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他是心痛的吧,因为她把他的真心当银子卖了。
后来她也怨,他却又原谅了她。
他弹的凤求凰真的很好听,那时就算不懂,也知道他琴音里的缠绵,那一瞬间,更是让她心动,不能自己。
如今凤尾琴在,可是人呢?
她低头看着冰蓝色的腿链,链子在冷月下散发着幽蓝的冷光,她依稀还记得那个要她死当的掌柜说:……、、如果是真的冰月脚链,世间可就只一对,若是情侣戴上,可是姻缘天注定,不仅有了这世,还定了下世的夫妻……
姻缘天注定?现在脚链还在她手里,可是人呢?
连这世都不能,还谈什么下辈子?
只觉又有眼泪要落下来,她赶紧狠狠地将冰月脚链从窗口扔出去,这些东西都是骗人的,枉她信以为真,每时每刻都戴着,却不过是人哄钱的把戏。
她记起那晚他离去时的冰冷,没有温度没有热气的眼神,他什么都不愿对她说,就那样冷冰冰地离她而去。
曾经的亲密和温柔都只是一场梦,就算她用尽全部力气,也砸不破他冷冷竖起的一道墙,他不让她窥探他的秘密,他禁止她闯入他的内心,所谓为她腾空的那个极小的空间,也已经被他无情的封锁。
他是打定主意不要她了。
就算她放声痛哭也把他唤不回来。
小童起夜的时候,榻上已没人,他以为曲湘南丢下他独自跑了,忙跑出屋外,却见他在一株矮树下静静的站着。他轻后轻脚走过去,才发现曲湘南手里拿着一串冰蓝色的链子,一边看着对面厢房。
他正要说话,忽然看见那间厢房门突然打开了,然后他看见苏红茶背着一把琴走了出来,径直朝大堂走去。
她是要一个人悄悄离开吗?
小童大惊,就要张嘴大叫,曲湘南一把将他的嘴掩住,他挣扎着,瞪着眼睛,眼睁睁看着公子的心上人叫小二牵了马,开了大堂的门策马离去。
直到听不到马蹄声,曲湘南才放开了小童,小童喘着气,断断续续叫道:“公子……为什么让她走了?她走了,你怎么办?”
曲湘南将冰月链子放进怀里,唇角忽然勾了一下,露出一个漫不经心的笑,道:“她现在什么人都不需要,她需要的是休息,等她休息好了,有了力气,还是会意气风发的出现在我们面前。”
小童实在想不明白他的话,皱眉憋了半天,才小声咕哝道:“公子说得轻松,可是我怕她会想不开,如果出了什么事,公子就会后悔莫及。”
曲湘南回身往屋里走,小童忙跟上,“不过也好,老爷子虽然在我一再的跪求下收回了追杀令,可是已经限令公子半个月内必须回西关把所有的事阐明,不然,会先把你的腿打折,然后再去杀那个女人。”
曲湘南嗯了声,“还有呢?”
“还有……”小童摸了下头,陡然又想起什么,“公子叫天玑八使查温七的事有些眉目了,据说安国公府三年前六个兄长半年之内全部死绝,然后安国公也去了别处休养。之后呢,他们查到日前在落日城发生的那十来起命案,似乎有人见到是一个眼瞳泛紫的人所为……”
“哦?”曲湘南坐到床上,思索道:“是一个眼瞳泛紫的人所为?”
小童把脸凑过去,神秘道:“还有更奇怪的一点,据说,当初温七到镇南王府抢亲的时候,他的眼瞳也曾泛起过淡紫色,是不是很巧?”
温七的眼瞳曾当众泛过紫色?眼瞳泛紫色的人,整个大陆,不是就只那一家吗?
曲湘南暗惊。
报告完,小童又没精打采道:“小茶姐姐现在一人走出去,说不担心真不可能,可是公子,你为什么要把哑姑竹影和如花他们引到西关去?有他们在,小茶姐姐身边岂非也多个照应?”
曲湘南一脸正色道:“竹影这个人我不知道,但是我觉得她身上有一股杀手才拥有的杀气,让人不安。如花和白春水两个根本就是两个拖油瓶,最奇怪的,其实是哑姑。那天,小茶让我去王府找她,我却看到,她居然在和雷战说话,似乎感觉到有人靠近,他们就飞快的走了。更重要的是,在丽川看到她的时候,她身上有伤,却没让小茶知道,分明在隐瞒着什么。同时,我怀疑她根本就是温七的人,暗藏在小茶的身边不知是在图谋什么。”
“哑姑有这么恐怖?她居然会说话?”小童瞪大眼,“就因为是这样,公子才把他们都引开吗?”
曲湘南没有出声,他只是静静望着跳跃的烛火,一张脸被映得忽明忽暗,半晌,他忽然起身道:“我们也走吧,赶紧回西关,有些事情可能真的不太简单,这次说不定得大干一场了。”
城头山是南越国的一个小镇,南越地处大陆东南方,算是边陲小国,但是由于物产丰富,土地肥沃,百姓富足,都能安居乐业。
相对于落日城那等大都城,南越自然及不上那种富丽堂皇和繁华,但是对比人们脸上的神情,这里的人更朴实墩厚。
已是阳春三月,四野百花齐放,各处院落墙头,不时可以看见花絮在风中徐徐落下。
城头山的街市上热闹异常,风味小吃,当铺茶楼,布庄钱庄,珍玩玉器,各类铺子鳞次栉比,货品丰富,摆得琳琅满目。
在街头上,偶尔还有看见戏班或江湖杂耍,往往能引得人们争相过去观看,看得高兴了,就会扔几个铜板权作赏赐,不满意,自然也会引来各位乡亲的轰笑或叫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