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业维艰》:怎样才算一位好CEO
分享作品:《创业维艰:如何完成比难更难的事》(The Hard Thing about Hard Things),硅谷年轻企业家的管理导师本·霍洛维茨(Ben Horowitz)的年度力作,揭秘如何防止创业企业走向自我毁灭的真正宝典。
分享者:梁海燕(Helen Liang)博士,硅谷连续创业者,UstartX加速器创始人和CEO,天使投资人,清华x-lab导师,创业读书分享类公众号“千读”创始人。曾在希捷科技(Seagate Technology)任高级工程师和产品经理,也曾应邀在清华大学、复旦大学、中欧商学院举办讲座。博士毕业于美国威斯康星大学麦迪逊分校(University of Wisconsin-Madison)。
《创业维艰:如何完成比难更难的事》(The Hard Thing about Hard Things)的作者是本·霍洛维茨(Ben Horowitz),硅谷年轻企业家的管理导师。他凭借自己的丰富经验和专业技能,成为硅谷乃至全球知识经济中最令人敬佩的企业家之一。与一般讲企业管理的书相比,本书的特别之处在于,它更多地记述了本·霍洛维茨担任CEO时面临的艰难抉择以及他是如何从艰难中走出来的。
首先来介绍一下本·霍洛维茨。他是硅谷鼎鼎大名的投资人,出生于英国伦敦,在伯克利附近的一个中产阶级家庭长大,曾在哥伦比亚大学和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UCLA)学习计算机专业。他的爷爷奶奶是信仰共产主义的,这在美国很特别。他广为人知的身份是硅谷一家顶级的风险投资基金Andreessen Horowitz(简称A16Z)的联合创始人和主要管理人。在做风险投资之前,他曾有过长达8年的创业经历,前后共创立了三家公司。他的三段创业历程都非常有趣,当然其中不乏很多艰辛。他担任CEO的最后一家公司是Opsware,公司做得不错,在2007年的时候以16亿美元的价格卖给了惠普公司。
霍洛维茨还是一个很受欢迎的博客写手,他的博客在硅谷广受关注。有趣的是,他的每一篇博客都会配一首饶舌歌曲。在斯坦福大学授课时,他甚至会在开讲前先来一段Rap,总之是很有意思的一个人。
这本书其实也可以说是霍洛维茨博客的一个合集,内容颇丰。本文就书中一些尤为突出的亮点跟大家分享一下。首先从作者的三段创业历程——从Netscape到Loudcloud,再到Opsware说起,这部分主要向大家讲述的是如何做一个好的CEO。
霍洛维茨大学毕业之后,一开始去了硅图公司(Silicon Graphics,简称SGI),然后跳槽到了Netlabs,接着去了Lotus。在Lotus,他看到了第一个浏览器,当时叫NCSA Mosaic,或简称Mosaic,是互联网历史上第一个获得普遍使用和能够显示图片的网页浏览器。霍洛维茨对此很感兴趣,而且他很幸运地得到了Mosaic的开发者马克·安德森(Marc Andreessen)的面试。当时安德森很年轻,才二十二岁,霍洛维茨当时大概也就二十七八岁的样子,他们很投缘,霍洛维茨也因此去了网景通信公司(Netscape)。现在来看,霍洛维茨应该算是当时网景的第一个产品经理,负责网页服务器(Web Server)这一部分的开发。网页浏览器(Web Browser)刚被网景推出就备受追捧,作为第一个网络浏览器,它很快就被微软公司(Microsoft)盯上了。微软紧接着就推出了自己的免费浏览器,这样一来,网景的日子就很难过了。好在它还是找到很好的时机,在1995年的时候公开募股,当时的估值是30亿美元。由于微软的竞争,安德森和霍洛维苏在1998年的时候把公司卖给了美国在线(America Online,简称AOL)。但美国在线实际是一个媒体公司,不是一个技术型公司。安德森和霍洛维茨最后决定离开AOL,一起创立了一家做企业级软件和服务器的云服务公司Loudcloud。霍洛维茨担任公司CEO,安德森担任董事长。
