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韵现在是有孩万事足,每次对财政部总是给出指导性意见,便让他们自由发挥。
大燕朝现在沿用的是大周的赋税制度,以土地税为主,包括依附于土地的户税和丁税,以商税为辅,商税则包括关税和市税。对盐、铁实行由国家专营专卖。
陈韵虽然对社会政策有一定的了解,但是对国家经济不得不慎重,不能实行拿来主义,所以她便放慢了调整的脚步,暂时并没有做大的变动。
而且陈韵有一点看得明白,要想让商业得到繁荣,国家富强,根本上还是要提高农业生产力,朝廷一直奉行的政策就是鼓励开荒种田,这说明什么,说明粮食产量低,导致农村劳动力不足。
还有就是时下人们的观念,是陈韵无法扭转的,在大周时期,那些大商人同时也是大地主,人们把土地看做是自己的根,赚的钱一般都去购买土地,仿佛这样心里才会踏实。
所以说,观念的转变,生产力的提高,所有这些任重而道远,强硬的推行自以为的政策,并不是什么好事。
在陈韵正和两个孩子享受美好的下午时,她老爹和丁庆元来了。
陈传柏从来没这么知足过,似乎在他不在官场钻营后,一切都变得好起来,儿子女儿都幸福美满,看到陈韵更是颇为自豪,这个大燕朝第一皇后,是他的女儿呢,这事让他很是与有荣焉。
丁庆元对芳草园的别墅很熟悉,没想到陈韵在皇宫里又造了一座,开始时,他只是赞叹陈韵的心思巧妙,后来才发现原来是太会享受,让他也觉得心痒痒的,可是大燕朝有这个待遇,目前为止,只有那死皮赖脸的靖王。
陈传柏和丁庆元看过两个孩子后,才谈到了正事上,原来是陈韵之前提出来的教育改革。
因为陈韵的怀孕生产,这件事便停滞下来,可是却引发了许多事情。
虽然他们对格物宣传的挺多,也有人对此产生了渴望,却受到了酸儒的抵制和批判,他们认为这样做是斯文扫地,怎么可以将匠人与读书人相提并论,这是有辱圣贤。
在支持和反对中形成了两股风潮,互相攻讦抵制,甚至公开在酒楼里展开了辩论。
前一阵子一少年参与了这场争论,刁钻伶俐,将张老夫子气了个倒仰,于是拥护张老夫子的门人弟子,便公开向其挑战,使整个事件升级,现在外面都在谈论这件事。
陈韵一听,兴奋的不得了,终于在孩子之外有引起她兴趣的事了。
“好呀,那就让他们比啊,我一定要去瞧瞧。”
丁庆元看陈韵那两眼放光的样子,登时感觉不妙,他们是来让陈韵以皇后的身份调停,劝说的,怎么看起来是要推波助澜呢?
“娘娘,这件事可大可小,虽然格物院对国家的贡献毋庸置疑,可是毕竟正统思想太过根深蒂固,这将有可能引起文人的抵制。”
“丁叔,您都说了,格物院对国家有贡献,那为什么不让天下人知道?难道读书就是为了写几篇文章,想成为人上人,当官作威作福吗?”
陈韵本身对古代的科举制度就不喜欢,一个不知道民间疾苦,做几篇文章,就有能力为人民谋福利?
