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一宣匆匆赶回威尼斯印象,已经是晚上。钟塔上的时针指向八点。
大雨密密麻麻的扑洒,湿了天地,迷了烟柳,模糊了她的眼睛。傅一宣一身衣服,白衬衫红裙,沾上泥污,湿透滴水,行走间脚步溅起水花。
傅一宣匆匆赶到叶晨住的园子。
叶晨的房子是淡蓝琉璃瓦,夜雨中只见一片深邃昏暗的幽蓝。
高阔的意式大门前一把白藤椅,椅上叶晨潇洒的翘着二郎腿,咧嘴咬着杆雪茄烟,像上海滩的大爷,像拉斯维加斯的赌徒。叶晨朝着傅一宣的方向悠闲地吐出口烟圈。他好像是在专门等她。
傅一宣走进遮雨檐,一身淌水,把门廊的白色木地板打湿一片。
叶晨瞄她一眼,又吐出口烟圈:“乡村的风景好不好啊?”
傅一宣冷冷盯他,不言,隐忍调息着内心翻涌的情绪。他知道她去了那里!果然……
叶晨一直遭受傅一宣冷言冷语习惯,但从没见过这样冰冷骇人的傅一宣。他觉得自己要说出的答案激怒了她,她会立刻扑上来杀了他。
叶晨嬉笑的神色褪去,站起来,一手插裤兜,一手夹着烟杆,俯视淌水的傅一宣。
“只是把她请去了个安全的地方,小住阵子。”
傅一宣眼珠动,面色凶狠冰冷,呼吸很重。
“你说过不会动她!”
“那是你说过,我当时可没有答应说好,”叶晨伸出修长的食指,一点傅一宣冰凉的鼻尖,唇角一勾,凉凉地笑了:“傅一宣小姐,我一直没有告诉你,眼睛是杀不死人的,你再瞪再恨,我也死不了。”
傅一宣低下眼,双手握成拳,指尖扎破掌心,和这雨水滴落白色地板,像朵红梅落在雪上。
叶晨拿起傅一宣滴血的手,握住她纤细的手腕,想将她拳头展开。傅一宣就不松手,他越掰她越用力握紧。
“伤害不了别人就伤害自己么?傅小姐平日那么聪明,现在这么傻了?”
叶晨拉傅一宣进屋,傅一宣不动。
“真是个倔强的家伙。来,跟哥哥进去洗个澡澡,看你跟个水乌龟似的。”
“你到底要做什么!”傅一宣甩开叶晨手,咬牙切齿。
叶晨也不管她的龇牙咧嘴面目狰狞,重新拿住傅一宣的手,稍微一使劲儿就轻松地将她紧握的五指掰开,拖进屋里。
“放开我——放开,你到底要怎样!”傅一宣抵死不从,扭捏挣扎,无奈腕上的禁锢牢固如钢锁,被叶晨拖进屋子。
“哎~呀、呀、呀——看你跟个要糖吃的孩子似的,二十一岁的大人了,还耍赖,丢不丢啊?羞羞羞!”
“你!放开——我自己会走!”傅一宣又气又急,胸口剧烈起伏。
“乖啦,听话啦——”这句话是叶晨常对短粗壮实的“老爷子”狗说的。
叶晨这儿佣人一堆,无事可做,整天闲散着,东转西转。几个年轻的小女佣奇怪的看着二人。阿南还在蒋家,动静不能搞太大,否则麻烦更大。傅一宣竭力隐忍,沉声威胁道:
“你给我记住!你若是敢动她,你一定会后悔!”
“嗯,我记住了!你那么凶,我已经后悔了~~~我的亲亲好姑姑。”叶晨扯扯傅一宣湿答答衣服,“听话,收拾收拾去,看你一身又是泥又是水的,脸还又臭又冷。别忘了……”
叶晨凑近傅一宣耳朵:“你白天做的‘好事’现在该验收了。已经快九点了哦……”
傅一宣恨不能盯死他。
“哎呀……乖啦乖啦……美人阿姨好着呢,只要你乖乖的,她就不会有事啦。话说,你怎么知道是我干的?”
“哼!”傅一宣冷哼,“猜的。”
傅一宣背硬拉去洗了澡换了身衣服。也不知是哪个女人留下的一条吊带连身超短裙,大秋天穿身上,有点儿冷。
傅一宣拿了该拿的东西,又放了几句狠话,才回自己的房子里。叶晨临走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罩在她身上,傅一宣当着他面扔到垃圾桶,狠狠瞪了他几眼。
其实确定在叶晨手里,傅一宣心稍能安些。如果落到李家手里,落到李真真手里,那真是生不如死啊。她要想法救母亲出来。一定要救出来!
回到自己空荡荡黑洞洞的屋子,傅一宣打开窃听器的接收器按钮。
耳机里一阵摩擦的cici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