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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爹爹说,他走了,娘亲还会有腹中的孩子,只要孩子是男婴,娘亲在凤凰城中的地位还能保住,凤凰城的百姓对我陆家都十分忠诚,只要娘亲不出凤凰城,她这辈子依然是衣食无忧;可是我知道,娘亲要的不是衣食无忧,而是一个男人的爱,一个永远都得不到的爱。

爹爹走的那天,娘亲生我。

听说那天的情况十分危险,但娘亲依然挺了下来;她告诉接生的稳婆,我是爹爹留给她最后的礼物,就算是牺牲她,孩子也一定要保住。

经过稳婆和大夫的努力,我虽然顺利的活了下来;但娘亲,却因为这段时间的情绪波动和长时间的抑郁,而变得虚弱不堪,当时要不是陆伯父拿出无数名药救了娘亲的命,我相信,娘亲恐怕早已与我远离。

从我有记忆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一件事情,我虽然不是男儿身,但我必须要有一颗比男儿更加坚强的心,因为我要让娘亲以我为傲,我要让凤凰城的百姓在我的统治下,依然过着丰衣足食的生活,我要告诉世人,就算是我陆风翎是女子,但养女如生男,别的男儿做到的事我能做到,他们做不到的事,我依然能做到;因为我是陆风翎,是一只经过不断磨练而振翅飞翔的凤凰。

爹爹和叶赫霜离开了之后,凤凰城里所有的探子都失去了与他联系的机会,在我长大了以后,也在渐渐清楚了过去的这笔孽债后,也曾经派出大批的人去找爹爹的下落,因为我想要让娘亲圆梦,我想要看着爹爹走到娘亲的身边,扶着娘亲孱弱的身体在桃花源中走一圈。

但是,不管我如何努力,最后都是徒劳;爹爹隐藏身份的手段当真是一流,凤凰城中,我亲手训练的探子可是数一数二的厉害,莫说查出一个人的藏匿地点,就算是要他们潜入齐国、越国的皇宫去放一把火,那也是简单的跟“一”一样。

但是,我最引以为傲的暗探部队,却在寻找爹爹的任务中,总是以失败告终。

所以,就在我十岁,娘亲离开我的时候,我还是没有找到爹爹,只是夜夜坐在书房中,看着爹爹俊朗的画像,一遍又一遍的质问他,可曾对我这个女儿报有一点悔意?

娘亲走的日子,是在秋天,我清楚的记得,那天娘亲穿着绯红色的百褶裙,乌黑的长发妖娆的披散在脑后,精致的耳环、漂亮的项链,还有那张一笑连桃花都娇羞的低下头的绝世容颜,迷煞了我整颗心;我看着娘亲娇美的模样痴痴呆呆,娘亲伸出手拉着我,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到了桃花园;桃花园中,残留在桃花树上的桃花瓣已经掉得差不多,当秋风吹过,花瓣坠落,有的落在我的手心里,有的,落在娘亲乌黑的长发上。

娘亲站在桃花树下对我这笑,看着我的容貌说我长得很像爹爹。

娘亲在桃花树下唱歌,像个等待爱郎的少女一般忘情的跳舞,娘亲说,她这辈子最遗憾的是没有告诉自己的丈夫她会跳舞,会唱歌,会琴棋书画,还会吹拉弹奏。

娘亲说,爹爹如果能够来看看她跳舞,她就能满足了,爹爹如果知道他的梦儿其实并不是一个傻呆呆的等着他垂爱的傻女孩,指不定爹爹就会多想她几分。

我看着娘亲在桃花园中忘情的跳舞,看见娘亲踩在残落在地的桃花瓣上动情的舞蹈,我还听见娘亲在低低的喊着爹爹,喊着:我的夫君,你可知爱,是梦儿的全部。

我站在离娘亲几步之遥的地方落泪,娘亲的舞蹈太美了,美的让我心碎,娘亲的歌声太动听了,动听到让我神伤。

所以,当娘亲彻底无力的倒在地上,像是沉睡了一般,含笑闭上眼睛的时候,我忘记了哭泣;像是看着一个小婴孩一样看着怀中再也睁不开眼睛的娘亲,伸手摸着她细滑的肌肤,问她:娘亲,到了地下,你可会幸福一点?

可是,不管我怎么问,娘亲都不会再睁开眼睛看我一眼,我也再也看不见她那双空洞的眼睛痴痴的望着凤凰山庄的门口,好似在等着某人归来。

娘亲走了,凤凰山庄的桃花依然会在年年盛开,但是,再也没有一个美丽的女人动情的在桃花树下轻舞,再也没有一个女人在夜深露重的时候来到桃花园中,对着某一棵桃花树,轻吟的说着:夫君,你可知爱,是梦儿的全部。

娘亲在临走前告诉我,要我不要做第二个她。

那个时候我还不明白娘亲是什么意思;直到我发现自己痴迷的爱上了风月的时候,爱上了我名义上的亲哥哥时,我才恍然觉醒,原来一段不应该发生的爱情在冥冥之中降临的时候,我只有被动的接受,只有默默地承受着不能被爱的刺痛。

当年爹爹弃我们母女而去,导致娘亲与我孤独的生活在凤凰城中;不过,他总还是对我们母女有所照应;在临走之前临阵退位,居然将陆家的基业传承给了世代忠于陆家的内臣,也就是我后来喊爹爹和哥哥的陆风月父子。

陆伯父是个忠义之人,虽然成为继父亲之后的凤凰城城主,可是在他的想法中,我始终都是他的主子,虽然我面上喊着他父亲,可是私底下他却对我行跪拜之礼,而我也由先前的惶恐客气渐渐变得麻木,潜意识里也告诉自己,我不能一辈子都只当一个简单的城主千金,我的父亲虽然丢弃了我们母女,可我的身上依然留着陆家的血液,我是陆风翎,是这个凤凰城真正的主人。

随着我年级的增长,我也渐渐习惯了陆伯父对我生活的安排,表面上,我是一个温柔恬静的千金小姐,但当夜深人静的时候,陆伯父都会拉着我的手站在凤凰城最高处的城楼上,要我低头看着脚下的这片土地,而当我看见夜深人静之时,万家灯火齐齐绽放之际,我浑身上下所有的血液都会奔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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