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澧夜讨了个没趣,不过依然还是强辩道:“寡人是送亲大使,将来是要将公主殿下交到太子手上的,自然可以拉的。”
赫连图笑道:“我听闻,小叔子和嫂子是最清白不过的,甚至可以代替兄长迎娶嫂子,所以,此事二位都不用争,由我代劳便是。”
这家伙,原来在这里等着呢。
宛若卿有些哭笑不得,这三个男人啊,看起来还是阿图技高一筹嘛。
“各位先别争,依奴婢看,此事让我家公主自行定夺最好。”锦绣在旁边出主意。
宛若卿笑起来,这个小丫头,深得她心。
三个男子谁都不让,站在马车外。
“本宫以为……”宛若卿拖长了音,看看三个男人,“四皇子所言极是!”说罢,将手放入赫连图手中。
赫连拓和裴澧夜对视一眼,眼中都有了一些恨意。
然后转头,各自往裴府门内而去。
“你吓死我了,真不知道你是要帮我还是害我。”宛若卿神色不变,嘴唇微微一动,忍不住责备起赫连图来。
“想要给你解围,又不能得罪我皇兄,所以只能选择迂回之术。”阿图的表情似笑非笑,漂亮的媚眼弯弯,好似春天再次降临大地。
宛若卿有些不解:“为什么帮我?”
他们的交情有这么深厚吗?
甚至在这之前,她还一直在骗他,可是从头到尾,这个赫连图居然连生气都不曾,一直待她极好。
“想帮就帮了。”赫连图微微笑,随即大声道,“皇嫂,这边请。”
帮人真不需要理由的吗?
他就丝毫不怀疑她忽然想要嫁给赫连拓的动机吗,那个人,可是他亲大哥呢!
宛若卿眯起眼睛,看着此刻一脸皇子严肃之态的赫连图,这个家伙,也许并非如之前看起来那般吊儿郎当,玩世不恭。
皇家出来的人,有几个是简单的?
简单的人,恐怕活不到现在了。
西凉国主有十几个儿子,活过十岁的都很少,只留下老大太子赫连拓,老四赫连图,是最深得他们父皇喜欢的。
据说,这个赫连图和他大哥赫连拓走得最近,传言是年纪相仿,二人之中的二皇子和三皇子,早就夭折,便只有这两人年纪最相近。
可赫连图今年已经三十六了,赫连图,不过二十四岁,哪里年龄相仿了?
按她前世的说法,三年一个代沟,这两人之间,四道沟加起来都是鸿沟了。
年龄相仿,居然还说得人人都信了,真是不简单。
传说,这位西凉四皇子最爱到处游历,交友,对皇位十分不上心。
这,大概也是西凉国主与太子赫连拓都会喜欢他的关系吧?
对自己没有威胁的人,又长得讨喜,那就放心喜欢着吧。
一路思衬着,却听得耳边传来赫连图带些调侃的声音:“公主殿下,您的寝殿到了呢。”
宛若卿抬头,看着她的“寝殿”,后面裴澧夜和赫连拓正缓缓走来。
上房?
宛若卿忍不住轻蹙了一下眉头,随即笑道:“这地方不错,绿草如茵,只是这位置,怎么像是主位,不像是客房,倒像是主房呢。”
裴澧夜过来,笑道:“回公主的话,这里本来是我夫人的住所,想想别的地方怕辱没了公主的地位,东南跨院中,宛相爷虽然已经搬走,不过还来不及收拾,只有这处最好了。”
这话说的倒也挺冠冕堂皇的,宛若卿便也不戳破,笑道:“反正就一晚,哪里都可以,裴国主太客气了。”
换了锦绣的手,往里走去。
裴澧夜介绍道:“若是公主住的不习惯,晚上就让内人来陪陪公主如何?”
宛若卿挑了个眉,这个男人,是想考验她的底线吗?
