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一连几天都没有了凌松伟的消息,既没有电话也没有短信,这个人就像从世界上消失了一样。林新叶有几次坐在躺椅里拿着手机,翻到他的号码,犹豫了半天是拨过去还是发个短信问问情况,最终都把手机扔到了一边。
“虽然我知道这样的情况很怪,”她对自己说,“但是我不能做这样的事情,我还没有正式答复他呢,那么他就不是我的什么特别的人,那么我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还是保持安静比较好,其他的举动都不合适。”
有时她突然心慌起来,把头发一顿乱搓,或是躺着躺着突然直挺挺地坐起来,心情烦躁地把被子一顿乱踢,然后意识到自己这个抓狂可笑的样子,不禁更为沮丧。
“凌松伟,你这个混蛋,你到底在搞什么??”她对着手机里他的电话号码喊道,“等你回来,我一定不会让你好过!!!”她把手机一扔,迷惑不解,她感觉夜游西湖的记忆开始模糊起来,仿佛是自己做的一个梦一样。
周五的早晨,林新叶在手机闹钟声中睁开了惺忪的睡眼,她拿起手机看了看,没有未接来电,没有短信,她失望地把它扔到一边接着赖床。
她在照例的低落情绪中洗脸漱口,没精打采地随意找了一套衣服穿上,拿梳子胡乱梳了一下凌乱的头发,非常敷衍地描了描眉毛,涂了点淡色的唇膏,连腮红都没打就出了门。
出了楼门口,清晨明媚可爱的阳光也不能让她精神稍微抖擞起来一点点,这几天她的睡眠都不是很好,经常半夜醒来,然后翻来覆去几个小时才睡着,所以她随时一副哈欠连天的样子也就很好理解了,余嘉为此非常八卦地问了她好几次:“你最近下了班一定是出去鬼混了,说,都去哪里玩去了?也不记得叫上我,没义气!”她都没好气地不搭理他,装作一心一意工作的样子,拼命地打字。
现在她又打起哈欠来了,同时她听见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她手捂着刚打完哈欠的嘴巴循声望去,她着实大吃一惊,那个背对着太阳站着,穿着一身做工极为考究的西装站在小区门口的人正是最近两天已经让她心中横生恶意的凌松伟。他站在那里,实在是太扎眼了,从他旁边走过一群出去晨练回来的老先生老太太,都好奇地看着他,有的老太太已经开始指指戳戳起来,他的手里还拿着一小束鲜花,气宇轩昂神态自若地站在那里。
“我的天哪!”林新叶看着他的那身打扮,还有他手里的花,“这个时间,他这个样子,他到底想干嘛?”她想起他之前有过的各种各样让她目瞪口呆的举动,她心里居然担心害怕起来,他对着她微笑,举起手里的花对她挥手,所有的人都朝她这边看过来。
“天哪天哪!”新叶每天从这里悄无声息默默无闻地走过,虽然不认识一个人,但是每个人都看着很眼熟,反之亦然。
“他这是要让我在这里以后都抬不起头来做人了!”新叶心想,“我不管他是要干嘛,是求婚还是打劫,我都要立刻从这里跑掉!”她没有丝毫犹豫,转过身,掉头就跑。
她隐约听见身后有老太太在说:“哎哟,那姑娘跑了,小伙子赶紧去追!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情啊?”她马上意识到自己的所作所为只能在这群老太太那里引起更大的轰动效应,心里又生气又后悔,只能寄希望于没人看见自己的正脸。
“你到底在做什么新叶?跑得还挺快。你不能这么跑你知道吗?”大概追了一百来米,她的胳膊被他一把抓住,她不得不停下来,他大大地喘了口气后问道。
“我还想问你想做什么?你大清早的穿成这样到我们小区门口干什么?”新叶气喘吁吁地反问他。
“我只知道你住在这个小区,不知道你的楼号房间号,所以我只能在小区门口等,不然我就在你楼下等了。”
“你还想在我楼下等——”新叶抓狂地说道,“你这样会让别人都——”
“新叶,你为什么要管别人怎么想呢?”凌松伟打断了她的话,“我不在乎别人怎么想,我只在乎你是不是高兴看见我出现在这里。”他盯着她,“你到底高兴不高兴呢?”
