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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浴血双虎桥

宛如弼马温开了玉帝的御马栏一般,几十匹骏马腾开四蹄如同在地皮儿上飞行。骑手们一个个两脚紧踏马镫,扬鞭频催坐骑,上身几乎是紧贴在马背上,破雾披风,腾空驾云般驱驰。两旁的树木、水塘、田埂、房屋,迅速掠过,远处的土丘、村落急冲冲扑面而来。

天渐渐放明了,淡淡的曙色象一杯冲了水的奶,奶水溢出来流进黑沉沉的云层中,化开了铅灰色的云块。太阳露脸了,红扑扑的,焕发的容光一下照亮了天和地,火红的光芒照在东方分队这些马匹身上,活象一匹匹火焰驹。这一团团火焰汇成了火的河流,滚滚朝前流去。

平原上的大路显亮了。晨光照耀下的乡村大路,今夭不再是土黄色,更失去了往日的宁静,它变成了一条汹涌澎湃的河流,数不清的担架队象欢乐的波浪,一浪赶一浪,奔腾向前。

东方分队从他们身边赶过去,象洪流里的一条条飞舟。

担架队全是斗志旺盛的翻身农民,他们步伐矫健神情昂扬,头上戴着茅草编成的伪装帽,担架上披着稻草编的伪装网,用急促的小跑步向打枪的方向拥去,那阵势就象大雨过后山谷里湍急的溪流,汹涌澎湃,勇往直前。

就是这些翻身农民,形成了一股摧枯拉朽般的革命洪流,用他们的全部力量支援着战争。

洪流滚滚朝前涌去。

忽然有个老汉闪出了队列,迎着奔腾而来的骑兵扬起了手。

他头戴着一顶发白的棉军帽,穿着一件半旧的皮坎肩,身边放着一辆木轮小车,车上满载着弹药箱。

骑兵上来了。

“同志,你们可是长江部队的?”这个年过五十的老汉直着嗓门喊。

“大爹,是的!”走在头里的东方玉江回答着,然而马未停蹄。

“可有个山东人叫徐诚的!”

“有哇!”鲁天勒住了马。

“你是他什么人?”东方玉江也拨马偏离道路,让过队伍询问。

“俺是他爹!”老汉眯起眼睛望了望马上的东方玉江说。

“巧了!大爹,他就在后边。”东方玉江高兴地转身喊道:“往后传,让徐诚留下跟他爹谈谈。”

“别!别!同志,您给他捎个话就行咧!就说俺全家都挺好,让他好好干,别想家。”

正说着徐诚上来了,一见爹拦着东方玉江的马头说话,以为爹是特意来找他呢,不由报怨呼呼地冲他爹说:“爹,你咋这时候来了,也不看看火候!”

“臭小子,你当俺是为着想你才来找你?实话跟你说,俺和你两个弟弟是支前来的。俺还要向你挑战呢!俺们的口号是解放军打到哪里,俺们就支到哪里。”

“好哇!徐诚,你代表咱们全分队应战,毛主席指到哪里,我们就打到哪里。胜利一定是我们的!”东方玉江豪迈地说。

“哈哈哈哈!”老汉满意地笑了,“同志,你们尽管放心地打吧,光俺山东来支前的就有好几百万,前方后方一条心,打倒老蒋庆翻身。好小子,走吧,你娘和你媳妇在家盼你的立功喜报哪!”

“哈哈哈哈!”队伍中响起一片欢笑声。

“爹,我走啦!胜利再见。”

徐诚拍马追赶队伍去了。

东方玉江、鲁天并驾齐驱,他们感慨万千,徐诚父子只是老解放区人民的一个缩影。从他们身上可以看到,觉醒了的人民的精神境界是何等开阔明朗,可以看到他们的气势是何等磅礴,要冲毁旧世界的决心是不可阻挡的。东方分队的指战员从支前大军的有力步伐里感觉到,压向蒋匪军的不仅仅是人民解放军,还有另一支大军,这就是人民。千百万人民,任何时候都是绝对的优势。人民,永远和子弟兵站在一起,战士加人民这是我军战胜敌人的法宝。

东方分队星驰云涌般地越过支前民工那浩浩荡荡的队伍,前边又出现了扛着机枪、步枪,披挂着手榴弹、子弹袋的我军步兵指战员,他们拼尽全力奔跑着,向前方的双虎桥一带冲击前进。

“骑兵老大哥,你们先走一步,我们随后就到!”

“步兵老大哥,双虎桥见!”

骑兵和步兵相互应答着,马不停蹄,人不滞步,不息地向前奔腾。

远方高空飞来三架飞机,先是几个小黑点子,随即越来越大象几只苍蝇。它们嗡嗡地哼叫着,越飞越近,象几只黑老鸹,展着黑翼扑腾着,一会儿在云端里翻飞,一会儿突然侧过翅子,“嗡”地一声怪叫,从树梢上迅掠而过。带起的疾风卷得干树条子哗哗啦啦直响,“叭叭叭叭!”机枪子弹打在地上,“扑扑扑”蹦起土块尘烟。绕了一圈,敌机又侧过翅子来。此时,不知哪个连队的机枪发出吼叫。敌机刚想下蛋,受到了机枪袭击,头一抬,腚一撅,“嗡”地惨叫一声向高空钻去。几颗黑乎乎的炸弹拖长着凄厉的嘘叫声落下来,从队伍头上飞过,落到远远的田野里,轰轰地爆炸了,大地抖了几抖,卷起几根尘柱。

队伍依然马不停蹄,人不滞步地飞奔着,战斗的脉搏在有力地跳动。

前方是个岔路口。好几支马队同时奔向这里,有一色红马的东方分队;有一色白马的一中队;有红白两色的二中队;有全部五花马的三中队还有大队部那花斑点点的雪里青。这是骑兵大队的全部阵营,看得出这一番安排是独具匠心的。这一支支马队,犹如一条条呼啸奔腾的河流,汇聚成了一条气势镑礴的大河,一条滚滚向前势不可挡的大河。

八百余匹战马分十几路纵队一齐出动,每一路纵队后面拉出一条黄色的龙来,龙首急速地向前延伸着,十几路纵队宛如群龙竞逐,龙尾甩起的黄尘连成了一堵黄色的尘墙。尘墙越垒越高,越扩越大,很快掩没了道上的树木、路边的房屋,渐渐地蔽住了东方刚刚露脸的太阳。

