上蜷着身体,无论陈父怎么打他,他都是一声不吭。越是这样,陈父越生气,下手也越重。而一旁的陈母一边看一边哭,她知道丈夫的脾气,更心疼自己的儿子。最后她实在是忍不住了,跪在地上用身体护住了早已遍体鳞伤的陈努力。

那次事件之后,陈父对儿子最后说的一句话是:从家里滚出去,别再回来。

以陈努力的性格,他是不会服软求饶的——第二天他便一瘸一拐的准备离家出走。幸得陈母及时发现并哭劝住了儿子,但是离家的念头从此便深植于陈努力的心底。

陈努力打架并被学校开除这件事情对于陈父的打击是非常大的。他倒不是像其他家长那样认为发生了这种事情会使自己在亲朋好友中丢脸,没面子。反正陈父的性格比较孤僻,也没有太多朋友,亲戚之间走动也很少。他心里最为后悔的就是不应该教儿子习武。陈父偏执的认为如果陈努力不会功夫的话就不会去争强斗狠,更不会出现这种糟糕的后果。

陈父在经过几夜未眠的思考之后做出决定,他不会再要求儿子去练习武术了。

世间的事情往往就是出乎人的预料。虽然陈父已经不再管陈努力练武的事情,但是陈努力却在武术的专研上比过去用心多了。在接下来一年多的时间里,陈努力练功没有间断过一天,每天习武的时间也在不断加长。

陈父经常会透过屋子里的窗户去看在院中练功的儿子。作为一个老派传统的男人,他对儿子的爱如大山般宽厚绵长。虽然他不跟陈努力说话,但是对儿子的一举一动却处处留心。

“这个孩子真怪,之前对于练功完全是被动和抵触。现在我不再管他,他反倒自觉勤奋了。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部队征兵是县城里的一件大事,每年都有很多考大学无望的小伙子希望能够借助参军来改变自己未来的生活。陈努力也决定走这条路,他的目的就是离开这座自己生活的县城,去外面寻找新的人生,为自己争一口气。

而这也是他拼命练功的原因。

对于年纪尚轻的陈努力而言,他知道自己一旦离开家就不会再有任何依靠,凡事只能靠自己。而当时他单纯的认为唯一能够保护自己的就是拳头——学校的那一架让陈努力意识到了自家武术的威力。于是他才会抛开所有杂念,一心一意的专心练功。

凭借陈努力的身体条件他很顺利的就被部队录取了。在即将离家的前一晚,陈母流着眼泪张罗了一桌丰盛的晚餐。席间她基本没有动过筷子,只是在低头抽泣。

陈父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什么话也没有说。在餐桌旁坐了一阵之后,他什么也没有吃就回屋了。

陈努力一边自己埋头吃饭,一边不断的给妹妹碗里夹着菜。其实那晚桌上饭菜的滋味他根本没有尝出来,陈努力只是想用不停地吃东西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悲伤。一旦真要离开这个自己曾经生活了十六年的家,陈努力也很伤心难过。但路自己选的,他不后悔——陈努力不是个做事犹豫的人。

“将军”迅猛且凶狠的攻势令“三郎”感觉到了对手的强大与可怕。不过“三郎”并不畏惧,反而它决定要给这只不可一世的罗威纳犬一个教训,让它以后不敢轻易用如此凶残的招式去对付同类。

就在“将军”张开嘴,由上势下朝“三郎”的面门咬去的同时,“三郎”利用自己的后肢发力,将本来已经直立的身体腾空跃起,向后翻去。这个类似于人类后空翻的动作对于犬族而言难度极大,很少有狗能够做的出来。“将军”根本没有想到“三郎”居然会使出这么一招来。

“三郎”体内的比特血统让其拥有了超强的弹跳能力,因此它具备使用这种招式的基本素质。“三郎”后空翻的目的可不仅仅只是躲开对手的袭击,它在躲避的同时还要再次利用自己强壮发达的后肢发动一次连贯的反攻。