由于他们之前在网景的轰动性成功,所以在创立新公司时很容易就拿到了很多风险投资。刚开始大概融资了1500万美元,后来很快达到了2000万美元。1999年,他们开始大规模招人,很快就招到了450名员工。由于当时的市场情况良好,再加上他们之前成功的经历,公司规模扩张得非常快。他们的公司其实是属于资本密集型企业,需要花大量的钱,所以他们很快又融资了5000万美元。
好景不长,2000年的时候,他们刚好迎来了dot.com危机的爆发,股市崩溃。纳斯达克(NASDAQ)在那个时候大概跌了80%,由霍洛维茨担任CEO的Loudcloud收益也少了60%。当时很难融资,处境非常艰难,大家不知道该怎么办。在这个时候,霍洛维茨做了一个非常聪明的决定,他觉得既然融资无望,那么不如干脆寻求首次公开募股(IPO)。尽管身处一个低迷的市场,但这可能是他们当时最好的选择了。实际看来,如果当时没做这个决定,他们离破产大概只有几个星期了。书中也描述了他们寻求公开募股的整个过程,相当艰难。霍洛维茨那段时间摇摆在两个极端的状态中,一个极端是狂喜,另一个极端则是强烈的痛苦。在推介路演的过程中,他几乎每天都睡不到两个小时。庆幸的是,最终募股成功了。但是,他还面临着另外一个艰难的处境,由于需要做并股,员工们都非常不满,对他很不理解,甚至怨恨他,这使他觉得自己很无辜,因为在这个过程当中,他只是做了他能够做的,而且从结果来看,这在当时的确是一个非常明智的决定。
在Loudcloud上市之后,霍洛维茨的创业之路依然非常艰难。他们很快失去了最大的客户——一个银行客户,因为它破产了。对于接下去的路该如何走,霍洛维茨当时看不到任何希望。经过非常冷静的分析之后,他发现,在他的服务器业务里有一个软件特别有优势,所以他当即做了一个决定,集中10个工程师专门来聚焦、开发这个软件。他当时的压力非常大,既不能向外界宣布他为什么要去组建一个软件团队,也不方便跟团队公开强调这个软件的重要性。但他认为这个是必须要做的决定,而实际上也正因为这个决定才最终挽救了这家公司。后来他把Loudcloud卖给了他们当时最大的一个客户——电子数据系统公司(简称EDS),卖了6500万美元,也因此他裁掉了140名工程师。他这样做是为了把公司做软件的部分脱离出来,所以将其他的都卖掉了。凭着仅存的这部分,他创立了第三家公司,Opsware。
问题接踵而来,Opsware要活下来,还是非常艰难,他们的大客户EDS对他们很是刁难,为了在夹缝中生存,他们不得不尽力满足大客户的需求。书中讲了一个小故事,有次霍洛维茨收购了一家小公司,叫Tangram。这个小公司的CEO不幸得了脑瘤。由于霍洛维茨已经将公司买下,按道理说已经无须再留这位CEO,也无须管他的医疗保险,但霍洛维茨还是提供了帮助。这位CEO在一年之后就去世了,他的家人因为这件事情一直都非常感谢霍洛维茨。
Opsware此时面临的市场竞争非常激烈,形势也非常严峻。他们的产品逐渐在市场上失去了优势,股票最低的时候跌到3美分左右。这个时候,霍洛维茨分析了整个市场的竞争状况,然后开诚布公地跟员工讲:“如果我们不能够很快地在市场上获得优势的话,这个公司就要走向毁灭了。”他要求员工在接下来的6个月里全力以赴来提高、优化他们的产品。实际上,他们也真的做到了。在那6个月时间里,所有的工程师都加班,从早上8点到晚上10点,天天如此。而霍洛维茨身为CEO,也几乎每天都像在打仗一样。他们这么拼的结果是,他们的产品在市场上又重新赢得了优势。虽然Opsware最后取得的成绩还不错,但霍洛维茨还是找了个很好的时机以16亿美元的价格把它卖给了惠普。
在这个过程中,霍洛维茨一直觉得自己不算一个很好的CEO。为什么别人做CEO看上去都很容易,而他每一步都非常艰难?后来他得出一个感悟就是,能够在无路可走的情况下,找出一条路走,才是好的CEO。他认为,做CEO是一件很让人挣扎的事,也许就是所谓的磨炼吧。大部分讲企业管理的书都是讲成功的、光鲜的经营理念,而这本《创业维艰》,霍洛维茨集中在讲CEO这个职位带给他的挑战,以及他本人受到过哪些磨炼。他借卡尔·马克思(Karl Marx)的一句名言总结道:生活即战斗。
