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韵摸向燕回轩的手腕,那跳动的脉搏让她登时放松了下来,还好,没有射中心脏,陈韵有些脱力的跪坐在燕回轩身前,大口的喘气,刚刚她屏息太久。
当时林子墨看到不好,及时拉了燕回轩一把,但是乌坦力大,距离又近,那一箭还是射中了燕回轩的左肩,虽然没有立即致命,可是如果不将箭拔出来,燕回轩依然很危险。
“子墨,我要为侯爷拔箭。”
陈韵将真气源源不断的输入燕回轩体内。
“夫人,这……”
林子墨看了看周围,整个平山村都化为灰烬,恐怕能够遮挡寒风的就剩下这几座禽舍了。
“我让小芙驾车随后赶过来,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应该会在一个时辰后到这里。”
等待是漫长的,陈韵丝毫不敢松懈,将燕回轩的心脉牢牢护住……
终于,小芙和沈刚带着马车匆匆赶来,因为拔箭需要绝对稳定的环境,沈刚将四批挽马卸了下来,将车厢固定住,几个人合力将燕回轩搬到马车上。
在路上,小芙就将马车打扫一遍,炉子烧得暖暖的,按照严末的吩咐将所有的器具都准备好,严末知道有人会受伤,可是没想到侯爷也受了重伤。
严末给燕回轩检查过后,眉头深皱,“夫人,侯爷这伤……”
“我知道!”她刚刚为燕回轩把脉,就大致知道了伤势如何。
“这箭的冲力过猛,虽然没有射中心脏,但是对周围也造成了伤害,如果强行拔出,可能会……流血不止……”
陈韵话还没说完,林子墨上了车,手里拿着一支箭,与燕回轩所中之箭一模一样。
“这不是蛮子军中常用的,这里有个注毒孔,可能是新造的,还没有涂毒,要不然神仙难救了。”
林子墨知道在两军对阵时,为了增加杀伤力,通常箭尖都会涂毒。
陈韵皱眉,他没想到北方的弓箭已经这么先进,箭上带有倒刺,射入身体时,创伤面积更大,如果强行拔出会造成二次伤害,这又增加了拔箭的难度。
“子墨,你先组织赶来的军医救治伤者,我和严老好好想想。”
陈韵知道她要做出决定,这关系到燕回轩的生死。
“夫人,幸运的是这种箭虽然有倒刺,但是箭杆也为精铁,不是那种一拔就折断的。”严末虽然如此说,但是也知道形势的严峻。
陈韵深呼口气,“严老,侯爷不能拖了,我用真气护住他,你来操刀。”
“韵儿……”
那一声轻唤,对陈韵来说宛如天籁,她忙冲到榻前,“阿轩,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燕回轩说的很吃力。
“瞎说,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陈韵眼圈有些红了,连忙露出个灿烂的笑容。
严末拿来麻醉汤,“侯爷醒来真是太好了,请将这麻醉汤喝了,我和夫人好拔箭。”
燕回轩喝完后,一直拉着陈韵的手,“韵儿……我有好多话想和你说……我不想……不想你改嫁,子墨他是……”最后声音越来越低,归于无声。
所有的伤兵,被安排在禽舍里,燃起熊熊的篝火,因为乌力罕直接指挥人冲上来砍杀,多数人都是刀伤,经过训练的军医,行动迅速,备好消炎药剂,很快就包扎缝合了起来。
特训营在北地大军赶来追击,就退了回来,保护侯爷和夫人,此时正伫立在马车外面,焦急的等待消息。
严末沿着利箭倒钩的方向,将肉切开,鲜血不断的涌出,燕回轩之时蹙了蹙眉,并未醒来,看来麻醉剂还是起作用了。
“严老!”
严末收刀,他也发现了,利箭下方的倒钩卡在了骨头里,如果强行拔出,损伤更大。
“我来!”陈韵拿过手术刀,似有千斤重。
终于在天边泛白时传来消息,箭已经拔出来了,众人欢呼,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与外面的欢呼声相反,车厢里的气氛很凝重,箭是拔了出来,血也止住了,伤口也缝合了,事情却没有完,燕回轩发起了高烧。
在这个没有抗生素的年代,这是非常危险的,陈韵知道那叫细菌感染。
陈韵这个后悔呀,她各种发明创造,可是现在没一个有用的。
燕回轩在车厢里,终归不是长久之计,陈韵交代了林子墨处理后续,便带车返回凌云府,燕回轩高烧未退,一直没有醒过来。
刚到北侯府,陈韵就收到了一个让她颇为意外的消息,奸细找到了,是郑秋染身边的丫鬟明华。
郑秋染要死不活,并不关心,郑立强更是无所谓,无关紧要的一个丫头而已,证据确凿,明华直接被带走,此时已经关押在北地大牢。
陈韵正为燕回轩心焦,哪里有空理会这些,便让他们像平时一样,这种事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三天了,燕回轩还没有醒过来的迹象,这些天陈韵将消炎的药剂,统统灌给他,只因陈韵实在没有什么好办法。
制造抗生素?还是算了吧,这不是一个简单的事,在现有的条件下她就是想办法提纯,那纯度也达不到要求,如果不纯很容易引起过敏反应,胡乱用,是在拿人命开玩笑。
在这期间,郑凯来过一次,说那个奸细怎么都不开口,只说要见侯爷,有重要的事情禀告。
陈韵听了就火大,我管她去死!