“三郎”身体向后跃起的同时,后肢与前肢的位置在一瞬间被颠倒了过来。“三郎”凭借感觉判断自己的后腿与“将军”腹部之间的距离已经到了可以发动攻击的范围。于是它利用腰部与后肢配合发力,猛蹬对手柔软的肚子。

因为“将军”之前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奇特的招式,所以对于如何防备根本没有计划。刚才还信心满满,准备一击重伤“三郎”的罗威纳犬现在可慌了神。

除了愤怒,内心慌乱是赛场上的另一大忌。此刻,“将军”自认为周密的作战计划完全被对手破解,它的腹部也被“三郎”的后腿结结实实的踢上了。煞那间,“将军”直立着的身体重重地倒了下去。

“三郎”在完成第一次攻击之后,整个身体的后翻也基本完成。就在它即将落地的瞬间,“三郎”的后肢再次发力,将“三郎”像炮弹一样弹射了出去,而目标正是此时身体已经失去平衡,将要倒地的“将军”。

场上的“三郎”对于每一次进攻时机都拿捏的非常精准!

在“将军”倒地的同时“三郎”也扑到了它面前,其速度之快令人咋舌。在对手还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的瞬间,“三郎”就已经用嘴对其实施了锁喉。

场边的杜丽心头一凉,她预感到自己的爱犬可能要受重伤了。在赛前她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对面那只看上去并不起眼的红狗竟然会有如此缜密机智的拼杀战术。她更不相信这些都会是那个站在“三郎”身后木讷的男人教授给这只狗的。

情急之下,杜丽吹响了挂在脖子上的犬哨。刚才还不知所措的“将军”在听到哨声之后猛然间恢复了状态。它意识到现在自己只能做好防守,把“三郎”对它的伤害降到最低。

(犬族知识点——犬哨 与 锁喉)

犬哨:它是人类根据犬科动物的耳朵所能接收到的音频特点而发明的一种专门用来训狗的工具。

犬哨发出的音频一般是在5.4KHz~12.8KHz之间,其频率可以调节。而这样的声音人耳是听不到的。

犬哨发出的声音对于狗而言是很敏感的,所以它长期以来都被当作是一种有效的训犬工具,能使不同的狗根据犬哨声音的长短区别来完成各种动作与指令。

锁喉:一种食肉动物在几百万年的进化过程中所练就的绝技,其目的就是有效的制服并杀死猎物。

虽然同样是锁喉,但是对于猫科与犬科两大类食肉物种而言,其所能发挥的效力是有所区别的。

猫科动物的锁喉技巧在动物界最为出色,完全可以达到一击毙命。而犬科动物捕猎时虽然也善用锁喉,但是程度一般不足以致命。

二者效果不同的原因就在于它们头骨构造以及牙齿特点的差异。

猫科头骨的明显特点就是嘴短。因此为了能够让自己长而尖锐的犬齿在补猎时充分发挥作用,发力更有劲,它们就进化出了拥有更大开合度的上下颚,使其在捕杀猎物时可以用嘴牢牢的锁住对方脖颈。

同时猫科动物两边的犬齿平行且长,更适合攻击咬杀猎物,使其丧命。但是它们却基本退化掉了具有强大研磨力的臼齿,因此在整体咬合力上要逊于犬科。

犬科头骨的特点是嘴长而犬牙短粗,结实。它们口腔的开合度远不如猫科。

但是犬科动物异常发达的臼齿使它们拥有了巨大且持久的咬力,让其普遍都能将猎物坚硬的骨头咬碎。缺点是犬科动物前端的犬齿虽然粗壮但是长度有限,杀伤力没有猫科动物那般强大。

短粗的犬齿以及受到限制的嘴部开合度,使得犬科动物的锁喉无法成为具有绝对杀伤力的攻击。

但是它们也有自己的独门秘技。除了强大恐怖的咬合力以及捕猎时的冷静与耐心以外,犬科动物最大的绝杀技现在暂不公开。因为在稍后的斗犬战场上都将一一展现。

(继续正文)

