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互相闹了许久,躺在床上又说了好一会的话。云欢告诉宋长平她自从失去娘亲后,她做得许多无法无天的事。
“有一回我一个人偷偷到了丰年的酒窖里偷酒喝,那时候也就八九岁的模样,听人说酒好喝,我就凑上去了,结果才刚走进酒窖,揭开第一坛酒的酒封,我就醉过去了。后来才知道,那坛酒是爹在我出生那年为我酿的,本来想等我成亲那天再开封,却生生被我打翻在地上!那天爹真生气了,狠狠地打了我一顿……”
云欢慢慢呢喃着,长平低声应了一句,只觉怀里的人身子越来越软,低了头看,云欢竟是睡着了。
长平一动也不敢动,只等她熟睡了,方才将她放平。自己悄悄地下了床,掩了门,宋磊已然等了许久,凑上来在他耳边低声道:“爷,人寻到了。”
城西街,一个小客栈里。
温玉良咧了嘴揉着身上的伤,在化瘀药碰上自己胸口的片刻,他不由地倒抽了一口冷气。
“娘稀皮的!”温玉良不由地咒骂了一句。
一阵冷风吹进来,他身上不由地一颤,看这破客栈里头,烂棉絮破茶壶,一切都是破的,他心里头没来由一阵心烦,拿起烂茶壶,狠狠摔在原地。
“这烂门,关都关不严实,怎么让人睡觉!”温玉良提了声音骂了句,客栈里的掌柜早就习惯了他这样的脾气,索性装没听到。
温玉良只得拖着一条腿去关门,可是人刚刚走到门口,一道亮光闪过,他回过神时,一把刀已经架在了他脖子上。
他腿一软,人都没看清,赶忙求道:“好汉饶命!”
眼前的刀又往前推了一步,温玉良急忙往后退了一步。昏黄的光线下,他看到执刀人的脸,先是一惊,再看到执刀人身后,他不由地“啊”了一声,下意识地便抬头吼道:“掌柜的,救命……”
嘴里突然堵上一块烂布,一股腐臭的味道让温玉良一阵反胃。
他呕了一声,执刀的人却是在用刀背在他脸上拍了一拍:“这可是女人的裹脚布。你不是最喜欢天香楼的姑娘么,这可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
“呕……”温玉良一弯腰,他面前的人一掌劈在他的颈部,他瞬时便昏死过去。
再醒来时,温玉良已经被倒挂在上。他睁开眼睛,只觉得头昏眼花,眼前是一阵星星,他花了好半晌的功夫,终于清醒过来,可是在看清他头下的东西时,他却是吓了一大跳:那是个高五丈的坑,坑里有一条又一条盘踞着的大蛇,在蛇的附近,密密麻麻的蝎子缓缓地爬行着。
他的头垂在底下,他甚至能听到蛇吐信子的声音。
同样的一棵树上,一个巨大的蜂巢就挂在哪里,似乎只要他略略一晃动,便会惊了蜂巢里的百峰……
林子是死一般的沉寂,就在他睁眼的片刻,一旁突然亮起一盏灯来,坑底的百蛇群蝎像是受了惊扰一般,有了异动。
温玉良忍住尖叫声,哆哆嗦嗦地看向光源,带着哭腔道:“宋长平,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邀请你来虿盆玩儿!”一旁的草地上,不知何时凭空多出了张梨花木的桌子,宋长平悠闲的坐在桌子旁,面色无波。
一旁的宋磊沏了茶,宋长平浅浅抿了一口,抬了眉,依旧是丰神俊朗的模样,嘴里却是怪道:“这茶味道不对,倒了!”
“好叻!”宋磊欢快地应下,拿了那茶壶,直接将水倒入坑里。
坑里的一条蛇乍然受了惊吓,抬了身子“滋”了一声。温玉良的发尾就在它的跟前,它一口含住,硬拽了半天,发觉没什么趣味,终于放弃。
温玉良早就吓地瑟瑟发抖,头皮一阵发麻,发现时,背后已经汗湿,汗水随着背,正一点点往坑里滴……
“宋长平,我是不该碰你家娘子,可是你打也打了,我至今眼睛都睁不开,你还有什么气不能解的?你到底要做什么,你直说,有本事咱们单打独斗,你别来阴的?”他低声控诉着。
“单打独斗?”似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宋长平略略咧了唇。
一旁的宋磊跟着笑道:“这位公子怕是不知道吧。我家爷最不爱的就是单打独斗,咱们最喜欢的呀,还是以多欺少!”
“你……枉你还是名门出身!”温玉良头一阵眩晕,连骂声都失了力气。
两只脚分别被倒挂着,痛地紧。温玉良只觉得自己要撑不住了。
下有蛇蝎出没,上有蜂巢为患,左右都是死。
“宋长平,你想弄死我不成?我告诉你,今日我被你轰出门我就去官府备了案子,若是我死了,定然是你干的。宋长平,若我死了,你也得跟着陪葬!”乍然冷静下来,他终于找到了突破口。
可眼前的人,仍旧是云淡风轻地笑着。
名门出生?宋长平心里一阵冷笑。
想当初他一个人在外头疗养,认识了赵游焕等人之后,他就知道,论无耻的程度,本就一山还有一山高。
某些时候,无耻到可爱,让人都嫌弃不了,那才是极品。可像温玉良这样的人,谁不能踩他两脚?
想他宋长平,若不是有几番本事如何能和赵游焕三人结为好友,他又如何能让自视甚高的三人唤他一声“大哥”?
这一声大哥,可真不是按年纪排的。
当年他带领赵游焕等人,提刀横扫整个土匪窝,血溅满身时,他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此刻处理小小的一个温玉良,不过这般手段罢了,他还怕伤了名门的名誉?
再说,像温玉良这样的人,又怎配和他说声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