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琦
西华苑，肃穆之地
这一刻却很是热络
同一座城市，一些熟人多日不见
在此聚合，互相招呼，彼此亲切地询问
或者喟叹“人生如梦”，一阵表演式唏嘘
向遗体告别。那一瞬间
竟仿佛虚构的场景。昔日熟人
此时分为生者与死者，同时
滑向虚无。悼词很空，全是废话
他的一生，其实很好概括
基本正直，怀才不遇，好酒，偶尔偷情
那么挑剔的人，以脾气火暴著称
此刻他躺在那里，脸上化了妆
戴着一顶古怪的帽子，任人瞻仰
因为成了遗体，只能忍气吞声
我回忆起死者生前的一些片段
经常口出狂言，热衷于推杯换盏
病来如山倒，他说要和命运搏斗
还引用了一句名言，忘了是谁的
弥留之际，他的眼睛一直望着房门
就像在期盼什么人推门进来
人流散去时，我看到了她
那最后绯闻里的女主角
面如白纸，几天之间，竟已脱相
那种悲伤让人动容。痴情的女子
好像已在他之前，先期成为灰烬
(原载2015年第6期《人民文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