霍洛维茨在书中问了几个关键的问题。首先,作为CEO,你要想清楚为什么要做这家公司。然后要问自己,为什么不放弃。很多时候,你可能还要问自己,你适不适合做CEO。只有当你能够很坦诚地面对这些问题的时候,你才知道怎么做。作为一个CEO,尽管很多时候你周围有很多人围着你,但其实你是非常孤独的,这也是霍洛维茨非常感慨的一方面。面对这些艰难困境,你只能自己一个人承受,几乎没有办法找别人分担。这一点,对于大部分人来说是很难承受的。但是如果要做一个好CEO,你就必须承受。
霍洛维茨在书中提出了两个有趣的概念:“战时CEO”和“和平时期的CEO”。其实大多数关于领导力和成功管理的书,讲的都是“和平时期的CEO”。霍洛维茨的导师,也就是他的管理教练比尔·坎贝尔(Bill Campbell),对他评价很高。但霍洛维茨一直认为他这个CEO当得很艰难,做得不够好。后来他自己开玩笑说,其实他只当了3天“和平时期的CEO”,剩下的8年都处于战时状态。
那么什么是“战时CEO”呢?当公司拥有非常强大的竞争优势时,CEO主要的目标是加快市场扩张,这个是比较容易的状态,即“和平时期的CEO”。当公司没有绝对的竞争优势,在面对威胁的时候,CEO要通过不断创新来改变竞争格局,这就是“战时CEO”。例如,谷歌前任CEO埃里克·史密斯(Eric Smith)就算是一个和平时期的CEO,而现任CEO,即创始人拉里·佩奇(Larry Page),就算是一个战时CEO,因为他的主要目标是让谷歌重新回到一个有决定优势的竞争状态,他要带领谷歌不断地发明新的技术,找到新的商业模式。比较典型的战时CEO,还有英特尔公司的前任CEO安迪·葛洛夫(Andy Grove)和苹果的前任CEO史蒂夫·乔布斯(Steve Jobs)。
这本书里还提到一个有意思的比较。就是CEO通常有两个类别,一个是创始人CEO(Founder CEO),还有一个是职业经理人CEO(Professional CEO)。这两者又有什么区别呢?作为创始人CEO,通常对产品有比较敏锐的直觉。而作为职业经理人CEO,相比之下,可能会有更好的管理技能、更强大的人脉以及更好的和媒体打交道的经验,这些都是创始人CEO通常不具备且需要快速学习的。霍洛维茨认为,这两类CEO最大的区别在于,创始人CEO实际上更难得。因为对于技术型公司来讲,创始人CEO看产品的眼光有多敏锐,通常决定着公司能走多远。但这样的CEO还有非常多的地方需要快速学习,面临的挑战也非常多,需要相当一段时间的历练。
书中还提出,对于CEO来讲,最难的技能是什么。霍洛维茨给出的答案是,管理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其实在CEO这个人群里,大家都会有意无意地避免谈到这个话题。如何面对自己心里承受的压力,如何管理好自己的心理,对于一个CEO是最难的。因为CEO通常都是对自己要求特别高的人,外界对你的期望也非常高,你也必须维护一个公众形象,所以不太能够展示自己脆弱的一面,也正因为如此,给自己带来了更大的心理压力。很多时候,所有的重担都落在你的肩上,没有人能够帮你分担,你也不能依靠别人,唯一能做的就是一边做,一边快速地学习、快速地成长。坏事情时时刻刻都会发生,做CEO尤其需要面对这些,很多时候你甚至不知道怎么办,唯有继续往前走。这是一个非常孤独的工作,所以你要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当任何一个意想不到的坏事情发生时,你才知道如何应对。
霍洛维茨也由此提出几个应对的方法。一个就是找到能分享的朋友,或者能够给自己建议的导师,这点非常重要。再一个就是,当压力很大的时候,找一个方法发泄出来,比如说出来或者写出来,这样压力就不会过载。第三个是,当你面临困境时,要有辨别的能力,冷静分析出路,寻求新的希望。最后一个当然就是永不言弃,无论是在什么样的艰难条件下。其实做CEO也是会有很多收获的,你受到的磨炼是跟承受能力成正比的,当你受到的磨练越多,你的承受能力就会越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