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拉看着托德:他们不是已经赢得这笔交易了吗,为什么还需要展示推介?
托德同样疑惑地看着这张纸,然后又抬头看尼克。“我们没有带推介,”他小心翼翼地说,“我以为我们已经决定好合作了。”
“是已经决定好了,”乔希打断道,“我今天早上签了合同。”
现在托德更疑惑了。“谁给您的合同?我带了合同,准备在这里来和大家一起再核对一次。”他指着面前的那堆资料。
“哈维·塔特和我昨天就弄完合同了。我今天早上将签完字的合同传真过去了。”乔希说,对困惑从何而来不感兴趣。
“什么?”托德说,“你们签了什么条件?”
“包销承诺。费用百分之一。目标期限五月八号。”
“百分之一?”托德说出了塔拉的反映。这种交易一般费用是百分之六到百分之七,如果是包销承诺的话则再加一到两个点,因为包销意味着银行负责购买首次上市没有出售的所有股份。哈维怎么能同意这样的条款,还有托德怎么不知道?
而且离五月八号只剩下两个月了——她从未听说过哪笔交易这么快完成的。
“我——”托德刚开口,就被正愉快地走进房间的菲尔·道尔顿打断了。他身高六英尺三英寸,长得像罗纳德·麦当劳和克里斯·诺斯的混合体。
“我错过什么了吗?”菲尔朝房间里问。他在瑞秋旁边坐下,热情地前倾身子。除了从对硅谷最强势的社交媒体公司的投资中赚取二十多亿美元外,菲尔·道尔顿已经将自己塑造成硅谷的“风险资本家导师”,自作主张充当那些装腔作势的企业家的顾问,他很乐意给这些人提出建议以便从他们生产的任何产品中分得一份可观利润。她觉得整个构架很奇怪,很难对此信以为真。
“我们只是再过一遍合同条款。”尼克说,在椅子上挺直了身子。塔拉看着他们俩。很显然,尼克是道尔顿的热心追随者之一。
“我们讨论我们要出售的量了吗?”菲尔问。创始人和像菲尔这样的早期投资者利用上市将他们的股份在交易中出售以换取现金。不过,他们不得不透露他们出售的股份数,出售太多的话会让他们看起来对公司的持续增长没有信心。
“您想拿出来多少?”塔拉问。
菲尔好像刚刚意识到她的存在。“不好意思,您是哪位?”
“我是塔拉·泰勒,股权资本市场这边的负责人。”
“啊,对了。有人告诉我留意下你,”菲尔说。塔拉的脸变得通红,不知道谁会给出这样的吩咐。“我想出售我们所持股份的三分之一。这会引起怀疑吗?”
“应该没问题。”塔拉说。
“不好意思,我可以跟塔拉单独谈谈吗?”乔希打断他们的谈话。
塔拉猛地将头转向首席执行官。乔希是个相貌平常的白人:很显然是带有欧洲血统的美国人,因此皮肤呈中色调,身材中等,面部特征既不太突出比例也不太协调。浅棕色的卷发趴在脑袋上,脑袋有点太窄,好像有人在他耳朵两侧拿着金属板挤压过。乔希像哪种动物呢?
“你要跟塔拉讨论什 ——”托德开口。
“我对你不感兴趣,”乔希粗暴地打断他,“我对她感兴趣。”
塔拉看着托德,托德看着瑞秋,但瑞秋正在跟单独跟菲尔交谈,没有留意。
“也好,或许我们最好私底下讨论下所有的事情,”尼克说完站起来,“既然是我来主持整个局面。”
“我——”托德挣扎着,但还是站了起来,“好的,当然。”
她的同事们离开房间时,塔拉感到掌心开始出汗,皮肤发烫,大脑高速转动,思考着乔希·哈特说对她感兴趣究竟是什么意思。她往前坐了坐。
“麻烦放下罩子。”乔希对尼克命令道,后者按下墙上的一个按钮,一块幕布垂下来,将这间屋子遮挡在大楼里员工的视线外。
乔希往后靠在椅子上,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用皮肤科医生检查病人寻找疾病的那种冷漠的眼神观察着塔拉。有生以来第一次塔拉希望自己不那么有魅力。
他的舌头从嘴角伸出舔了舔嘴唇。蜥蜴,她想着:他看起来像蜥蜴。
“你为什么在这儿?”他终于问道。
她环视一周:“你是问——”
“我的意思是,你为什么来这儿,”他说,“你来这儿的目的是什么?”他的话语非常尖锐,有点刁难。
“我在股权资本市场工作,”她说,“也就是说我协调——”
“不对。”他打断她,就像一款游戏出现报警似的。
她看着他,试图弄清他寻找的东西,但是无果。“您得到的价格只能跟您售出的价格一样好,”她小心翼翼地说,“我来这儿提供市场上的数据,这样 ——”
“还是不对。”他说,在膝盖上轻轻敲着大拇指。
“我在L.Cecil工作六年了,因此我非常了解银行和这些交易应该如何运作,我会运用这些来确保 ——”
“不对。”他张开手掌猛地拍在桌子上,突然变得很愤怒,“你真的这么愚蠢吗?”
塔拉的呼吸堵在喉咙里。“我——”她开口说,“对不起,但是我真的不明白你想要的是什么。”
“你是来这儿分散注意力的,塔拉。”他说。
她看着他,但是什么都没说。
“你很有魅力,你来这儿,用你的魅力模糊理性思考,这样投资者就更有可能按你希望他们做的去做。”
“我十分自豪保证我的报告能够展示 ——”
“关于这个,你知道,”他忽略了她的抗议,“是因为你穿着紧身牛仔裤和高跟鞋还化了妆。”
她停顿住,在椅子上坐直。
“我喜欢让自己看起来漂亮,”她说,“为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