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8月28日清晨,鲁道夫·朱利亚尼急匆匆地乘车赶往纽约市医院。在这里,一名年轻英勇的消防队员刚刚辞世。
早在鲁道夫当选纽约市市长以来,他即发誓,若任何纽约市民在工作中受伤,他都要亲往现场。
鲁道夫见到的场景令他黯然神伤:一个年轻的生命早早消逝,一段靓丽的华章戛然而止,一个残破的家庭再度受到重创……
死者的母亲戈伦巴在过去的四周里,接连失去了父亲和丈夫。现在,她唯一的儿子又已经离她远去。鲁道夫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好在表示诚挚的哀悼同时,与她悲痛地拥抱。
这时候,戈伦巴夫人在鲁道夫耳边轻声地问到:“下一周,我的女儿将和她深爱的恋人举行婚礼,现在,她已经失去了她所有的男性亲属,婚礼上没人将她托付给新郎。以前我们就曾崇拜你,所以:你能帮我老婆子一个忙吗?请你参加我女儿的婚礼,并在婚礼上领着她走向牧师。”
鲁道夫听了赶紧躬身回答:“我不胜荣幸。”一边在心底惊讶于戈伦巴夫人在巨大的喧嚷和悲鸣声中,竟可以恢复成为室内最冷静的人。
鲁道夫问戈伦巴:“你如何能应对这可怕的灾难?你是从哪里汲来生活的力量?”
戈伦巴看着鲁道夫的眼睛只说了一句话:“去试图拥抱明天吧!”
这句话像一道闪电在鲁道夫的心底划过。他彻底记住了戈伦巴这位其貌不扬的老太太和下个月的9月16日——那场令人唏嘘感慨的婚礼,将在布鲁克林区的加里森海滩举行。
此后只过了10天,9月11日的早晨,鲁道夫正走在去市中心的路上,突然,仿佛整个天地剧烈地旋转起来,轰鸣声、倒塌声、陷落声不绝于耳,熊熊烈火和悲惨的号叫弥漫了整座城市,纽约市中心骤然间瘫痪了。
鲁道夫和同事们急忙躲进路边的一座建筑物避难,结果却被残骸烟雾埋在其中,灰尘呛得人险些窒息。二十分钟后,鲁道夫终于侥幸死里逃生,可呈现在他面前的是浓密展雾中无数的残垣断壁和支离破碎的钢筋混凝土。
鲁道夫眼含热泪告诉自己,他遇上了有生以来最大、最恐惧的灾难。
美国最著名的两座标志性巨厦转瞬之际沦为废墟,成千上万的人心惊胆战、流离失所。接下来,他不但要去履行自己的诺言到无休止的现场察看,而且要接受无数记者的采访、追问,频频召开新闻发布会向市民解释……
疲劳、误解和疑虑很快使鲁道夫筋疲力尽,在他心灰意冷、惶惶不安的睡梦里,他一次又一次梦到动机、倒塌、喧哗、塌陷、死亡。这让他难以安眠,生不如死。可就在梦里,在这些恐惧事物的背后,鲁道夫还多次梦到了同一个人的一张脸:那个苍老而冷静的戈伦巴夫人的神秘面孔。
正是她那坚定执著的眼神和那句短促有力的话语,让鲁道夫醍醐灌顶般地清醒过来:是的!灾难降临了,死亡迫近了,不幸接踵而至,怎样才能应对这前所未有的灾难?如何才能汲取生活的力量呢?
戈伦巴夫人已经给出了正确的答案。“去试图拥抱明天吧!”鲁道夫感觉筋脉中的鲜血沸腾了!
于是,鲁道夫开始在新闻发布台上显得镇静自若,他一次次正确的指挥获得了市民的理解和拥护,他在话筒里一遍遍重复着充满豪情的一句话:“亲人们,为了生存,去拥抱明天吧!”
没多久,美国市贸大厦的遗址上升起了美国国旗。
那个噩梦后的第五天,鲁道夫准时参加了戈伦巴夫人女儿的婚礼。数以干记的人们得到消息后也自发前来祝贺,整条街道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他们沉浸在喜庆的海洋中,热烈地鼓掌、歌唱,使半边天幕充满了欢乐的笑声和愉快的祝福。那阵势,决然不像一个刚刚遭受了恐怖袭击的城市应有的景象。
鲁道夫一直站在人群里默默搜索着那个启发他走出困境、窘境的老人,可他一无所获。最后,鲁道夫是去教堂内室放外套时,意外发现了躺在棺木里已经安然死去多时的戈伦巴夫人。在她的周围,布满了葱郁的绿叶和鲜嫩的花朵。显然,亲人们早已知道她离去多时了。
远处喜悦的乐曲声正一浪高过一浪,喧沸的人流向着天边潮涌而去。
鲁道夫站在巨大的教堂窗口,双手缓慢地于胸前划着十字,眼睛里流出热辣的泪水。
鲁道夫在戈伦巴夫人手里,发现了一张留给他或者所有人的便笺:“不要沉溺于任何形式的苦难,死亡并不可怕,请你站起来去拥抱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