太阳不得不爬高一点来俯瞰这人间奇景,它看见了几十条拖着长长尾巴的巨龙,正向皖北平原“之”字形河上一个不大的村庄游去。同时,它也看到了从东北面蜿蜒爬过来的一条巨蟒。巨蟒在离河五、六里的地方停顿了一下,突然探出了两个脑袋,分别伸向河上的两个村庄。

饮马河,东西贯通的饮马河,几千年从未被人重视过,它日夜呜咽流淌,除了在它胸膛上飘过一些饿殍,划过一些轻舟外,千百年来从未有人触动过它。如今,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搏斗即将在它身边展开了。解放军的指挥员用红铅笔在它身旁划了一道又红又粗的线条,把它变成了围堵敌人的天然屏障。蒋匪军的将领们用蓝铅笔在它身上划了无数蓝色的箭头,要踏过饮马河向南逃窜。

饮马河在双方的军事地形图上已经成了至高无上的战略要地。

来了。广阔的原野上象落下了一片蝗虫,蒋军杂乱的兵马,朝饮马河上的村落涌来。

饮马河自西向东流过蛤蟆湾、张家集、普东集,在牛旺集附近绕过一大片土丘折向南,第一个村子便是独龙桥。河水在独龙桥后的沙岗子前又打了个弯折向东去,行不到几里便是又一个村子叫双虎桥。独龙桥、双虎桥是河上两座桥名,何以得此,不可考。但,坐落在南岸的这两个村子却是因桥而得名的,一个叫独龙集,一个叫双虎集。

独龙桥和双虎桥于头天晚上已被地方武装炸毁了,原本拱形的石桥有半截断落在桥下流水之中。

当骑兵大队疾驰到离双虎桥还有五、六里地的光景,大队长发现左前方不远有两个馒头样的土丘,便跃马上去,举起望远镜观察。平地视野开阔,加上冬日树叶落尽无遮无掩,他十分清楚地望见了五、六里地以外那条巨蟒。

“停止前进!”大队长发出了命令。

马队转小跑为缓步,聚集到了土丘后面。

“各中队长,直属侦察分队东方玉江上来!”

东方玉江和中队长们一起跳下战马,把马交给控马手,跑步奔上了土丘,伏到大队长身边,纷纷举起望远镜向前方看去。

他们看见,敌骑兵与本队分开,拉开架式直扑独龙桥。而敌人本队在二十多辆坦克的引导下,正在乡村大道东侧田野里向双虎桥开进。坦克上搭乘了一些步兵,但大部分在坦克后面疲惫地奔跑。敌人兵分两路了。

“看仔细了吗?”

“看仔细了!”

“上马!”

大队长没有明确部署什么,一方面敌骑兵正在向独龙桥开进,不容再在这土丘上商讨,另一方面他似乎没有坐下来思索的习惯。

骑兵的战斗大部是没有阵地的进攻战以及快速的突然袭击,因此,指挥员和战斗员必须具备临机果断处置的才能。善于快刀斩乱麻,善于从繁杂的蜂群中一下抓出蜂王,从奔跑的羊群中一下抓住头羊。只有这样抓住战斗中矛盾的主要方面才能保障战斗的胜利进行。骑兵的高度机动性和应变能力使大队长养成了这样的习惯,他从不在屋里苦苦思索战斗方案,而喜欢在奔进中构想,在临机时根据紧急情况和战斗现场的具体情况去综合、分析、思考、谋划。此时,战斗前上级的指令、情报,已经掌握的敌人的作战背景、增援能力、友邻状况以及自己部队战士的士气等等会一齐跑出来协助他决断地处理危险紧急的问题。这是多年骑兵战斗生活锻炼出来的应变能力,也是他性格的组成部分。

有什么样的老师便有什么样的学生,东方玉江在处理战斗时的风格与大队长十分相似,也许是天长日久熏陶的结果吧!

战马在奔腾着,一丈一丈地缩短着距离,怎么办?需要在接敌之前拿出果断的办法来,是分兵迎击,还是集中力量对付一路敌人。中队长们一边思索着应该如何施展力量,一边等待着大队长的命令。

东方玉江同大队长一样在奔进中思索:

敌人为什么要兵分两路呢?是平均使用兵力,还是一支主攻,一支佯动呢?怎样确定人马的使用,是平均还是······不!我军历来强调集中优势兵力,现在在战略上,我们整个战线是优势,敌人总退却,我们总进攻。而在眼下这一局部上却谈不上优势,必须相对集中兵力,平均使用是不适宜的······独龙桥方向是敌人骑兵,约有一团之众;双虎桥方向是敌人坦克。骑兵后面只有上千名步兵,而坦克后面黑鸦鸦一片,无疑是主力······骑兵、坦克两者相比较,虽都是快速力量,但骑兵能随意变更队形,随意进退,随意发挥火力。坦克则不能脱离步兵的掩护,也不能抛开掩护步兵的任务。因此看来坦克快,火力猛,但实际上不敢离开本队孤军深人,贸然挺进······那么主要矛盾应该是骑兵,如果分兵堵击,一半兵力压不住敌骑,一半兵力又与坦克胶着鏖战,那么,敌骑兵一旦突破,便将对我形成腹背夹击之势。

思维象闪电在东方玉江脑际掠来掠去,突然眼前刷地一亮,定睛一看,见大队长抽出了战刀,东方玉江知道大队长要下命令了,这是他的习惯动作。

“各中队留两挺机枪交东方玉江指挥,全大队目标:右前方向独龙桥开进的敌人骑兵。等敌人一部渡过河来,大部在河里的时候,打它个措手不及!”

“是!”紧随在大队长身边的各中队长应声而去。

“东方玉江!”

“到!”

“硬骨头交给你啃!”

“是!”

“牵制敌人坦克和步兵本队,与超过你们几十倍,甚至几百倍的敌人作战,抽出的部分机枪交给你控制双虎桥南几个土丘制高点!”

“是!”东方玉江目送大队长离去。

“玉江同志,大队长的意图你应该明白,河南岸有几个土丘,河堤地形于我有利。用少量兵力阻挡敌人争取时间,只需要半个小时,我们的步兵老大哥就可以增援上来。全大队如能顺利速决,我们将从独龙桥方向杀向敌人本队,减轻你们的压力。这一仗对于全局有重大战略意义,不但要靠勇敢而且要靠智谋,要灵活运用战术,去战胜敌人,完成任务。战斗将是残酷的,但要发挥党员的模范带头作用。”政委叮咛着,他很少干扰大队长的战斗决心,总是配合默契地给大队长作一些必要的补充,同时干练、精细地做一些简短而有力的政治工作。

“政委,请放心,只要还有一人一马在,就绝不叫敌人逃过饮马河。”

“好,行动吧!”