转头想想,还是去了地牢。
眼前的明华,显然是受过刑了,但是已经整理过了,脸色很苍白,之前作为郑秋染的丫鬟,她也只见过一次,现在瞧着,怎么也不像个丫鬟。
“怎么是你?我要见燕回轩!我要见燕回轩!”坐在那里的温婉女子一瞬间变成了疯婆子。
“他来不了。”陈韵说道。
“肯定是你不让他来的,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做,你这个女人根本就配不上他。”明华双手握紧栏杆,咬牙切齿,恨不得将陈韵撕碎。
“他确实来不了,我都不知道他是否能挺过去。”陈韵声音低沉,望着地面出了会儿神。
明华摇头不断的后退,“不会的,不会的,怎么会?他们明明说抓活的。”突然像想到什么,大吼道:“是你骗我的,对不对?一定是你骗我……”
陈韵轻笑了下,转身向外走去。
“你跟他说,你跟他说,我没想伤害他,你一定要跟他说……”明华突然猛扑向栏杆,手上的铁链撞在上面,哗啦啦响个不停。
陈韵转头,头脸在光影中变换,冷声道:“你,不过是害他受伤的蛮族奸细。”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手上的锁链更加急促的撞击着栏杆,明华像是突然看到了希望,两眼放光,“啊啊,对!我可以告诉你蛮族的藏身位置,他们的兵力,他们的……”
明华语速极快,这恐怕是她唯一的机会。
陈韵未再理会,转头向外走去,目光凝成冰,铿锵的话语掷地有声。
“仇,我自己会报;债,我自己会讨。敢伤我的阿轩,我叫他一辈子变成个废物;敢踏入我北地,我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你回来,不要走,不要走……你一定要告诉他,我那么的喜欢他,他是我的,是我的……你这个贱女人……”
凄厉绝望的嘶吼在地牢中回荡。
第二天,高朗传来消息,那个女奸细在地牢里疯了,陈韵笑笑,没有说什么。
第三天,燕回轩终于退烧了,陈韵真的放下心来,握住他的手不肯离开半步,只等着他醒来。
牢里的女奸细,昨天折腾了一天一夜,最后在天明前撞墙而死了。
高朗本想向陈韵报告这一消息,可是当他站在门口时,站了一会儿,摇摇头又转身离开了,也许夫人在见过那个奸细,就已经给她设定好了结局。
陈韵紧绷的心神,在此刻彻底放松了下来,连日来的疲倦涌了上来,不一会便趴在床头睡着了。
隐约间,陈韵觉得有东西摩擦着她的手掌,痒痒的,一下又一下,“小黑,不要闹,去找小白玩。”陈韵觉得她的眼皮有千斤重,她还想睡,可是那触感依然锲而不舍。
陈韵怒火上升,扰人清梦,罪大恶极,“都说了不要……阿轩!你醒了?”
“你真的醒了,我不是在做梦吧?”巨大的惊喜冲击这她,让她有些不敢置信。
燕回轩很虚弱,只是咧了咧嘴角,眼神温柔得如能滴出水来。
这一阵子陈韵都绷得紧紧的,她都不知道,一直自以为独立的人,已经如此的依赖他,从不敢去想,没有了他,她该怎么办。
陈韵泪盈于睫,又露出灿烂的微笑,那泪眼中的微笑成了燕回轩心中永恒的风景。
她轻轻靠在他的旁边,“阿轩,你没事,真好!”
燕回轩感受着小韵儿柔韧的发丝,闻着熟悉的香味,微笑的闭上眼睛,又沉沉的睡去了。
窗外的夕阳透过窗户洒在的屋内,给房间涂上一层温暖的橘黄,偎依在一起的两人,睡得正沉,美好温馨的如诗如画……
小芙轻轻的关上门,缓缓的吐出一口气,迎着夕阳大踏步的走去。
小姐侯爷都没事了,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