“不必了,本宫一向喜欢清静,人太多了,不习惯。”
“贱内一向话少,不会打扰到公主的。”裴澧夜不依不饶。
宛若卿忍不住有些不耐烦了:“本宫不喜欢见陌生人。”
丫的,他要是敢说一回生二回熟,她直接回皇宫住去!
“既然如此,我让下人给公主准备宵夜,热水,伺候公主洗漱,歇息。”裴澧夜笑笑,倒也没有坚持,让宛若卿和锦绣先进去了。
“公主!”赫连拓的声音传来,“如果公主不习惯这个地方,我可以陪公主一起……”
“好吧,太子殿下就请裴国主安排在旁边的院子就行了。”知道他嘴吐不出象牙,目光炯炯,里面的含义已经十分明显,宛若卿赶紧打断他的话,故意曲解他的意思。
毕竟是两国正式联姻,与那十美图事件不同,加上之前因为这件事情,闹出了很多不愉快。赫连拓也不是傻子,不敢做得太过明显,只得悻悻然地由赫连图拉着去裴澧夜安排的地方下榻了。
宛若卿走入上房主房,难得和她走时一样,里面的物什竟丝毫未曾动过。
“小姐,其实姑爷对你是真心的。”锦绣叹息了一声,“你看他这般思念你。”
宛若卿抿了一下嘴,半晌才道:“对我好又如何,如今我们已经是陌路人了。”何止陌路啊,若是让她查出那姓裴的如何参与了害死她娘亲的事,说不定,他们还可能成为仇人。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个可能,她竟有些唏嘘起来。
自御世堡独立成御世国的时候,她万分庆幸他们不是敌人,可如今,老天似乎不想遂人愿,总想叫他们斗上一斗,才算罢休。
“公主,裴某带家人参见公主殿下。”裴澧夜忽去而复返,身后还跟着呼拉拉一堆人。
宛若卿不禁有些无奈起来,这个裴某人,似乎打算跟她耗到底了。
转过身,果然见前方已经跪了一地的人,恭敬地磕头:“公主殿下千岁千千岁!”
“公主殿下,这是妾身亲手做的点心,不知道殿下喜欢不喜欢。”后面进来的是常非晚,端着盘子,难得谦卑有礼,只是在看到宛若卿的时候愣了一下,“你……你怎么成了公主?”
“非晚,看来你和我犯了一样的错误呢。”裴澧夜笑了起来,“我初见她的时候,也吓了一跳。”
常非晚的语气有些犹疑:“她……她难道不是?”
“她说,她不是。”裴澧夜的话,意有所指。
常非晚忍不住咬了一下嘴唇:“她说……”
难怪,难怪裴澧夜大晚上接了个公主回来;难怪,这么久了,上房一直空着,也不让她住;难怪,非要让她晚上给公主做饭菜端过来。
原来,这其中是有文章的。
但是,这文章究竟要怎么写?
常非晚有些不明白裴澧夜的意思了,她父亲如今还在被关在柴房,虽然好吃好喝待着,可毕竟不自由。裴澧夜至今都没有说过,究竟要什么时候才肯放了他。
难道就是为了等这个女人回来吗?
常非晚是个聪明人,裴澧夜话中的意思,她听出来了。
一股恨意,也就这样升了起来。
都是这个女人害的,若是当初她肯听爹爹的话乖乖受死不就行了吗,如今害得她父女二人前途未卜,吉凶难料。
她最看重的骄傲,此刻似乎早就被人踩到了脚底下。
想起那日与裴澧夜欢好,她忽然走进来,那分明就是有预谋的。
裴澧夜是,她一定也是!
可澧夜却一直心心念念想着她,不管她是如何当上这个公主的,不管她以前或者将来是什么身份,只要她死了,那么一切就都会结束。
“澧夜哥哥,吓……这个女人怎么会在这里?”魔音穿耳响起,不用看,宛若卿都知道是裴家大小姐出现了,和常非晚一样,见了她跟见了鬼似地,只是常非晚在裴澧夜的话语中咽下去了,而裴娟则是吐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