······

东方玉江带领全分队和六挺机枪飞马赶到战场,发现敌坦克和搭乘的步兵已经接近了双虎桥,一部分士兵围在断桥前察看着,看样子正在研究如何把桥修复。双虎桥南岸河堤挺高,百十米远的地方有座土丘,土丘前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是一个很好的制高点。东方玉江命令机枪手们在村东洼地下了马,把马拴在洼地旁柳林隐蔽,让一、二中队的四挺机枪隐蔽地架在制高点,让三中队和本队的一挺机枪架在河堤,这样七挺机枪可以形成双层交叉火力,拦阻敢于过桥的敌人。

鲁天上来了。东方玉江不高兴地说:“你身上有伤,怎么又上前边来了!”

鲁天笑了笑说:“你呢!好了,打完淮海战役我进医院,不会象你······”他顿了顿又说,“分队长,根据我的观察,敌人正面向双虎桥进逼,火力强而且有坦克掩护,硬堵是不行的。”

东方玉江说:“有道理!我想,从西面河弯处登岸,从横腰里插过去,发挥骑兵快速,突击力强的长处,避开坦克,咬住步兵,在混战中分割穿插,顿挫敌人前进的步子,滞迟敌人,争取时间。只要一混战,敌人的坦克就使不上劲儿了

“好!避实就虚,出其不意!以我之长,击敌之短。”鲁天连声称是。

战争锤炼猛将,实践求得才学。

东方玉江除了质朴、粗犷、刚毅等等长处外,还有在战火中磨练出来的一种难能可贵的特点:沉着。越临战越沉着。

真是吃一堑长一智呀!

铁茶壶山战斗中,左臂斩匪那一仗虽然漂亮,但由于自己不沉着,导致战友负伤。事后,班长批评他说:“这是打仗,不是作田,作田粗一点只是少长几斤粮,打仗粗一点就要多死人,阶级兄弟的命贵着哪,咱不能学山里的猴子,毛手毛脚的。”

他那粗粗拉拉,毛手毛脚的毛病,经过同志们的帮助,领导的教育,战火的淬炼,换来了他在战斗生活会上的深刻检讨和坚决保证。

一条深刻的教训往往比百条顺利的经验有更多的教益,它会象警钟一样警示人一辈子。

他是个说到做到不放空炮的人,四、五年的战争生活已经塑造了他性格中坚定、沉着的一面。

紧急应敌等不得与其他战友再商量,战争的瞬息万变要求指挥员审时度势,当机立断。他决定避开坦克,直捣敌阵。

面对强敌,东方玉江镇静自若,仿佛不是去闯重重叠叠的匪阵,而是去踩屎克螂窝一样,带着一种注重但鄙夷,苦战但必胜的信心去战斗。

战斗的方案在胸中一定,他象往常一样在急速地奔进中下达命令:

“老鲁!”

“有!”紧随在身后的鲁天加一鞭赶上。刘解放、欧阳清、徐诚也拍马上前自动报到。

“看准了,屎克螂成堆,咱们人少,放过坦克,捅他的软档,稳、准、狠,嗯!”他用拳头照直向前捅去,又使劲拧了个花,“专打步兵。”

“是!”各小队长一齐应声。队伍狂飙似地卷下河。

“分队长!炸药!”鲁天突然想起马袋里的炸药来。焦急地喊着,但已经迟了,人马早已冲进河里。

“同志们,是金子是黄铜火里炼,当英雄决不当孬种!”东方玉江在河中呼喊着打马朝河对岸冲去。这里的水是较深的,但战马有凫水的习性,象一只只橡皮舟,把他们安然驮到了对岸。

“炸药!炸药!”鲁天后悔地自语着,战士们光顾渡河投人战斗,忘记了马袋里的炸药包没有防水措施。鲁天扭头见老冯拉住许文不让他过河,便急忙朝他俩奔过去。

许文坚持要渡河到对岸去,他要把战地的斗争场景摄录下来。

“同志们,成战斗队形!冲啊!”

东方玉江简短的政治动员口号,象在旺盛的求战火焰里撒上了一把盐,顿时炸开了。

“冲啊!”登上对岸的东方分队成人字形战斗队形,从河堤上直扑向前。

一群蝼蚁似的蒋军正在向前运动。突然,他们发现了双虎桥西侧河堤上卷起的一片烟尘,那翻卷旋转的烟尘前面象红色的箭镞一般快速地飞行着一群乘马。

“马!马!”坦克手胆战心惊地呼叫起来。他们从观察孔里看到了这壮观而又动魄的景象,一阵惊慌,有的驾驶员竟踩住了离合器,把车停住了,好半晌才清醒过来。

“快开,快开!”搭乘的步兵趴在坦克上,惊慌失措地叫嚷。

“共军骑兵!共军骑兵来啦!”四处都在惊呼,有的没闹清对手在哪里也跟着吆喝。

坐在美式吉普里的蒋文武一听“共军骑兵”这四个字,象屁股上挨了一锥似的,弹起身,敞开门,钻出车来。他浑身骨头关节开始发寒,腿肚子也开始颤抖起来,恐惧症不可抑制地复发了。他顾不得细看“共军”来自何方,仓促命令坦克齐射,“嗵嗵嗵!”坦克漫无目的地轰击着,用爆炸声威来壮胆。

蒋文武下了吉普车,跳上了就近的一辆坦克,吆喝车里的士兵打开炮塔顶盖,把车长喊出来,指了指旁边的吉普车,自己伸手摘过车长的头盔,没等戴妥就跳进车去了。

坦克发动了,坦克车长莫名其妙地站在那里,看着这位浑身打颤的团副开着他的坦克车跑了。

“啪!啪!”枪声响了,子弹日日从头顶飞过,坦克车长和吉普车驾驶员慌忙拱到汽车轮子下,象两只受惊的小老鼠,避在车身下睁大了惊恐的眼睛睃着。

跳进坦克里的蒋文武,摸摸阴冷的钢铁四壁,嗅一嗅扑鼻的油味、烟味,象钻进了保险柜一样长长地喘了一口气,心里在说:“我的妈妈哎,亏得快了一步,要不就危险了!”他很清楚在战场上吉普车可是个醒目的目标。

敌人在手无寸铁的老百姓面前是骄横跋扈不可一世的,因为他们凭借钢甲铁炮可以逞威风,随意置人于死地。可是在气势磅礴、威武雄壮的人民解放军面前,它就胆虚了。蒋军在全国战场连连遭挫,淮海之战黄维兵团即将全军覆灭的丧音,巳经象疟疾菌一样渗人了蒋军士兵的血液。虽然当局千方百计掩盖封锁人民解放大军在各地战场上胜利的消息,可这象早春的雷鸣一样是无法隔离的。士兵同他们的长官一样,都得了同样的致命的不可救药的恐惧症。

如今人民解放军骑兵部队象狂飙从天而降,怎不叫他们心惊胆颤呢!

