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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水晶雕像(1)

周六天气晴好,阳光很早就投射在了成都的每个角落。

坐在阳台上,在风铃清脆的铃铛声中,姿势舒坦地翻开书页,身静、心清;享受着纸张才能与阅读匹配的感觉。塞林格《麦田里的守望者》,买下这本书的原因,是因为书中最后的一句话:别跟任何人说任何事。要是你说了,你就会开始想念所有的人。

之前,子衿很多精神食粮都源于市面上买不到的书,全是图书馆借来的。自己是个物欲淡薄的人,虽然工作接触的都是很多名牌的东西,对名牌也倒背如流。但自己从来对物质的东西不会踮着脚去奋力争取。每个月除了按揭房贷,给家里汇3000,从不乱花钱;穿着打扮只买对的,不买贵的。在设计室工作,子衿也是化淡妆,连首饰都是一些藏银、泰银之类的。

鞋柜里的高跟鞋,很多时候都被闲置。多数都是平跟鞋和坡跟鞋。多数女人都像小s说的:高跟鞋是女人的生命。今天,还是选择了高跟鞋,穿了一条浅紫色无袖的雪纺长款连衣裙。

宇轩和子衿出现在了同学梁晨的婚礼上。陆宇轩身边的子衿,外表、气质和装扮自然引得同学们的一番赞美,宇轩心里美得像坐在云端里。

都说很像沈小悠。而宇轩宣称:子衿的确和沈小悠很像,这也是他觉得很吃惊的地方。而一旁的子衿只是笑了笑,开了句玩笑:“那你就叫我沈小悠好了!”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就这样,子衿究竟是不是沈小悠的事情,就没有人再提起了。

而这次在宇轩朋友面前的露面,子衿彻底感觉到了一点:十三年前,自己就住进了这个男孩的心。因为在卫生间里,无意听见两个女同学的谈话:陆宇轩以前两个女朋友,都和沈小悠长得有些像。

今天的婚礼是按照中国传统习俗举办,新娘是凤冠霞帔,新郎是马褂长衫。只是这褐色头发,蓝眼睛的外国人着这身打扮,感觉有些不伦不类;梁晨说,他的外国老公觉得做中国女婿,就应该是中国女婿的样子。至于婚纱、西装那是属于教堂的婚礼,在这里出现才觉得很奇怪。此话也不差,中国人本来就是洋为中用。过去中国人的婚礼都是红色,觉得只有丧事才穿白的。一个外国人眼里,觉得传统才是真理。

从酒店出来,决定回家喝下午茶。宇轩去街对面的“芝芝饼屋”买了一些蛋糕,看起来华丽精致。他给东哥和夏小来都发了短信。也不知道为什么,宇轩很希望东哥和小来在一起,自己实在不喜欢张娜。

打开门,雪拉瑞“杰克”闻到蛋糕味道,高兴得汪汪叫。子衿去换了件浅绿色印花雪纺长裙,看起来像从森林里飞出的精灵。

而夏小来和陆云东的到来,让家里立刻变得热闹起来。

如同宇轩第一次来到子衿家里,东哥也为子衿的品味而感到惊叹。

阳台上,买来的蛋糕兴师动众地摆盘,精致的玻璃盘内配上黄色的芒果和红色的草莓做装饰。那泛着西湖龙井茶香的水被缓缓倒入洁白无把的瓷杯里,香气毫不客气的弥漫在每个人的鼻孔里。“小悠,你这日子简直就不是人过的!”东哥不由得发出一丝感叹。

这话说的所有人都笑了起来。“看起来就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夏小来一直都很羡慕子衿生活品质,她就不行,没有这样的情调。在她眼里,情调都是有钱人的专利。

“风铃、绿萝、百合,还有这些我搞不清楚名字的花花草草,怎么如此普通的东西,在你这里就变得不一般呢?”东哥觉得这女人的差距太大了,他内心的女人就是该有如此般的生活。

“普普通通的人,就过普普通通的生活。”子衿有些不好意思,其实自己觉得很一般。清茶一杯、纸书一本、藤椅一张,就是一个世界。

“饶了我吧!普通?这样的普通只能用一个词形容:精致。”陆云东吹了一个很响亮的口哨。

“同意,陆云东同志这话很精辟。看来,我们以后有空也来感受一下‘精致’。”小来的话总是有些批注的感觉。

宇轩此时也觉得她很特别。感觉小悠就是那种既可以柴米油盐,又可以红酒咖啡的女人。

“宇轩,今天是中学同学结婚?”陆云东上星期就听宇轩说去参加婚礼,还是他建议让小悠一起去。

“去年,有人在QQ里发了一个群,后来逐渐人越来越多,多数都是川师附中的同学。”宇轩伸手打了一下风铃,风铃发出近似空灵般的声音。

“初中时,我最怕上体育课,长跑是怎么都及不了格,仰卧起坐难度系数最高。体育老师初二时说我:‘这么差,你还想不想毕业?’那个时候我才知道自己的压力有多大。后来逼得我每天起来跑步,做仰卧起坐,等初三体育考试,所有人都惊呆了,因为我完全通过了测试。”夏小来那个时候,她胳膊很细,人瘦得像根电线杆。

