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看着存折上的姓名，不由得仔细打量了一下窗口外的客户，惊喜地叫道：“高丽，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是欧阳啊，还记得不？”
外面那个女孩也怔了一下，继而露出满脸的笑意。
欧阳一边忙着手里的活，一边说：“给你办完这个业务，我就该下班了。我请美女共进午餐吧。对了，你站着干吗，坐着等我。”
高丽微微一笑，说：“我坐着呢，你别管我。”
等欧阳下班后站在高丽面前，他真的晕了。两年不见，高丽不仅仅是越发长得漂亮，身材也高出一头。怪不得，刚才高丽就坐在柜台前的高凳上办理业务，欧阳却以为她是站着的。
欧阳带着高丽来到这个城市最有名的一个特色小餐馆，尽一下地主之谊。席间，欧阳再次问起了那个话题，高丽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城市？
高丽笑笑说：“我是来丰泰公司应聘的。”
欧阳睁大了眼睛，连连摇头。是啊，高丽毕业之后不光自己在通州城找了个好工作，而且也让欧阳在那里谋到了一个职位。听说这两年来她发展得相当不错，怎么会来这个城市从零开始呢？不过，丰泰公司在本市也算比较大的企业了，总经理张强是著名的富二代，人才和钱财都不错。
高丽没有解释，只是问道：“你……结婚了吗？”
欧阳摇摇头，自嘲地说：“我这样的二等残疾，谁能看得上啊。”
高丽迟疑了一下，伸过手来抚摸着欧阳额头上的那条伤疤：“有机会，去做下整容，还你帅哥的真面目吧。”
欧阳淡淡笑了一下。两人天南海北地聊了一阵，交换了手机号码。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欧阳做年终结算，忙得两脚不沾地。高丽打了两次电话过来，说约他喝茶，他都无法抽开身。好几次深夜，他拿出手机翻到高丽的电话，始终没有拨打出去。是啊，两年前他选择的是离开那个城市，离开热恋中的高丽，现在还去招惹她干吗呢？
这天是他的生日，单位的几个哥们儿在餐馆里聚餐。今天他们没有像往常那样拼酒，都一直建议速战速决，然后去陪老婆过节。欧阳这才想起，今年他的农历生日和情人节是在一天了。
生日宴很快草草收场。欧阳的手机响了，是高丽发来的短信：“祝你生日快乐。有生的日子天天快乐，别在意生日怎么过。今天有事，不能来敬你一杯，抱歉。”欧阳眼角一热。看着这摘自郑智化《祝你生日快乐》歌词的句子，不由想起两年前那个生日的点点滴滴。就在那一晚，他和高丽两人一起K歌，几个酒鬼来骚扰高丽，欧阳奋不顾身拼死保护，结果被啤酒瓶砸破了头。
欧阳一边想着往事，一边慢慢往家走。今夜确实个浪漫的夜晚，天上是朦胧的月色，身边到处是成双成对的情侣，空气中弥漫着玫瑰花的芬芳。欧阳猛然站住了，然后不动声色地站在了一个小摊前。他看见就在前面的广场上，高丽手里抱着一束硕大的玫瑰花，正和一个很帅气的男孩子在散步。还是和以前他俩散步那样，高丽走在低一级的台阶上。原来，那个男孩子就是张强，身高也比高丽矮了一大截。
等到欧阳回过神来，他手里也拿着了一束玫瑰花。原来那个摊主看他站在摊前，以为他要买花呢。心不在焉的欧阳嗅着花香，看着高丽和张强的身影慢慢消失，不由得紧紧握住花枝，连花枝上的刺扎进了掌心，流出了鲜血都不知道。两年前毅然决然地离开，没想到至今还是放不下。
欧阳回到家里，把玫瑰花的花瓣全部撕下来放进酒杯里，和着酒一起咽了下去。是啊，张强不光是很帅很有魅力的男人，而且家财万贯。除了身高不及高丽，还有什么配不上高丽呢？
这天，欧阳在VIP客户柜台值班。这个柜台要稍微清闲一些，不像普通柜台那样忙得连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一会儿，他看见张强和一个年轻人走了进来，递给他几个账号办理转账手续。他俩一边等着，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欧阳忽然听见他俩提到了高丽的名字，条件反射地竖起了耳朵。虽然他俩只说了几句，却让他大吃一惊。