蒋文武钻进坦克,盖上炮塔顶盖后,一种安全感油然而生,定了定神,心悸也好多了。他从了望孔往外观察,终于发现东方分队来的方位。尽管上牙还在不断地碰着下牙,他还是恶狠狠地说:“他妈的,叫你们尝尝老子的坦克炮的厉害!”

东方玉江在奔进中发现敌人坦克经过一番骚乱以后,调转了炮口,猜想敌人一定会尽全力用炮火拦截的。他哼地冷笑一声喊道:“同志们,快马加鞭,跟敌人混战!”

鲁天道:“近战!叫敌人坦克使不上劲!”

战士们人人加鞭,个个跃马,加快速度从横刺里插过去。

“打!给我狠狠地打!”蒋文武在坦克车里恶狠狠地命令着,声音通过喊话器传到各车。

“嗵嗵!嗵!”敌人坦克炮开火了。

“咣!咣!咣!”炮弹毫无准头,大都飞远了,尽管也有些瞄得很准,可是骑兵的马腿更快,把炮弹甩到了后面,弹丸落到了骑兵扬起的尘埃里,爆炸的气浪激起了更高的尘土。

“我叫你打个蛋!”东方玉江奋勇当先,率领马队冲刺,闯人敌阵,他以速度摆脱了坦克炮的拦截。三十余匹战马如同一群下山猛虎,战马从硝烟弹幕中穿过,如同腾云驾雾的天驹。惊得搭乘的步兵用手榴弹敲击着坦克炮塔,没命地狂喊:“快开啊!快”

蒋文武一见敌我绞作一团,顿时傻了眼。

一条条火鞭朝敌人拦腰击去。东方分队象刈草的好手闯进了草场,汤姆枪如同大扇镰一样,一扇就是一片。东方玉江把枪平端在胸前,一抖缰绳,两脚带动铁镫,雪花白马在奔驰中加力,那劲头如同平地卷起的疾风。白马高扬着头,撅起细尾,如同一条拉紧的白线。

马儿如箭在敌阵中“嗖!嗖!”奔跑,踩得敌人吱哇乱叫,东方玉江捺住了汤姆枪的扳机,那汤姆枪不住点地叫唤着,打了一梭又换上一梭。东方玉江指东,几十支汤姆枪扫向东,立时象割高粱一样,一砍一大片。东方玉江指南,几十支汤姆枪扫向南,敌人象放倒的玉米棵子一样,一个个重重地倒在焦黄的土地上,战马带着风声,铁蹄从敌人头上踏过。全分队始终保持着一定的战斗队形,一会儿向东,一会儿向南,打得敌人抱头鼠窜,落花流水。人马到处,敌人纷纷弃枪投降,然而东方分队根本顾不得去收拾俘虏,又继续向还在顽抗的敌人冲杀而去。近三十人的队伍象几十根青竹竿在水缸里搅啊搅啊,搅得敌人指挥官晕头转向,搅得蒋军胆战心惊,喊爹叫娘。

东方分队风暴雷霆似地一顿猛袭,一下子冲入敌阵三、四里地,眼看着已经越过稠密的敌群,东方玉江喊了声“回!”一提扯勒,煞住奔驰中的战马。那白马“咴咴咴”一声长嘶,两条前腿在半空中连刨两下,猛地旋过大半个身子。玉江就势从腰间抽出马刀,闪亮的刀刃在空中只一闪,全队战士除了两个机枪射手仍平端机枪外,其余“唰唰唰!”一齐亮出了雪亮的马刀,换了梭的汤姆枪一齐甩上了背。

东方玉江举起马刀,不由想起了那晚敌人在蛤蟆湾村的暴行和血债,他周身的血液沸腾了,仇恨,对敌人的仇恨化作了杀敌的力量,随着血液涌流到举刀的臂膀里。

他右手持刀,高高举过头顶,战刀在阳光下闪烁着刺目的光芒,他大喊一声:“杀!”这喊声如同晴天打雷,振奋了全分队战士,震惊了惶恐不安的敌人。

东方玉江紧咬嘴唇,眼迸火星,抡起锋利的钢刀狠狠地劈向敌人。他的左侧是徐诚,一把刀舞得跟个风轮似的,敌人的脑袋、肩膀,“戚里咔嚓”往风轮里绞,他眼眦欲裂,一边斩劈一边喊叫“奶奶!哎!刀快不怕老牛角!哎!要命的举手。”整个小队杀声震天。

东方玉江右侧是刘解放,他闷声不响,上牙咬着下嘴唇,不紧不慢地左一刀,右一刀,抡得那刀上下翻花。见着那投降的,刀刃儿从上空带着风声掠过;见着那顽固不化的,刀尖儿长眼似地朝敌人的脑袋斩劈下去。特别是见着那戴大盖帽的军官,就象见了出洞的毒蛇一样,总是撵上给他一刀。他一声不吭,紧咬着牙,他的话语都聚在刀尖上,在那刀劈敌人的咔嚓声里。他那小队的战士,全跟他一个风格,只听见复仇的刀响,听不见威武的呐喊。

人字形战斗队形一捺的那个捺脚是老冯,他把许文留在河对岸,“命令”他看守卸下的锅灶和炸药,以允许许文爬上树去照相的代价换得了参加战斗的机会。他是个无论什么时候都充满战斗活力的人,面对这刀光剑影的血阵,仍不失活跃的风采,尽管右手少了四根指头,可左手一样杀敌。他一边杀一边幽默地喊着:“别倒驴不倒架啦!枪是老蒋的,命是自己的!”“解放军布下天罗地网,墙头上跑马没出路,投降吧!”他兴致勃勃,使一阵刀又使一阵枪,象在田野里砍庄稼似的挥洒自如。

酣战中有个敌军官趴在地上举枪瞄准了东方玉江,玉江的马跑到哪里,他的枪口就追到哪里。“叭!”子弹嗖地飞了过去。正巧,东方玉江弯腰斩劈敌人,子弹从玉江的头皮上掠过。

“叭!叭!”又是两声枪响,子弹穿透了玉江的棉衣,被烧焦的棉花冒烟了。

东方玉江觉察有人放他的冷枪,正返身寻找,欧阳清早已驱马奔到敌军官背后。就在敌军官再次向玉江瞄准的时候,欧阳清一偏身坠下马来,拖刀只一蹭,那家伙的脑袋就跟身子分了家,血水“噗嗤”一溅丈远。

