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楼等你哦……”一个哦,混合了台湾腔与港腔还夹着那么点青城女子特有的依侬软语,九歌明显看到陆旗安的嘴角狠狠抽了抽,她心里越发高兴,来了劲儿,“你一定要来哦……”
呕——
她自己都要吐了,趁着没被眼前一众人用眼神凌迟至死的时候,她赶紧开溜,噔噔噔大步跑向了二楼。
可即使跑的再快,身后那几道狠辣阴毒的视线依旧荼毒着她的后背,直到她打开门进去。
合门的刹那,缝隙中,她看到陆之恒那双鹰鸷一般的寒眸,死死盯住了她……
她不禁打了个冷颤,犹如被毒蛇咬了一口,胸口瞬间憋闷难当。她抚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吸了几口气,弯着身子走到床边,一下躺上去,蜷缩着身子倒了几口气,这才舒服了些。
怎么回事,每次见他都会不自觉的害怕,她到底在害怕什么?
楼下,众人神色各异,陆夫人脸色阴沉,苏墨染泫然欲泣,阿依娜一脸尴尬,苏君远则怒气满满,只有陆之恒与陆旗安例外,一个面无表情,一个笑颜如花。
“安安,你送小染回房,婚礼具体的细节我再与你苏伯伯和左叔叔商量一下!”陆夫人脸色恢复平静,从容的下了命令,陆旗安淡淡扫了苏墨染一眼,随即潇洒起身,冲她微微一笑:“走吧。”
苏墨染被他清风般微醺的笑容晃花了眼,坐在那仰着头呆呆的看着他,直到陆旗安率先一步走出去,身边的阿依娜推了她一把,她才惊觉,赶忙起身追了过去。
他竟然没有拒绝!不管是下周的婚礼,还是陆夫人的要求,他都没有拒绝,且还对她笑的那般灿烂,她心跳骤然加速,快的几乎要蹿出胸口,她听见了心中若百花绽开一般的声音,如此动听,如此美好!
她苏墨染终是等到了这一天,她终于还是走进了他的心里不是么?
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离去的背影,陆夫人终于欣慰的笑了笑,一扫往日脸上的阴郁之气,阿依娜也在一旁开心的道:“苏姐姐这下是真的要做新娘子,小叔和她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苏君远松了口气,“只要旗安对小染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这怎么行,小染可是咱青城一等一的大美人,又是您的心头宝,我们旗安是捡到宝了,我怎么忍心亏待她?君远你放心,婚事我一定办的风风光光的,绝不会让小染吃亏!”陆夫人拍着胸脯保证,信誓旦旦的样子让一旁的苏君远笑弯了眉眼,“有弟妹这句话,我真的特别踏实!”
陆之恒却没再说话,只蹙紧了眉头,眸色间雾霭沉沉,让人捉摸不透。
几个人又敲定了一些当天婚礼的细节,大都是陆夫人与苏君远在说,左敬亭偶尔插上几句,陆之恒只低头喝茶,自始自终没有说过一句话。
一直到晚上12点,大概的流程都商量好了以后陆夫人才算彻底放松下来。
“太晚了,两位就别回了,我已经让人把房间收拾好了,明儿一早吃了饭再走吧。”陆夫人对苏君远与左敬亭道,苏君远摇摇手拒绝:“多谢亲家母的美意,不过我家老婆子身体不好,我得回去照看着。”
“要不说君远你就是二十四孝好男人啊,对女儿好,对老婆好,还这么顾家,和你一比较,陆之恒简直就不是人!”陆夫人嗔怪的瞪了陆之恒一眼,颇有几分小女儿家的情态,陆之恒微微一笑,露出今晚以来难得的一个笑容来。
送走了苏君远,陆夫人便去卧房睡觉,而陆之恒与左敬亭则一同上了二楼的书房。
“已经确定了,九歌确实就是当年杀害高富锦的凶手,我给他的家人看了九歌的照片,他们十分确定,当年的那个女孩就是九歌!”左敬亭点燃一根烟,坐在了茶几边的沙发上,高富锦,就是当年的那个青城市局警察大队队长,当年带头狙击陆旗安的首要人物。
陆之恒微眯着眼,神情看不出喜怒,只食指一下一下敲击着桌面,似在沉思,左敬亭也不急,知道他另有打算,两人几十年的兄弟情谊,对彼此的了解,可谓透透彻彻。
良久,他终于开口,停在桌面上的手指霍然握住了一把上好的美工刀,那是陆旗安作画时留在这里的,他一字一字,清清冷冷,“行动吧。”
左敬亭眸色一沉,似有犹豫,“旗安那里……”
“不用管他,我陆之恒的儿子如果是个儿女情长的俗物,不要也罢!”
面色一窒,左敬亭端正的脸上似有挣扎,不过也只一瞬,他便眼神果决的扔掉手里的烟头,大步向往走去,“我会立即展开行动!”
走到门口,他的脚步停了停,顿在了原地,声音含着一丝模糊:“阿恒,明年唯安的祭日,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左敬亭刚步出书房,远远看见一抹黑影迅捷的从某个窗口一略而过,他往前走了走,看着那扇紧闭的红木漆门,眼神闪了闪,不由得笑了。
这小子,爬窗的本事倒是见长了!深更半夜的摸黑到人家小姑娘房里,也不怕招人不待见,又想到什么,他的眼神复又染上浓霜,一时脸色也阴郁了起来。
第二天,九歌早早起床,为避免陆夫人再给她吃白饭,她早一步钻到了厨房,娴熟的做起了自己的早餐,为了赶时间,也图方便,她简单的做了个三明治,自己烙了两张饼,里面加了两个煎蛋,一根火腿肠,几片黄瓜,几片西红柿,这是她自己自创的,料很足,且保证好吃。
做完以后,她便坐在厨房的餐桌上狼吞虎咽的吃起来,正吃的起劲,就听门吱呀一响,进来一个人,她抬头,就见苏墨染一身淡蓝色家居服,神清气爽的站在门口,大概没有想到九歌回在这里,她愣了愣,很快又神情自若的走了进来,淡淡给她打了声招呼,便自顾自己忙了起来。
九歌这个时候本该出去的,可是却鬼使神差的坐在那没动,剩下最后一口的三明治她捏在手里抿着小嘴吃了又吃,直到咬到自己的手指头,她实在没有拖延下去的理由,这才慢悠悠的起身,一小步一小步的往外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