张强办理完业务，两人离开后，欧阳马上给高丽打了电话，让她马上赶到一个茶坊，有要紧事要告诉她。
欧阳看见高丽，第一句话就是：“你来这里的真实目的是什么？你对张强了解多少？”
高丽捧着手里的茶杯，深深地喝了一口，说出一番话来。自从欧阳不辞而别后，她一直没有他的半点消息。由于她学历高、收入高、地位高、身材高，反而让很多男孩子高山仰止，不敢轻言爱情。因此，一直没有谈恋爱。前不久，她父亲的一个朋友向她介绍了张强，于是她隐瞒了部分真实情况，从公主化身为灰姑娘，看是否能继续交往下去。
欧阳站了起来，激动地说：“你以为你是余则成，能成功潜伏？张强早知道你的真实情况了！我听他亲自说的，他给你提了一个苛刻的条件，要你做整形手术，把腿骨截取一截，身高变矮了才答应这桩婚事。”
高丽点点头，说：“你要告诉我的，就是这个啊？我知道，而且答应了！”
欧阳不可思议地看着高丽，语无伦次：“好好的，干吗做手术？你要知道，手术是有危险的……”
高丽突然哭了起来，说：“我要你关心？两年前你不辞而别，为我想过吗？你想过我们长达五年的感情吗？你比我矮，也是你离开我的原因！我不做这个手术，张强不会娶我，你娶我？”
欧阳无言以对，只得大口大口地拿茶杯里的茶水出气。他看着高丽哭得梨花带雨，心里一阵难过，说：“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我对你的爱一直没有改变。要是再让我选择一次，我不会离开你！”
高丽哭泣着扑进他的怀里，然后狠狠地把他推开，说：“我和张强，虽然是利益婚姻，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了。”
一个月后的一天，欧阳接到高丽发来的短信，说她已经去上海做了手术，乘班机返回了，叫他一定去机场接机。欧阳已经写好了辞职报告，准备再见高丽一面后就离开这个城市。两年前的离开，是因为自己对身高的自卑，不敢面对这份真挚的爱情；这次离开，是知道自己今生无缘再续这段爱情了。
他来到机场的出港口，看见张强和那个年轻人也站在那里接机。一会儿，一个人推着轮椅来到他们面前，轮椅上的女孩移开挡在眼前的鲜花，大声招呼着：“嗨，我在这里呢。”
欧阳仔细一看，这不是高丽吗？一个月不见，清瘦了一些。可是，她怎么坐在轮椅上？
张强的脸色也晴转多云，满脸的笑容变成了僵硬的化石。他说：“回来了？这……这是怎么回事？”
高丽泪水禁不住流了下来，说：“手术失败了，一条腿长，一条腿短。而且，还有瘫痪的危险。阿强，你可得帮我找个最好的律师……”
张强甩开高丽的手，恼怒地说：“叫你去韩国做手术，你不信！我没工夫打官司，你自己处理吧。”说完，转身就走。
欧阳只觉得一股热血一下子就涌上来。他伸手抓住正要上车的张强，说道：“高丽是为了你才做的手术，谁知道手术会失败？你怎么就这样不管不顾了？”
张强回头向他做了个很酷地微笑：“这样的女孩子，我多的是。你感兴趣，这个让给你好了。”
欧阳来不及多想，握紧拳头，狠狠一拳砸在张强的脸上，把很酷的笑脸砸成了一朵盛开的“鲜花”。
从派出所里出来，欧阳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高丽，拉过她的身子紧紧抱在怀里。他亲了亲高丽的额头，忽然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高丽使劲掐了他一下，问：“笑啥啊？”
欧阳说：“我现在和你站在同一高度上，第一次没有‘须仰视才得见’的感觉了。哈哈。不过，你为啥骗我们说手术失败了啊？”
高丽“嘿嘿”坏笑了几声，说：“你和张强都说过，无论我发生了什么，你们都会不抛弃，不放弃。我想知道，是不是有人在骗我而已。”
欧阳沉默半晌，问道：“要是张强也没骗你呢，你选择谁？”
高丽手指一下子点在了欧阳的鼻尖上，说：“你！”
欧阳摸摸自己额头上的伤痕，叹了口气说：“看来，你是不会让我去做整容手术了。”
高丽踮起脚，在他的伤痕亲了一下：“这是你对我的爱啊。你把它刻在额头上，我把它刻在心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