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笑了笑说:“你以为我从小锦衣玉食,赶这点路就受不了了?”
“是啊,就是进军九原时,也没走过这样的路呀!”滕琰解释说。从燕都到九原,每天大约走八九十里,沿途他们休息的地方都是有人提前打点的,还算是很舒服的。路上还有坐车、骑马两种选择,当然,她是没见过燕王坐车的。
“那你就看看吧。”燕王淡淡地说。
滕琰明白燕王是有些不高兴了,就指点着脚下的路说:“你听说过,要想富,先修路吗?等我们收复了燕地,就把燕地的路全部修成能过车的官道,让各地的物资流通起来,燕地的百姓过上富裕的日子。”
果然,燕王的不快被转移了,“没听过,修路和百姓富足有那么大的关系吗?”
“当然有了,燕地现在是非常贫穷,商户也少。可是休养生息几年,土地的产出就多了,就象这里,靠着大山,山里有各种山珍,在本地也不值钱,修好了路,运出去,就都是好东西。”
陆伯甫曾经对滕琰讲过凤凰山,这时候的生态环境是好得不得了,这座凤凰山方圆几百里,有上百个山峰,无数的沟峪,大山的深处据说无人进去过。就在陆家村的周围,也是有无数的蘑菇、木耳、山果、山菜等,至于山鸡、野兔、狍子等也常见,当地的百姓虽然也经常进山弄些山货,可是主要是自己吃用,很少有人想到运到外面,没有这个意识是一方面,道路难走也是一方面。
陆伯甫经过商,知道物品流通带来的效益,滕琰对他说修路的事,他想想就明白了,还豪气冲天地对滕琰说,他将来有了好前程,一定为家乡把路修好。
这些话好象还在耳边回想,陆伯甫黑亮地眼睛就出现在滕琰的脑海里,滕琰不知不觉地笑了,对燕王说:“古人说近乡情怯,我现在也有些怯意了,不知我的那位故交,是否回到了家乡。”
看滕琰掩盖不住的期盼,燕王就问她:“你从小就在道观里,怎么认识的这位朋友?”
滕琰把在藏书楼与陆伯甫相遇的事讲给了燕王,只是把地点从开国公府挪到道观,省略一些不能说的情节。
还把自己和陆伯甫在一起谈的一些话告诉燕王。
燕王听得很入神,虽然多次因为道路狭窄,两人不得不分开,但一直也没中断这个话题。
“你的这位故交,才学也很高呀!”燕王很少表扬别人。
滕琰其实也是有意在燕王面前为陆伯甫留个好印象,陆伯甫是有远大志向的人,一定会出仕的,自然要到燕王手下效力,滕琰帮他先铺铺路,笑着对燕王说:“我的这位故交是燕国最后一次科举的状元,如果这次见到了他,我一定劝他为燕王效力!”
燕王也很高兴:“本王就拭目以待了。”
过了巳时,再转过一条山路,就看见了陆家村,躲在银光素裹的大山的一个山坳里。可以看出这里的地理位置得天独厚,依山靠水是一片福地。
陆家村是个大村,一大片的房子排列有序,村子外还立着村墙,一望可知这是个向心力很强的家族。
按照陆伯甫以前对她讲述的情况,滕琰沿着进村的小路前行,到了村口下马后,数着第三排的房子拐了进去,第三家,果然是院门一左一右各有一棵树,陆伯甫曾告诉她说是一桃一杏,正逢冬季,树叶凋零,看着到差不多,分不出哪一株是桃哪一株是杏。
如同旁边的人家一样,并没有真正的院墙,只是用篱笆围了一圈,院门也是简单的柴门,叩了几下,并没有人出来应门,大概屋子里听不到。
滕琰伸手一推,门直接就开了。进了小院,中间一条小路直到正房,两侧是围着半截土墙的厢房,只有最东侧的厢房里面堆着些木柴,其余都空空如也。
正房就象陆伯甫所说的是三间,中间开门,东面两间,西面一间。滕琰走到门前,就听到里面有一位年青妇人的声音:“伯母,你再吃些,不用给孩子们留。”
一个略有些苍老的声音说:“我吃饱了,你拿去给小虎子吧。”
那年青妇人又说:“你这样整天织布,还只吃这一点饭,身体会受不了,要是大哥回来,还不得心疼!”
“我都习惯了,每天不织点布就觉得没事干。再等几天,让成甫把这些布拿到集市上卖了,要过年了,还能多卖几个钱,怎么也得先把明年的种子先买回来。”
“族长那天不是说了吗,现在燕王把犬戎人赶走了,燕王仁德,明年种地可以先去官府领种子,只要秋天多交一成的税就行了,伯母你就不要再操心了。”
“你说,犬戎人都走了,伯甫是不是也就回来了?”
“可不是,我估计大哥就在路上呢,你这一日十多遍的嘀咕,他一天不知道得打多少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