“读二的下学期,我们班来了一个女生,坐在我前面,最喜欢穿黄颜色的衣服,笑的时候总是尾音很长,让人总是自然跟着笑。那个时候我们班男生多、女生少,我就发现我前面这个女生比较懒散,基本上都是一个发型。但我始终觉得她最好看,偶尔戴着一副黑色边框的眼睛,秀气斯文。最让我羡慕的是她总是对人很好,而且记忆力超好。学号我和她在一起,排队什么都在在一起。逐渐我们关系越来越好,每次带东西,都会分给对方。初三的一天她告诉我:她要走了,说再也不会回来了。我问她为啥?她说:父母离婚了!她要跟着母亲去北京。我和她相对垂泪,之后又为自己的脆弱感到难过。好不容易有个好朋友,就又要分手了。我当时总觉得很凄凉。

“第二天,她穿着一件很漂亮的花裙子来学校,送给我一个蝴蝶结,说永远记得我这个朋友。后来她考上了英国剑桥大学,去年她妈妈也去了英国。”

小悠的故事,让陆宇轩心里有些感慨,想到当初自己送生日礼物的蔷薇花墙,小悠把花瓣捡起来放在盒子的样子,他心里一阵酸楚。

“我上初一的时候,自以为机智无比,为了要零花钱,在爸妈面前编谎话。学校给每个人退了一百块整钱,让拿回家给家长。走在路上嘴馋,买了五块钱的吃的,到家后拿了九十五给我妈,说那五块钱丢了。”东哥这话一说出来,笑得夏小来的茶喷了一身。“陆云东,你真有才,亏你想得出来。”

“现在想起来,觉得自己真的很好笑。”陆云东心里的童年是很快乐的,说虽然自己读书不是很努力。“那你哪个学校毕业的?”夏小来觉得这个人肯定学校不咋样。“西南财大。”陆宇轩回答到。“不好意思,没办法。高考的时候,考的全会,蒙的全对。”陆云东摇了摇头,怂了下双肩。“佩服。”夏小来做了一个抱拳的动作,以示钦佩。

“初中最后一年,我住校了。我们寝室在五楼,星期天我从家里到学校,爬上去后发现钥匙未带,就下楼找生活老师拿,再爬上去开门,下去还钥匙,再爬上去,发现门打不开。隔壁一个同学经过:‘看你们寝室没有人,我就把门给关上了。当时真的没有语言了,哭笑不得!’宇轩说完之后,等了五秒钟,所有人都笑了起来。夏小来差点没躺在地上。“陆帅,我现在真的晓得什么叫郁闷了!笑死我了!”

一下午的时光,四个人就在阳台上聊童年记忆力最糗的事情,笑声惹得隔壁邻居都探出头来看。

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半了。宇轩知道子衿不想出去,主动提出在家吃。“随便你们,反正我不会煮饭炒菜。”夏小来完全是个家务白痴。“那你会什么?”陆云东看着她。“除了煮饭炒菜,还有两样不会。”夏小来想逗逗他。“说来听听。”“就是这样也不会,那样也不会。”小来摊开左手,再摊开右手。陆云东摇了摇头“没得救了!哪过男人找了你,只有等到饿死!”

陆云东也不想走,最后两兄弟去了超市。自然是子衿和宇轩下厨,餐桌上很丰富。看到一桌子的菜,还没开吃,陆云东就先每样都尝了个遍。等到都拿起筷子,他对宇轩说:“我看以后我们就到小悠这里蹭饭,给生活费。或者你们两个合伙开个私房菜馆,我入股。”“要得,东哥说了算。”陆宇轩做了个怪相。夏小来一听,立刻爬到椅子上站着,一只手叉着腰,一只手拿着筷子指着两个男生:“想得美,我还舍不得天天来蹭饭,你们两个靠边站。”

“你也是个女的,怎么这么大的差距?”陆云东一把就把夏小来拉下来。“子衿是我老婆,怎么可能给你们做饭吃?我蹭饭这种事情,还说得过去。你们两个,凭什么?”夏小来坐在椅子上,还不甘心,继续说。

“凭什么,不是明摆着哦?还需要问?”陆云东噜噜嘴,暗示着。夏小来故意装着没看见。

“好了,求你了,不要再闹了。这么多菜还堵不上你的嘴?”子衿满脸绯红,给小来碗里使劲夹菜。

四个人觉得光是吃,少了点气氛,就开始玩游戏,输了喝酒;这一顿饭吃了三个小时。玩到十一点,宇轩和陆云东才离开。

小来喝得有些醉,在沙发上就睡着了!

