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这声音都会重复几遍,抚平了他的狂躁,他的不安。那是什么意思?他是不是听错了?
那是不是再告诉他,她还活着,所以,他也不能死?
是不是,殇儿,并没有死?
是不是?是不是?
谁能告诉他一个真切?谁能告诉他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一夜,他心如明镜,不再茫然慌乱不安,他知道自己的身子恢复的许多,他想,也许他身上奇怪的病也被治好了。
他睡了太久了,所以当能睁开眼的时候,他再也不愿多等一分,他睁眼看着陌生的一切,有一丝茫然。
他仍有些吃力的抬起手,原本青紫的指甲已经恢复成正常的颜色,看来,他的病真的被治好了。
这房间里只有一只蜡烛点燃着,窗户敞开,也感觉不到寒冷,他想,也许他真的昏睡了很久,冬天,早已远去了吧。
他轻轻移动身子,扶着床沿撑起身子,许是太久没有走动的缘故,也许是尚未恢复完全,他的腿有些不听使唤。
他急忙的扶住一旁的桌子,撑住几乎跌倒的身躯,对于如此虚弱的自己,他还是不能习惯。
他打量这房间,确定自己没有来过,也没有兴趣观赏这房间的装潢布置,他想找个人来问问,问清楚,在他昏迷时听到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跟他想的一样。
他不想满怀期待的心等到的又是绝望,他怕了,真的怕了,怕如果她真的不在了,他此时即便死了,也已经追赶不上了。
他推开了门,一股凉爽的风夹着淡淡的花香扑面而来,宽敞的宅院里,看不到人影,看着天色,许是夜深沉了,都睡了吧。
他顺着长廊走着,扶着廊柱喘息,额头上流了许多汗,顺着脸滑下。
微微转头,瞥见隔壁的房间灯光亮着,他急切的走去,他要找人问清楚。敲了两声门,没有人应声,他略微迟疑,又唤了两声,还是没人回应,有些不耐烦,顾不得什么礼貌,他推门而入!
粉白的纱帐垂悬在床榻,被涌进的微风吹晃,烛火幽微,轻轻摇动,摇曳出满室的幻境。
他不懂为何心跳的这般快,脱离了他的掌控,呼吸都有些困难,艰难的喘息,身子经不住颤抖,有些惊怯的上前两步,脚步声很轻,他怕惊醒了床上的人。
一步一步,慢慢靠近,喉咙像是被东西卡住,他唤不出声音,朦胧的幔帐后,隐隐的娇弱身影,平躺在床榻,静静的沉睡。
他似哭似笑,他从不知道自己也会有这个样子的时候,说不出是什么样的心情,很复杂,五味杂陈。
“你,在这里……不是梦……你,真的,在这里……”
他看清了床上人儿的面容,跌跌撞撞的冲上前去,站在榻前,猛地停住,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想要碰触,却又胆怯的收回。
“是你么?真的是你么?这不是梦对不对?”
他狠狠的用力掐在自己的腿上,痛的他倒抽一口凉气,却听他忽然怪异的笑了起来,一会哭,一会笑,口中喃喃自语:“真的会痛,不是梦,不是梦,你没死,你真的没死,殇儿,殇儿,我的殇儿……”
似是怕她忽然消失了,他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紧紧的,用尽他所有的力气。
哭哭笑笑的,小心翼翼的亲吻着她的发端,捧住她的脸,不想错过一丝一毫,这久违的容颜。
“殇儿,别睡了,快醒醒,我终于找到你了,我以为你死了,真的以为你死了,幸好,幸好,我们都活着,都活着……”
“殇儿,我再也不会放开你了,不管你要不要留在我身边,我都不会放开你了,真的,真的,再也不会了。”
依旧,没有人回应他……
抱着她说了半晌,他终于发觉了不对。
他僵住身子,有些颤抖,将脸埋在她的脖颈,不敢去探寻真相。他承认,他真的很懦弱,他怕了,再也经不起,这样的玩笑!
“她比你昏睡的更久,自从离开睿钦王府,她就陷入了昏睡,一直到现在!虽然我清除了她体内的毒素,勉强救下了她的命,可是,不管我用尽了什么办法,都唤不醒她。我们所有人都用尽了办法,到最后,只能想到你,想让你,唤醒她……”
连城炙猛地回头,就看到带着银色面具,浑身透着冷冽挫败的轩辕寒,让他承认自己医术差,真的很打击!
“你说,她,一直都没有醒?你的意思是,她……”
“也许,她有一天忽然睡够了就醒了,也许,一辈子,都会是这样!这就是她目前的状况,她跟一个正常人没有两样,就像是睡着了一样,这一觉,睡的真够久的。”
轩辕寒嘲讽的笑了笑,重新拿出医典阅读,他要是查不出木清殇究竟为何昏迷不醒,菲离那只麻雀肯定吵死他!
连城炙难以置信的捧住她粉嫩的小脸,果真,跟睡着了没两样,谁能看出,她这一觉睡了多久,令他害怕。
苦笑着,心疼的吻着她的眉心,他以为,一切都够了,不管是伤害,还是折磨,都够了,却为何,还要这般,这般的折磨人,伤人?
“殇儿,小懒猫……还要,睡多久……”
她睡着了,真的很乖,静静的躺在他的怀里,像一只熟睡的小猫。
轩辕寒耸耸肩,关门退了出去,反正将连城炙救醒,他就等着结果了,如果还是不能唤醒她,他,也无策了!
转身回头,就看到铁青了一张脸的木劭凌,死死盯住门扉,轩辕寒轻叹一口气,手搭上他的肩,玩笑似地说道:“有些事,不能强求的,你知道,她心里的是谁,看开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