欧阳清坠身拖刀斩了敌人,才待复鞍骑正之时,另一边有个匪军上尉拾起刺刀,跳将起来朝正在收身子的欧阳清刺去。

说时迟,那时快,东方玉江把马头横拨一步,骂声“乌龟垫床脚,看你硬撑!”挥刀就斩。敌人见白光抽来连忙跪地求饶:“我缴枪!”可是马刀已到脸前,玉江急收刀,但战马往前冲的惯性大,锋利的刀刃一下削去了匪上尉的鼻子,污血流了一下巴。东方玉江不高兴地说:“为什么早不投降?一边集合去!”说着,朝欧阳清笑了笑,拨马又找敌厮杀去了。

金灿灿的朝阳升上了远方的树梢,探着喜悦的笑脸在观战。奔腾的马蹄,弧形的刀光映得它眼花缭乱。刀光闪处,它听见敌人的钢盔当当直响;杀声响时,它看见敌人的头颅象翻车落地的西瓜,乱滚乱转。

东方分队在敌群中纵横穿插,任意驰旋,象一群猛虎在羊群中横冲直撞。野地里象闹市一样,有刀枪撞击的乒乓声,得得如鼓的马蹄声,砰叭作响的各种枪声,轰轰大作的手榴弹爆炸声;加上匪军的嚎啕声、求饶声、惨叫声;我军战士的杀声、骂声、呵斥声,构成了激烈的惊心动魄的乐韋。

敌人拥挤着,碰撞着,仓促地、慌乱地夺路奔逃。

战士们的刀卷刃了,豁牙了,战马也开始喷吐白沫了,但他们一个个毫无倦意,仍无比地骁勇,猛烈地冲杀。

敌人吓坏了,溃散的队伍怨恨那些还在抵抗的士兵,有的竟扑上去夺下抵抗者手中的枪支,更有的敌人恨上天无门,入地无穴,一个个抱头往暄土里、草窠里、尸堆里钻。

太阳见这阵势,忍俊不禁地笑了,它笑得容光焕发,放出了满天金辉。

蒋文武亲眼目睹了这个令他胆战心惊的场面,他亲自调整频率,要通了董虎威。

“董师座,董师座,我是铁甲团,我是铁甲团!”

“我是董虎威,我是董虎威,请讲,请讲!”

“共军骑兵约三十骑向我袭击,快命令你的部队进攻,快命令你的部队进攻!”

“蒋老弟,你的坦克是吃素的吗?为什么不开炮?为什么不开炮?”

“董老兄,你的部下和共军混在一起啦!”

“啊!你按兵不动,眼看着我的部下去送死哇!”

“大冬瓜,你不要血口喷人!”

“蒋鳖盖,你休想推卸罪责!”

“你······”

“你······”

双方静默了。大约二人明白在这患难的时刻,双方闹僵了不利于逃命!于是都缓和了口气。

大冬瓜说:“算了,算了,大敌当前,我马上命令部队反攻,你也必须配合行动。”

“好好!”

蒋文武又调了一个频率,开始向部下喊话。

东方分队开始收拢投降的敌人,缴枪的人越来越多。东方玉江骑在马上,朝东北看去,见敌人正在调整队伍。大约他们看清了这支发动突然袭击的对手,只不过是几十人的小队伍,所以督战官舞扎着小手枪气势洇汹。

东方玉江转头朝南边看去,只见敌人坦克的炮口虎视眈眈冲着这边,隆隆的发动机声把激战后出现短暂寂静的战场震得一阵阵颤动。

看这阵势,玉江明白,混战时敌我完全搅到一起,坦克上的敌人不能打枪打炮。现在,部分敌人正在投降,我方逐渐暴露,看来敌人想搞合击,包我们的“饺子”。

玉江一眼看穿了敌人的阴谋,鄙夷地说:“哼,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根据敌人的动向,他决定放弃带俘虏的想法,干净利索地脱离战场,正这时,鲁天来找他了。鲁天说:“分队长,带俘虏是湿手抓面。”

“对,沾上甩不掉。你看,敌人开始动了,王八也伸爪子了!”

说话间,就见东北方向有一队匪军,约三百余人,已经开始进攻,只要越过横亘在开阔地中间的一道土坎,就立刻能发挥火力拦阻。-

鲁天说:“咱们的突然袭击已经赢得了一些时间,现在需要变换战法,再争取一些时间。”

玉江听后答道:“说得对,必须尽快离开这里。现在威胁最大的是堵住去路的坦克和迎面的这股敌人。”

确实,遭受沉重打击而逐渐清醒过来的敌人,正在造成一种两面夹击的攻势,妄图吃掉这支小小的却对它们有严重威胁的骑兵队伍。

与东方玉江分手后,大队长率领大队人马,迅速隐蔽地接近了独龙集。

饮马河南岸的独龙集,是个百十户人家的村子,此时,村里静悄悄的,不见一个人影。原来,游击队炸毁独龙桥以后,便将村民全部转移走了,独龙集成了一座“空城”。

大队长让一中队在独龙集村内隐蔽;二中队在河堤后面柳林里藏身;把三中队带到土丘附近的几座破砖窑里埋伏。大队长的指挥位置在砖窑,攻击信号是马号齐鸣。除调给东方分队的机枪外,剩余的机枪分别架在砖窑、土丘和独龙集房顶上。

敌骑兵团以一个营为前导,探头探脑地接近了饮马河。大队长一眼看出这是国民党军骑八师的用兵风格,前导营总是成楔形战斗队形前进,接敌时再组合成三人一组的小三角连环。既便于进攻又便于撤退。

提起骑八师,骑兵大队的老战士人人都切齿痛恨。那还是一九四〇年,蒋介石发动皖南事变,血腥屠杀了新四军军部许多指战员,抓捕了军长**还不过瘾,继续在全国各地推动第二次反共高潮,向共产党领导的八路军、新四军发动猖狂进攻。老蒋把华中分别划成了四个清剿区,第三清剿区在淮河以北,那里主要驻扎着新四军主力第四师,师长兼政委是著名的红军将领彭雪枫。老蒋委任汤恩伯为第三清剿区总司令来对付彭雪枫。

反共老手汤恩伯指挥国民党第三十一集团军所属九十二军、十二军以及八十五军第二十三师,还有骑兵第二军、骑兵第八师,共九个师的兵力,加上当地土顽武装,共七倍于新四军四师的力量发动大规模清剿。

