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显然是对修染说的。
修染本想随在身后的，皇上的意思想要寸步不离地守在皇后身边。可是，此刻的皇后显然不愿意，她甚至还有些气恼。他只得收住脚步，脸上泛起淡淡的窘色，轻轻地说了一句：“卑职告退。”
一步步地退出书房。
夏璃韵哼了一声，让青儿守在门旁，自己随冯妈慢慢地走向第二排书架。
“小姐，你这样待侍卫长不太好吧？往重了说，他是钦差大臣，代表着皇上，往轻了说，他是守卫月辉宫的长官，小姐有啥事还得通过他呢。”
冯妈小声地提醒。
“什么这钦差那长官的，在本小姐眼里，他就是个牢头，也就是你们说的，狱卒！”夏璃韵从冯妈手中接过油灯，自己提在身前，照着四周，对冯妈做了一个噤声的示意：嘘……
冯妈瞬时闭紧了嘴，双手紧紧地扯着夏璃韵的衣襟。万一有啥不好的东西蹿出来，冯妈会一下将小姐挡在身后。
这间书房，面积不大，但看得出来，当年装修的很精致，几排书架，用黄梨木做成，尽管尘封多年，可仍有一缕淡淡的香味扑面而来。沿前窗摆有精美的书案和雕工精细的圈椅，书案上，笔砚书墨俱有，只是全蒙了尘。墙角立着两只造型秀逸而贵气的仕女花瓶，有半人多高，以前大概是观赏花卉的吧？瓶口上，垂挂着一圈枯黄的枝叶，地面，是用与龙清宫同样规格与质地的金砖铺成，懂宫中规矩的人一看便知，这里住着的，一定是太后娘娘。只有太后才能和皇上平肩，才能享受皇上享用的一切。除此外，无论是皇后还是贵妃宠妃，俱没有这个资格。
“冯妈，你刚才在哪个位置？”夏璃韵无心留连这种虚荣，咬着冯妈的耳朵问。
冯妈拉起夏璃韵的手，小心翼翼地走到先前自己呆过的那个位置，指了指。
夏璃韵点了点头，她将油灯举过头顶，让昏黄的灯光所投射的方圆极力向四周扩散。
冯妈说得没错，确实有人在第二排的书架上走了几本书，剩下的书籍此时象没吃饭的太监，歪歪扭扭地倒向一边。而且，夏璃韵注意到，被走书籍的这排，放着的，全是相关的医书。夏璃韵看不太懂类似甲骨文似的字，但她从书中的页画着的图案上可以分辩出来，那上头，几乎是人体的骨骼与穴位的分布，以及，一簇簇花草，各式各样，想必是草药的标本吧？书架的面板上也有很明显的痕迹，极象宽袖在上面扫过的样子。金砖地面上，厚厚地铺了一层灰土，上面印有许多零乱的脚印，脚印有清晰的，也有模糊的。
“唉，奴婢刚才太慌了些，不然，小姐可以从脚印上看出来，到底是谁到过这里。”
冯妈的话提醒了夏璃韵。
夏璃韵蹲了下来，一股难闻的霉味冲进了她的口鼻腔里，她禁不住大咳了起来：咳……咳……咳……
几只耗子，刷地一下，从一个角落里蹿出，从夏璃韵的面前闪过，冲进了另一个黑暗的角落。
扬起了一层浓浓的尘雾。
夏璃韵将油灯交给冯妈，自己用手帕蒙住嘴，细细地察看着那些脚印，突然，夏璃韵点了点头，站了起来，对冯妈轻声地说：“确实有外人进来过，而且，这个人是女人。”
“小姐如何得知？”
“很简单，一，女人的脚比男人小，留下的鞋印自然小，这些脚印一看就是女人的，二，你们这里的女人缠脚，三寸金莲，整个脚面呈弓形，它的受力点在脚后跟与脚尖，你看，这个脚印很清晰，前后两个重重的圆锥般的印痕，露出砖面的本色，两点的中间几乎不受力，依旧是厚厚的灰尘。”
冯妈重重地点着头：“小姐说的有道理。”又疑惑：“可奴婢有进来过，小姐也进来过呀，小姐为何说有外人进来呢？”
夏璃韵站直了身子，躲在手帕里深深地喘了几口大气，说：“冯妈你穿的鞋比那几个脚印都大，还宽一些。我的脚虽然不大，可是，比较纤巧，你看，”夏璃韵朝没有脚印的地方走了两步，灰面上立即印下几个纤弱的脚印：“看见了吧？不一样吧？”
这下，冯妈没有疑问了，除了鸡啄米似地点头赞同外，剩下的，是对小姐无尽的崇拜与信赖。冯妈不明白，小姐啥时候连大理院爷们的那些破案手段也学会了？
真是奇了。
面对冯妈敬畏的神情，夏璃韵笑了笑，拉着冯妈走到门边，轻声问：“你刚才进来的时候，门是怎样扣着的？”
冯妈将夏璃韵拉到门外，反手将门关上，掩实，然后从门把上取下一把沉甸甸生满铜绣的锁，扭开，搭在门扣的两端：“呶，就是这样挂着的。”
很显然，这个进去拿走几本医书的女人，她不可能是从外面进去的，天底下还没有谁能自己把自己锁在里头吧？现代的魔术师除外。那也不是真本事，魔术师们是通过转移人们的视线而做的假把戏。
还有一种可能是，有同伙。可是，隔壁的偏殿就住着几十号侍卫，长廊上，院子里，自从宣布了轩辕炎冥那两条破旨后，午后好端端地增加了值班巡走的侍卫，那个同伙能躲哪去呢？
更何况，她们根本进不了这森严戒备的月辉宫，除非，她们有蜘蛛侠那飞天的本领。
夏璃韵心想，假如昨天也是这样的防护，自己很可能出不了宫。嘿嘿，讲“很可能”这三个字，是对自己客气，实际上是，绝对出不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