“我当然是——”新叶刚才还激动生气的情绪一下子变了,她能听见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还有血流从太阳穴汩汩流过的声音,“生气了!一声不响就玩消失,然后再一大早杵在别人小区大门口吓人。”
“哦?”他一下子笑了起来,阳光照在他的脸上,令他的笑容鲜明无比,“那看来是想我喽?”
“切,鬼才想你!”她不理他,使劲往前走。
“你去哪里?你不去上班吗?”
“我先找个人少的地方坐一坐,一会儿我再打车去,”她气呼呼地说,“这都怪你!”
“我也觉得找个人少的地方比较好。”他赞许地说道,新叶只顾自己走路,完全没注意他话里的玩笑意味,不然她肯定又要满脸通红地跳起来了。
小区里有一片小小的绿地,种了些花草,还有一小片树林,一个亭子,几张长椅。这个时间点,晨练的人都已经回家,所以没什么人。
“我有很多同事住在这里,我租的房子就是我一个同事的。”林新叶说道,“我得再等等,晚点出去,不然,”她气愤地看着凌松伟,“被他们看见,我就没法去上班了!”
“我有这么见不得人吗?”他看着她,“你不觉得我们两个,孤男寡女,在这小树林里躲着,很奇怪吗?”
林新叶瞪了他一眼,哼了一声,不做其他任何回应。
“新叶,”他把花递到她的面前,“送给你的。”
“紫薇花?”新叶接了过来,这是一小束包装素雅的紫薇花,“颜色很特别,从来没见过这种颜色。”她仔细看着这束浅蓝紫色的紫薇花。
“你今后从我这里不大可能收到比它更漂亮的花了,所以你一定要学会欣赏和喜欢这种花。”
新叶透过花朵好奇地看着他:“的确是挺特别的,谢谢了。”她接着说,“虽然收到花我很开心,但是听你的语气好像是老大不情愿的,那么不送也没事,反正我——”她本想说反正以前也没人给自己送,可是觉得这么说,并不是什么很光荣的事情,反而是有点凄惨的事情,所以就停住不说了,随口问了一句,“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有一瞬间她看见他的表情似乎凝固了一下,但她疑心只是自己的错觉,他笑着看着她:“你可以去查一查它的花语。”
“好啊。”她把花靠近鼻子,想闻一闻花香。
“好久不见,新叶。”他的声音里能听出欣慰和开心。
她望着他,他眼睛里爱意如此明显,热烈的眼神令她简直无法直视,她不禁低下头去,心里则对自己这么容易脸红这件事情懊恼不已。
“新叶。”他再次呼唤她的名字,她的名字经由他的声音说出来,在她听来总是感觉很陌生,因为除了他从来没有哪个男人这么叫她的名字,这么亲昵地叫她“新叶”。除了某一次,她突然分了神,哪一次?什么时候?她不禁在脑海里搜索起来。
“新叶?”他再次叫她。
她抬起头看着他,发现他歪着头,向她张开双臂,正在等待着她。
她的心立刻有了反应,她感觉到全身的血流又开始加速了。她望着他,望着那双有力的双臂,以及那漆黑深邃的眼睛,那里意味着温暖安全以及令人眩晕的感受,她的身体明确地给了她指示,但是她矜持的大脑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不可能,”新叶感觉自己说话的声音在微微颤抖,“我还没做决定呢。”
“新叶,你这个狠心的家伙,”他说道,“我从旧金山到这里飞了快十多个个小时,一下飞机哪儿也没去就跑来看你,你就这么对我?”
“可是我——”她话还没有说完,发现自己已经被他抱了起来,双脚离开了地面,“凌松伟,你快放我下来!”新叶惊慌失措地大叫道。
凌松伟显然很听她的话,很快她就被放下来了。之后她跟他一起坐在了一张长椅上,他们像那天在西湖的小船上那么坐着,凌松伟小心地握着她的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