新四军四师在彭雪枫指挥下在淌河前线布防列阵准备迎敌。

由于我军敌工工作做得好,清剿最前线的九十二军一四二师四二五团两个营和一个骑兵连、一个炮兵连在团长陈锐霆的率领下战场起义宣布反对内战,越过津浦线,进人皖东北,脱离反共前线。

由于四二五团起义,前线防地出现空缺,汤恩伯急调骑兵部队和土顽武装打前锋,在淌阳以北和永城方面,骑二军的骑三师充当进攻主力;在蒙城以东以北到宿县、怀远境内,由西北军阀马彪指挥的骑八师充当进攻主力。

骑兵快速,突击力强,我新四军四师十一旅三十二团在北淝河附近同敌人遭遇。

敌骑兵大队人马在平原田野里横冲直撞,马刀乱舞,嚎叫着冲击前进,一部分骑兵还驮着重机枪和迫击炮,在马上开火。

我军勇猛顽强进行还击,打退了敌骑兵的几次进攻,但敌人倾巢而出,一个师的马队,似汹涌恶浪平地卷来,我军无法抵挡,不少战士牺牲在敌人铁蹄、马刀下。一部分战士突围撤退,但哪里能跑得过战马呢,我军伤亡惨重。只有团侦察班长雷振公隐蔽在一片柳林中趁敌人不备撂倒了两个骑手夺了两匹战马,保护着副团长杀出了重围。

当时,师长彭雪枫在附近的村庄用望远镜看到了敌骑兵追杀我步兵的惨状,十分心疼又十分恼怒。战士们在田野里依托坟包、沟壑,用刺刀,用梭标同敌骑格斗,情景虽然壮烈,但牺牲却很惨重。彭师长亲眼看着抗战后才新建的部队被国民党骑八师搞垮,真象剜他的肉一样。一九四一年的反顽斗争是一贯英勇果敢、智勇善战的彭雪枫平生遇到的最大挫折。令人痛心的不仅是三十二团的重大损失,不幸的消息一个又一个传来,十二旅三十四团一个营在国民党骑二军骑三师和土顽的袭击下受到重创;抗大四分校一部分学员在向津浦路以东转移途中遭骑八师袭击。骑兵!敌骑兵袭击的消息象不祥的乌鸦一样总在头顶上飞。

虽然在对付敌骑兵的战斗中也有打得好的,例如三十五团一营就凭借村落打击了骑三师的气焰,毙伤了许多敌骑兵,我军仅轻伤一人。但面对国民党顽固派的大举进攻,日伪军又配合进行频繁扫荡,我新四军四师根据地日益缩小,伤亡不断增多,弹药奇缺,不得不作战略转移。四师奉中央军委命令越过津浦路,东渡洪泽湖到达苏北根据地。不管怎么说两淮根据地一时丢失了。

敌骑兵给彭师长和新四军四师留下的创伤是如此之深。血腥的战斗场景久久在脑际萦回,向他呼唤着一种新的战略。

骑兵!骑兵!骑兵!

敌人在华中平原放了一个骑兵军,一个骑兵师,日本鬼子也放了一个骑兵旅团,这一切说明敌人是善于部署的,他们懂得骑兵这支快速突击力量的重要作用。

是啊!成吉思汗之所以能横扫欧亚,不是靠的骑兵吗!伏罗希洛夫和布琼尼为了消灭大草原上的白匪高尔察克、邓尼金,搞了红军骑兵集团军,才一举成功。我们新四军也必须要有自己的骑兵,有一支能在江淮平原来回穿插、捕捉战机的快速部队。

新四军四师骑兵团在彭雪枫师长的胸中成熟了。

新四军四师骑兵团建立起来了,许许多多老红军,步兵里的优秀班、排长被挑选到这支新型的队伍里。

草创之初,当然一切都是简陋的,马匹不全,许多骑兵只能以步代马,即使有马的,也因不是乘马,老弱少壮不一,行军跟不上队伍的很多,不象是骑兵,倒象是赶脚的马帮;装具不全,很少有一副正规马鞍,有的用驴鞍,根本不合马身子,有的用木鞍,还有的干脆用床破被扎在马身子上;马镫、马缰绳也是各色各样,有铁镫、木镫,也有柳条编个圈子代镫的。至于马刀和枪支就更杂了,有鬼头刀,大砍刀,鬼子军官的洋刀,国民党骑兵的马刀,唱戏用的铁宝剑;老套筒、大盖枪、湖北汉阳造、俄式水连珠、大鼻子、土马枪。刀枪品种简直五花八门。

虽然一切简陋,但对敌人骑兵的仇恨却十分强烈,战斗意识十分明晰。师部的口号是“用敌人的装备武装自己”,全师各团、营、连在战斗中只要有骑兵方面的缴获,都会迅即送到骑兵团。骑兵团也在不断寻机歼敌的战斗中更新装备,取得战斗经验。在师首长和全师官兵的关怀下,骑兵团不断成长壮大。抗战胜利,骑兵团在解放战争中又屡建奇功,随着部队的扩编,一部分骑手调到了新的单位发展成了新的骑兵大队,长江纵队骑兵大队就是繁衍出来的一个分支,虽然是新的战斗集体,但对敌骑兵的仇恨跟光荣传统一起继承了下来。敌骑二军和骑八师在整个解放战争中屡遭重创,不断编并已不是当初的素质,眼下的这支骑兵虽还有骑八师的战斗风格,但也早不是骑八师了。尽管这样,依然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骑手们格外亢奋,作好了交手打恶仗的准备。

双虎集方向枪声大作。

东方分队发动的突然袭击,使敌骑兵的神经顿时紧张起来,战马也惊惧地支楞起耳朵。虽然敌人受命越过饮马河包抄解放军,但因虚实不明,不敢贸然挺进,只是试探着小心翼翼地向前挪。

“嘎嘎嘎嘎!”

“咣!咣!”