“三郎”之所以使用锁喉是因为它希望自己可以光明正大的制服对手,也想让“将军”输的服气。其实这并不是“三郎”最擅长的制敌手段,尤其是面对一个体型如此巨大的对手。

在主人哨声的提醒下,“将军”恢复了镇定。它的喉咙虽然已经被“三郎”咬住,但是却能够明显感觉到对手的力道不足。“将军”虽然不清楚这是因为“三郎”的体力缺陷还是其出招有所保留,不过此刻追究这些都不重要。它现在需要的就是迅速扭转颓势。

“将军”的脑子在飞快地运转,它要找到现在最佳的攻击路线和出招方式。

现在两只狗在擂台上的局面是:“将军”仰面朝天的倒在地上,“三郎”在其右上方进行锁喉。“将军”的前肢在“三郎”的压制下基本无法发挥作用,唯一可以自如使用的只有后肢。但是在这种形势下,“将军”的后腿很难对“三郎”形成有效的打击。因为“三郎”现在完全可以将对手的脖子作为轴心,在不撒口的情况下自由移动身体。

“将军”突然意识到“三郎”很可能就是希望利用自己良好的身体耐力,将现在这种状态保持到第一局结束。对方既不想真正的伤害自己,同时又要赢得比赛。这是一种非常有道义的打法。

裁判抬头看了一眼大屏幕上的时间,距离第一局比赛结束不到两分钟了。他一直在仔细观察着“将军”的情况,如果它也像第一场“巨灵神”那样出现较多的流血又或是发出表示认输的哀嚎的话,裁判就会立刻叫停比赛。

擂台两边的观众很多也认为第一局比赛的胜败已定。

“将军”就在此时发起了绝地反攻。

它竟然不可思议的使用了前肢,用其搂抱住了“三郎”的颈部,并用尽全力去将对手的头向下拉。同时“将军”借助自己腰背部以及后肢的力量,对“三郎”实施以下势上的反向发力。这种发力方式及其困难,它需要身处下方的“将军”至少将力量在瞬间积聚到对手的两倍以上。而使用这种招式的目的也很明显,就是反向压倒对手,将现在的局面反转。

如果“将军”不是对自己的体能有绝对的信心,它是不会选择使用如此困难的反击策略。

“三郎”对于“将军”的举动也表示出了惊讶。它不敢相信身下的这只罗威纳竟然会为扭转战局而选择冒如此大的风险。因为“三郎”为了克制“将军”的发力,势必会加强脖颈处的咬力,致使“将军”的伤口加深加重。一旦“将军”的反攻失败,那么对它自己的伤害是巨大的。

“三郎”从“将军”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种视死如归的坚定。突然“三郎”明白了,“将军”不是在为自己战斗,它的心中只有场边的主人。只要是主人希望自己去赢得胜利,那么“将军”就会不顾一切的去争取——这是忠诚。

原本就无意过分伤害对手的“三郎”此刻更加犹豫了。它非但没有加重咬力,反而连用力都减轻了。

“将军”此刻也读懂了对手:从一开始“三郎”就没有把自己当成敌人,攻击都只是点到为止。就连锁喉也旨在威慑而不是伤害——这是仁义。

如果不是在擂台相遇,它们彼此应该能够成为朋友。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将军”的发力有增无减。“三郎”感觉在这个对手的体内似乎有着使不完的劲。“三郎”的下盘随着“将军”的用力在不断的调整着位置。它只能这么做,否则自己的犬牙会更深的刺入“将军”的喉部。

现在,由于“三郎”不愿意改变招式以及重伤对手,同时又不能被对方从反方向将自己掀翻在地。因此它不得不选择通过消耗更多的气力来保持自己身体的平衡与稳定,并继续维持锁喉以求得第一局的胜利。

“三郎”变得被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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