“读得圣贤书,卖于帝王家,如今我就要告诉他们,帝王家不买账了,谁能让百姓过得更好,谁能让国家更加强大,那帝王家就买什么。”
“娘娘,这些读书人认死理,不知变通,倒时候怕不可收拾。”丁庆元怕韵儿不知道深浅,到时候引起国家动荡就不好了。
“丁叔,你将那些文人看得太重了,他们还没那么大的本事,在未来真正对这个国家有影响的,都是在各行各业出类拔萃的人,而不是某个行业,其实文人也不过是一个行当罢了。”
丁庆元还要再劝,陈传柏拉了拉他的袖子,以他对韵儿的了解,她是乐见其成,什么劝说都听不进去的。
“对了,那个在酒楼辩倒张老夫子的是谁啊?”陈韵对那孩子感兴趣。
“就是格物院的小川喽,要不然事情怎么会闹得这么大。”小孩子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没想到小川这么厉害,我要好好想想该怎么做。”
陈韵把这个当成了一场仗来打,她认为通过辩论也许不能改变人们的观念,但是至少是好的开始,让人们在思想上发生转变才是最重要的,她怎么把《生活杂谈》给忘了,看来她要和明枫商量下,舆论导向,多么美妙的字眼,这是国家统治必不可少的工具。
两人从别墅出来,纷纷摇头叹息,他们不觉得格物有什么不好,但是还是觉得天下文人士子不可小觑,弄不好来个宫前请愿,以死为谏,这事就不好收拾了。
“要不我们去找皇上,让皇上劝一下吧。”丁庆元道。
“这个,还是免了吧,你也不是不知道皇上,估计到时候,又多了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陈传柏当下就给否了,他都能想到,皇上听到这事的反应。
“唉,看来只能到时候封锁消息,将事情控制在小范围内,这样无论谁输谁赢都好安抚。”丁庆元无奈,怎么这事就发展到这个地步了呢。
“走一步看一步吧!”陈传柏也是没有办法,他的两个孩子一个比一个固执。
在这两位琢磨着,怎么将影响力降到最低时,陈韵已经开始策划,如何将这场辩论推向一个顶峰,让全民都参与进来,如果说张老夫子碰到小川是悲哀,那么大燕朝的文人碰上这么个皇后对手更是悲哀,恐怕到时候被轰的渣都不剩了。
三天后,陈韵将格物院的各位大师,云明枫,都召进了宫,开始了密谋。而李离歌那是闻风而动,自己凑上来的,向陈韵抱怨,这么好玩的事怎么能没有他。
很快,在丁庆元和陈传柏还没想好怎么做时,大事发生了。
上京城,关于传统文人和格物院的新兴文人,将进行有史以来第一场较量的事,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甚至出了上京城,随着《生活杂谈》的杂志向全国各大城市传播。
陈韵甚至让说书先生在茶馆、客栈、酒楼宣传这件事,讲述发明创造的小故事,还有各种学科给人们生活带来的便利和收益。
云明枫做《生活杂谈》已经渐渐领悟了,当初陈韵所说社会舆论导向的真谛,但是论起造势宣传,他和陈韵比起来,还是差得远了。
短短半个月,街头巷尾,贩夫走卒,文人墨客都在谈论这件事,连几岁孩童都耳熟能详。
张老夫子在上京城很有威望,非常有影响力,在大周时期就是学院的山长,朝堂上有不少他的学生,不得不说这是位很有才学的老先生。
上京的形势他看得明白,当初那些一时激愤扬言挑战的人,现在已经成了骑虎之势,被人放在火上烤,必须要站出来了,不然这天下文人士子的脸就被打烂了。
而能做到如此的人,必然是位能人,他也有耳闻芳草书局背后的东家,是宫里那位贵人,甚至格物院也是宫里那位创办的,看来这件事不会简单收场了。
虽然已经是春天,但是早上还是有些寒意。
得意楼门前那条街更是热闹非凡,大家为了开始时得到第一手消息,早早就占据有利位置,几天前就有人开出盘口,一开始竞争非常激烈,人们纷纷下注。
这个时候我们就会看到,传统文人在普通百姓中所占据的地位,人们心中那种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观念,是有多么根深蒂固,在上京城,格物院的影响力是最大的,但是在下注上却没有占据任何优势。
陈韵作为总揽全局的人,看得更加深远,她对这些丝毫不以为意,输赢也没放在心上,她的主要目的是大范围的引发思考,人们观念的转变那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的,不是说一次辩论成功就让反对的人倒戈相向。
她想让人们不断的自我修正认识,这样形成的观念才会形成潮流,那个时候,她推行相应的政策也就事半功倍了。
燕回轩和陈韵这天也轻车简从来到得意楼,站在得意楼前,陈韵又想起当初在这里拐到丁庆元的事情,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
“韵儿,当年你就是在这里调戏我的。”
“我记得你当时问我手感如何来着,嗯!我现在可以回答你了。”陈韵今天一身淡紫色裙装,高雅迷人,斜过来的小眼神,坏笑的嘴角,让燕回轩浑身有些火热。
林子墨站在燕回轩身后,觉得浑身不舒服,你们可是皇上和皇后啊,不应该给天下夫妻做个表率吗?怎么可以在大庭广众下这么肉麻,最可怕的是,他必须站在后面听着,谁来救救他。
“呀,子墨你怎么抖来抖去的,很冷吗?还是想去茅房?”陈韵看到后面一脸隐忍的林子墨坏心道。
“启禀皇后娘娘,属下不冷,不想去茅房。”
林子墨对上陈韵就从来没赢过,最后最常用的招数就是这种一板一眼的消极抵抗,期望伟大的皇后娘娘失了玩性,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