机枪、小炮比赛似地响着,敌营长把独龙集和砖窑当作可能隐蔽集结大部队的重点目标进行火力袭击。

敌人的判断无疑是准确的。

砖窑内的骑兵都急了,以为敌人发现了目标封住了出口;村街内一中队长更焦急,小炮的爆炸声惊得战马焦躁不安,他让战士们使劲笼住马首,抓住嚼勒,任敌人狂轰乱射,不准暴露目标。大家都盼大队长下达出击命令,可是马号始终没响起来。

这工夫,大队长蹲在砖窑内,悠然地吸着烟,其实他内心也在不住地盘算着。他同意政委的分析,敌人这是试探性射击。

敌人确实是试探性射击,他们曾隐隐约约发现独龙集方向尘土飞扬,认为这里设有伏兵。双虎桥方向东方分队一投人战斗,他们又认为尘土不过是过兵时扬起的。为保险起见,他们进行了试探性射击。射了一通,见独龙集方向毫无反应,连鸟都没有飞起一只,于是,队伍继续前进了,大着胆子朝前开。前导营驱马下水,徒涉饮马河,骑兵团本队随后跟进。前导营的注意力放在了下游双虎桥方向,根本没注意到上游河堤外柳林里还藏有伏兵。前导营上了河堤,团本队还在河中,只听得砖窑方向“嘀嘀啦嘀嘀咕”马号齐鸣。立时,村街屋顶上的机枪、砖窑上的机枪朝河面猛烈扫射过来,敌人进退两难。柳林后的二百余骑战马直插向河堤;砖窑附近埋伏的二百余匹战马横堵住通向双虎桥的去路;村街里埋伏的二百余匹战马迂回包围上来。我骑兵以三倍于敌的优势,将敌骑前导营压到了土丘后面的洼地里。

敌骑兵团本队遭到解放军四、五挺机枪的拦击,一窝蜂似地卷了回去。被打死的战马和匪军在饮马河里漂浮着,失去主人的马匹在河里、堤上乱跑乱窜,这一突然打击少说也敲掉了半个连。

洼地里的敌人本来就是惊弓之鸟,如今遭到解放军突然袭击更是望风披靡,纷纷放下武器投降。

大队长命三中队派四个人押送俘虏,一个班收拢战马,其余枪支弹药堆放原地,待战后再作处理。安排完毕,马号又“嘀嘀哒哒嘀!嘀嘀哒嘀!”响起来了,这是命令各中队成战斗队形迎击敌人的号音。

敌骑兵团本队整顿了队伍,气势汹汹地向河南岸冲来,北岸滚起了滔滔烟尘,一字长蛇平推着下了饮马河,尽管机枪拦截,敌人的大队人马还是冲过了河。

我骑兵在大队长指挥下成前三角队形,锥子似地锲入了敌阵。近千匹战马混作一团,开始还能使唤枪支,等乘马相错,搅合到一起时,双方都拔出刀来对阵。“嗒嗒嗒”马蹄急挪;“乒乒乒”钢刀相击;“杀杀”喊声如雷;“啊啊”绝命声急。刀光接着刀光,血影连着血影,只杀得天昏地暗,只杀得血花飞溅,我骑兵越战越勇,蒋军鬼哭狼嚎。

骑兵的战斗是分外残酷的,马刀无情,刀光到处,血肉横飞。正如一个蒋匪骑兵俘虏说的:除了屁股不容易削掉外,其他哪一部分都不保险。

我骑兵大队越战越骁勇。敌骑兵越来越胆寒,渐渐地招架不住了,有几匹马返身逃命,越过了饮马河,其余的一见,不敢恋战,也夺路逃窜。立时,团不团、营不营、连不连、排不排,几百匹战马各各自顾逃命,跑得满野地都是人,都是马。

“嘀里哒嘀!嘀里哒嘀!”马号又响了,这是分割包围敌人的号音。

骑兵大队稍加整理,成后三角队形向饮马河北岸杀去。如九天里刮来的罡风,如大洋里骤起的风暴,几百匹战马如急浪奔腾,似山呼海晡,以排山倒海之势冲进了敌阵,然后队形一变,成双弧兜向敌人散兵,一部分一部分地解决着。

大队对敌人进行两面夹击,而东方分队却处在危险之中,四周都是溃兵正面又有敌人攻来。然而,玉江和鲁天十分沉着。

玉江说:“他们想绞杀我们,咱就给他来个偷梁换柱。”

鲁天看了看眼下的阵势,分队前后左右尽是被打蒙了头的敌人,他们如惊弓之鸟,网中之鱼,左冲右逃,逃不出去。而东北方向进攻的敌人越逼越近······突然,一个大胆而巧妙的念头跳进脑海,他认准了挫败进攻之敌是主要矛盾,于是一个智慧的方案在他胸中落生了。

鲁天把这个想法和玉江一说,东方玉江拍鞍叫好,立刻传令东北方向闪开个空档,其它几面加强火力。

全分队的战友立即明白了分队副的意图,迅速给敌人闪开了路。

在这混乱的战场上,震耳欲聋的枪炮声,令人胆战心惊的喊杀声,已经搞得敌人魂飞魄散了。点上的一个微小的变化,会立即引起面上的剧烈骚动。就象网中夺路的鱼一样,只要有一条窜跳出网围,成百上千条鱼儿都会跟着窜跳。

一看东北方闪开了道路,五、六百敌兵,立刻象决堤的洪水,满地奔跑起来。这一支溃兵刚好迎住了刚刚组阵进攻而来的敌人。进攻之敌狂呼着,要溃退的士兵站住,可是吓破了胆的敌人哪里肯听,乱哄哄地从进攻敌人的队形中挤了过去。加上东方分队朝天鸣了一阵枪,溃兵象倾倒的山墙一样,把进攻之敌挤了个人仰马翻。敌人垮了下去。

敌人第一次反扑被鲁天的智慧战胜了。战士们都很佩服分队副的机智,在这样的情况下机智、计谋显得比大胆、勇敢、无畏的气质和体魄更为奏效。

趁敌人混乱溃退,东方玉江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鲁天是个有心人,心细得象破八瓣的头发丝。战阵中眼观四方,心想八面,走一步,看三步,无论强敌压境,情况艰险,还是局势骤变,顿起波澜,他都能临危不惊,心不乱,脑不紊。

战斗才有一个小小的间隙,他立刻想到了部队经过激战,弹药消耗十之八、九,这一战后,还将有更艰巨的苦战,弹药补充是极重要的一环。他命令道:“同志们,就地补充弹药。”

“是!”战士们应声齐答。

鲁天看准了敌人丢弃的一箱子弹,忍住伤疼坠下身,用左腿勾住鞍峰,来了个蜻蜓点水,抓住弹药箱把手,猛一提,然后复鞍骑正,一夹镫朝西南方向急驰而去。

刘解放紧随在后,一个探海,拖起了一挺轻机枪,身后的战士刘金路、曹八娃一人抢过了一箱子弹。

这时坦克已经看清了目标,机枪疯狂地向骑兵分队扫来。

东方玉江勒住马说:“同志们,看见分队副的样儿了吗,手脚要麻利快,谁不利索,小心敌人子弹揍腚。”说罢一紧缰,白马一声长啸,四蹄扬起四朵烟花,他看准尸首旁一挺重机枪,一偏身收腿藏到一侧镫铁上,蹲下身子,眼看来到跟前,就手拢住枪筒,单腿挺立,一偏腿,复鞍蹲裆把重机枪架在马鞍前。这是一挺名叫“卡吃盖土”的意大利造轻、重、高射三用机枪,发射时声音特尖利。当它在战地闹市中一叫唤时,东方玉江就瞅准了它,如今终于被他夺到了手。