2012/5 /19 星期六

悠悠我心 00:02

两年多了,每次我最痛苦、最快乐的时候,你都在电脑那端安慰着、分享着。虽然不知道你的名和姓,不知道你真正身在何处,但在我的灵魂深处总是有着一种难以言状的依恋。所有的对话和留言,都一字不漏的存在一个地方,因为这是最让我值得拥有和珍惜的。无论斗转星移,无论未来的我如何,永远都会惦记这份温暖和慰藉......

你在我心里,不仅仅是个朋友,良师,更像一个兄长、父亲、一个心灵可以倚靠的港湾,一只倦鸟可以栖息的枝头。你对我灵魂深处的抚慰超过了朋友间的交流,你对事物的真知灼见,让人十分敬仰。彼此无话不谈,触及了我精神世界的各方面,息息相通,心心相印;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爱情?一直寻找的......

你在,我才有了最好的时光!

子衿写完这段留言,犹豫了一阵,最后还是按了发送。她觉得自己这两年,如果不是有这样一个心灵寄托,真的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在这个城市举目无亲,有的就是过去那段无法开启,满是灰尘覆盖的记忆盒子。每天陀螺般的旋转似的工作,就为了让自己疲惫了就睡,饿了就吃,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愿意去想,因为自己真的觉得活得很沉重.......

因为子衿觉得如果不说出来,真的会让自己心不安。因为她知道自己现实生活中的情感,和灵魂深处的爱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一个是生活表象中的周旋,一个是灵魂深处真实的自我。一个是必须面对的俗世生活,一个却是无法隐藏的精神皈依和内心独白!

昨晚因为小来有些呕吐,折腾到了两点,完全没睡好。早晨7点多遛了狗回到家,子衿继续上床睡觉。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听到一阵冲击电钻的声音,睁开眼睛,看看时间已经11点了。

带着一丝倦意,收拾整理屋子里每一处。端着水杯,打开了电脑。

2012/5 /20 星期日

青青子衿: 11:13

你在,我才有了最好的时光。看似简单的一句话,没有到达过这种爱情和现实境界的人,是体味不到其深蕴內涵的。

一开始,就觉得你不是那种可以三言两语,随便什么话题可以对付的人。每一次都必须身心投入地对话。无论在任何方面,都能契合,都能找到共同的话题,这是让我最吃惊的地方。能感知到你的痛苦、你的忧虑、你的细腻以及你内心的不安和现实生活给你的压力。一直都在默默关注着、牵挂着......想你能安适、安稳、想你能真正的快乐和幸福!

爱上一个人,并不是因为这个人适合你,而是因为他恰好可以弥补你灵魂上所缺失的东西。你是一团火,而他恰好是冰。你是一块冰,而他恰好是火。相爱不是种拯救,而是飞蛾扑火般的自寻死路,但却无怨无悔。

所有的深情,原来是由许多细碎的时光一一串成的,就像一串亮着迷濛微光的小灯泡,静静地俯伏在脚边,照亮着彼此相依相伴的身影。当时只道是寻常,直到一天,灯火已阑珊,才发现,那些寻常日子是多么美好的祝福!

遥远的西雅图,一个叫萧克的四十岁成都游子。

起身站在阳台上,远眺这个城市的风景,心神悠然。人生就是这样,总是在不经意时爱情就来到了身边。这个远隔千山万水的萧克,实实在在能感受到的萧克,此时此刻心情是否如自己一般?

从床上爬起来的小来,披散着头发,穿着睡衣坐在了餐桌前。知道子衿都把饭做好了,才叫自己。“老婆大人,不要对我太好行不行?否则,我真的要搬过来住了。”

“还是算了,你妈非把我电话打爆不可。”子衿把桌布拉开,放上了三个垫子。

“我妈真的很啰嗦,怕了她。我说自己出去住,就说我不会做家务、没人照顾,接下来就是催我找男朋友。惹不起。”小来双脚放在凳子上,整个人蜷在椅子里坐着。

“你妈心疼你,才这样。”子衿去了厨房。

“我知道,可不会家务出去单独住的人,多的是。再说,我又不需要买房子,现成的房子还是电梯公寓,都空在那。”小来双手扒拉着头发,齐腰的长发倾泻而下。

“那你就赶快找个男朋友,不就可以了。”子衿端两盘菜放在桌子上。

“老婆大人,这个办法好,租个男朋友,带回去看。我就用这个做条件,搬出来住。我妈肯定同意。”凉拌木耳、炝炒莲藕,小来一看都是自己喜欢的菜,子衿总是这样的。

“夏小来,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怎么满脑袋都是奇招怪术?亏你想得出来!租男朋友?你就不怕被骗?小心劫财劫色。”子衿把筷子给了她。

“晕翻。骗我?我不骗人就不错了。还劫财劫色?本小姐跆拳道的身手,正愁没地方试,胆子大的就上。”小来双手做了一个跆拳道最常见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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