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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根号3的疼痛

“我们的世界

是一片原野

踮起了脚尖

也看不到边界

我想我可以

把走过的路画一个圆

在天没黑以前

我们的世界

是一个寓言

幻想里出生在幻想里破裂

合上我的伤脊梁直指向太阳

像那幅画一样

想要得不到想逃逃不了

你说你是不是太无可救药

爱到底是什么我到现在也还不知道

路还有一点我们还要走下去啊

有些人伤悲是看清了自己

有些人太愚昧幻想成为完美

我们要面对青春怎么都是浪费

回忆里面的美

············”

和根号3一起告别袁老师和小豆豆,回去的车上,唐歌反反复复地听着这首《向日葵之歌》。

脚伤好了以后,唐歌随袁老师去了米米姐姐的墓地。墓地周围,仍旧种着一排向日葵,它们正在风中舒展身体,努力汲取阳光和雨露,等待着开出饱满而美丽的花朵。

墓碑上,刻着这样一行字:

米米(19872010)基因重组中

唐歌用手摸着墓碑上的那行字,以为自己会哭,结果嘴角却浮现出了笑。

基因重组中。米米姐姐连墓碑都要刻得这么风趣。

那一刻,她决定接受截肢手术,好好活下去。虽然米米姐姐和陆以梅都像天使一样飞走了,她们留给自己揪心的疼痛也在,可她还拥有一把彩虹伞,一朵向日葵金色的梦想。

“我今年还是没有希望来看这里的向日葵花田了。”唐歌托着腮说。

“没关系,向日葵年年都会开花,不在乎这一年。”根号3说。

“可是,明年又要怎么来呢?拄着拐杖来吗?天哪,太可怕了。我还是不想面对这样的自己。”一想到要失去一条腿,唐歌还是感到害怕极了。

“你不用‘面对’自己,只需要‘接受’自己。你想想啊!你怎么能面对自己?你试试给我看,怎么面对自己?是不是每天在自己面前摆一面大镜子‘面对’啊?”

唐歌又被根号3滑稽的说法逗笑了。

“对了,我还没有问你,你到底是哪家电台的小记者?真名叫什么?还有,我以后怎么跟你联系呢?”

“你问题可真多!”根号3皱着眉说,“能不能不变成问题女生啊?”

“你才问题男生呢!”唐歌回道,“根号3,哼!一个数学符号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呢?不告诉我就不告诉我吧!保留着你那点可怜兮兮的神秘感吧!继续做我的‘呕’像吧!”

唐歌很夸张地做了个呕吐的动作。

“喂,你到底是不是属猪的啊?我觉得你又有点像属老虎的了。”

“喂,你怎么总是变着法儿骂人哪?你这种男生,肚量真是太小了!”

两个人开始唇枪舌战,不亦乐乎。

后来,唐歌累了。她睡着了。

“唐小猪!醒醒啊!马上要到了!马上要到了!”

啊!是根号3在叫自己。原来是快要到站了。

这是就要回家了吗?又要面对爸爸妈妈吗?啊!我真不想过这样的日子,爸爸妈妈都快把自己当成国宝一样保护起来了,而且是圈地供养的那种。

一想起马上要回家过这种日子就郁闷极了。

“我不想回家。”

“不想回家,那你要去哪儿?一个人继续云游四海吗?唐歌,别忘记了,不管你走多远,你永远会住在爸爸妈妈的心里。”

“我也不想住在他们心里!我恨他们!”

唐歌站起来,拿行李架上的行李。一激动,彩虹伞从行李架上掉下来,尖尖的伞柄准确无误地戳到根号3的右腿上。

“哎呀!”唐歌手忙脚乱地把行李放下,抱歉地对根号3说:“被伞柄戳到了很痛吧?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根号3却笑着拿起伞:“没关系没关系!这把伞都能撑起你的七彩人生了,我一条腿被戳一下算什么?”

但唐歌想,一定很痛。她离家之初,为了防止脚伤复发,曾预备了红花油在包里,这会儿正好派上用场了。

拿出红花油,趁根号3不注意,掀开他的裤腿······

可是,天哪!

出现在唐歌眼前的,不是一截充满弹性生机勃勃的血肉结合体,那是

那是一截死气沉沉的碳素纤维!

唐歌呆了!

她怎么敢相信,眼前这个爱说爱笑时而幽默得像赵本山时而深沉得像个智者的男孩,他竟然是个靠假肢行走的残疾人!

根号3却不动声色地裤腿放下,遮盖好自己的假肢:“唐歌,终于还是被你发现了!你这只猪,能吃能睡,就不能拥有猪的笨脑子吗?一定要这么聪明干什么?”

“你······”唐歌的泪水流下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喂!”根号3伸出手去摸她的头,“你没发烧吧!好端端的跟我说什么对不起呢?”

唐歌还是哭,抑制不住地流泪:“我不知道你原来······”

“好啦!不要哭啦!”根号3笑着说,“看看这周围有多少人在笑话你!还不快收起你的眼泪!”

他低下声去:“这只是一场车祸留给我的纪念品而已,真的没什么。”

那么,当初,你也绝望过,痛苦过吗?

仿佛知道唐歌在问什么,他回答说:“你经历过的那一切,我都经历过。但是,都会过去的。”

车到站了。

唐歌擦干泪水,笑着:“我只知道你叫根号3。以后真的不会再联系了吗?”

“肯定会联系的,唐歌。因为,我也是七中的学生。还记得去年冬天吗?你在操场上撞倒了我。后来,我又帮你打跑了一个欺负你的男生。再后来,我就去接受义肢的安装了······”

啊,怪不得一直觉得在哪里见过他!

“那时我只剩下一条腿,再加上拄着的两根拐杖,就被他们叫成‘根号3’了。唐歌,刚刚成为残疾人的时候,我受过很多嘲笑和欺负,但是,只要人的内心足够强大,别人又能奈你如何?我习惯了他们叫我‘根号3’,也坦然接受了这个名字。其实的我的真名叫刘毅,坚毅的毅。”

走出熙熙攘攘的车站,根号3指着外面一群人说:“快去吧!他们都是来接你的!”

那里,有爸爸、妈妈、米老鼠伯伯,还有周老师、张紫琛、宋小雨、吴冬青······

唐歌心头一热,真想像只春天的小燕子一样飞向他们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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