欧阳清紧随在他之后抢过了“卡吃盖土”机枪旁的一铁箱子弹,另一战士秦克山上来又提起了另一箱。

老冯干什么都不示弱,他的马上功夫在全分队也是数得上的,平时勤学苦练,谁有高招拜谁为师,不耻下问,什么拿大顶、单手倒立、单臂射击等髙级马术他都能来两下子。有一回大队进行骑术比赛,裁判东方玉江给他出了道难题,每隔二十马步放一只碗,放好七七四十九只碗,然后他左手提菜桶,右手拿菜勺,一条腿踏镫,一腿勾鞍,身子保持水平,快速准确地将菜分到四十九个碗中,以菜不洒汤不泼的马上分菜绝招获得了特别奖。这回见大家都施展开马上功夫收拾战利品,他当然不甘示弱,只见他拿出马上分菜的绝招,左脚挂住金镫,右脚尖勾住鞍鞒,身子倒挂下来,俯身收拾起散滚在地上的手榴弹,转眼就拣了一大抱,他“嗨嗨”地笑着往马袋里塞,朝着远处打枪的坦克嚷嚷“感谢运输大队长!”

东方分队在行进中补充了自己,转眼就饱了弹囊。在东方玉江的带领下,全分队纵马急驰,突然撤离了战场。

蒋文武在坦克里观战,他想瞅准机会狠狠干一家伙,让共军尝尝坦克炮的厉害,谁知一直没得手。眼睁睁地看着共军的刀在铁血师士兵的头上闪着血光,看着无能的士兵高举起双手。等投降的士兵跑散以后,他的枪炮仍只是在骑兵的头上啸叫,也不知是恐惧症发作了呢,还是瞄准手找不着目标,完全是无的放矢。

蒋文武不敢前进,因为共军已经插进阵来,前方肯定有重兵堵住了去路。

蒋文武不敢后退,因为他已看出共军的目的是想把他们堵在桥北。眼下这双虎桥已成了生死关口。退下来,总司令部不会轻饶;但前进一步,要付出巨大代价。因此,他想还是保持不退不进,一旦有重新箍进包围圈的危险时,他可以凭装甲优势,拼全力逃跑,以保住他这支机械化铁军。保住了铁甲团,也就保住了饭碗,所以他停留在饮马河北岸,双虎集村外观望着。

就在这一眨眼的工夫,铁血师的人马潮水般退回去了,而共军那支骑兵部队也倏忽消失在了望孔视界外。

他摸着后脑勺打开了炮塔顶盖,探出头来仔细张望,除了满地增加了一片新的尸体、伤兵以外,什么也没有了。

怎么办?进还是退?共军下一步棋是吃卒还是吃车,蒋文武心中空空的,一点谱也没有。正这时,南边驶来一辆摩托,赶到蒋文武车后“嘎吱!”一声停住,从车上跳下了个脸色煞白、冷汗淋漓的译电副官来,他四下瞅了瞅,走到蒋文武跟前,“啪!”地靠了下脚后跟,随手打开了黑色文件夹,从中取出一页命令,递给蒋文武。蒋文武故作镇静,乜着眼瞅了一下副官,然后去瞅电文:“弟部前锋必须随时与本队联络,不得擅自越位南进,以防共军切豆腐战术。”

蒋文武掏出派克金笔草草签了个字,副官四下瞅了瞅,见无共军骑兵的踪迹,这才慌慌忙忙地接过来,上摩托车急急离去。

蒋文武恼怒地看着南边重新组织起来的铁血师冲锋队伍忿忿地说:“他妈的,大冬瓜简直象条豆虫,他自己爬不动还不让老子走。”他拿起话筒大声吆喝着:“参谋长!参谋长!”

从另一辆坦克里露出了一个肉嘟嘟的大脑袋,好不容易从窄小的炮塔口里钻出企鹅似的身架,慢慢溜下车,朝蒋文武站立的坦克摆啊摆地跑来。

“团座,进还是退?”

“军部电令我们等待大冬瓜!”

“他妈的,团座,弄不好咱们要给他垫背啦!你看双虎桥至今还没占领,河那边土丘更是共军打阻击的好地方,兵家之争切忌寡断哇!”

“唔!有理,共军要是在那里安上了部队,就等于扎上了口袋,可是难保共军是不是已经占领了呢?”

“团座,刚才那股黑旋风好厉害,看样子是为阻滞我军前进步伐所派出的骑兵突袭部队。他们的行动确实起了这个作用,我们被打乱了套,脚步停下了。但据鄙人分析,共军大队人马将到而未到,请团座当机立断。”

“好!命令各营立刻抢过石桥,占领北岸通知大冬瓜务必在十分钟内跟进,否则请他自负其责。”

“是!团座桥······”

“架!”

“是!”

“慢!”蒋文武举起望远镜,突然发现了河对岸正在挖掘战壕的解放军,看到了扬起的一锨锨黑土,他胆虚了。

“共军已经占领了!”

“团座,桥东侧水浅可以徒涉,共军没有反坦克兵器,我们仍可进退自如。”

“共军个顶个是不怕死的,他们会抱着炸药钻你的车底。孤军深入是兵家之忌,等大冬瓜的工兵上来架了桥再说。”

“是!”参谋长明白,蒋文武怕坦克乘员出来架桥被共军一一拾掇掉,没了坦克乘员就等于没有了坦克。对于蒋文武来说保存实力同保命一样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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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涩蜕变,如今她是能独当一面的女boss,爱了冷泽聿七年,也同样花了七年时间去忘记他。以为是陌路,他突然向他表白,扬言要娶她,她只当他是脑子抽风,他的殷勤她也全都无视。他帮她查她父母的死因,赶走身边情敌,解释当初拒绝她的告别,和故意对她冷漠都是无奈之举。突然爆出她父母的死居然和冷家有丝毫联系,还莫名跳出个公爵未婚夫,扬言要与她履行婚约。峰回路转,破镜还能重圆吗? PS:我又开新文了,每逢假期必书荒,新文《有你的世界遇到爱》,喜欢我的文的朋友可以来看看,这是重生类现言,对这个题材感兴趣的一定要收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