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士朱升传 【 载徽郡志】
朱升字允升休宁人后徙居歙幼师乡贡进士陈栎剖击问难多所发明栎深器之至正癸未闻资中黄楚望讲道湓浦偕赵汸往从游焉明年春归讲学郡城紫阳祠始作书旁注是年秋登乡贡进士第二名丁内艰后四年戊子省授池州路儒学正庚寅始之官学之田岁入富于他学而官吏蠹食之弟子员日仅一饭教养无方师生解体升始至则举吴文正公澄鼠牛之喻会出入整斋厨去宿弊晨兴讲授以身示法江南北学者云集明年淮甸兵起又明年壬辰秩满南归而蕲黄之兵至徽矣自是连岁胜负相寻而所居僻在穷山虽避兵奔窜往往闭户著述不辄越五年丁酉天兵下徽上素闻升名潜就 访之升因进三策曰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上大悦 命预 帷幄密议所居梅花初月檈上亲洒宸翰 赐焉冬辞归嗣后连岁被 征即就道不辞比至见上密有访问大抵礼乐征伐之议赞画居多丁未授翰林侍讲学士知 制诰同修 国史次年皇上肇登 大宝改元洪武寻升本院学士兼东阁学士知 制诰兼修 国史五月车驾幸汴得告归省丘墓冬末再行复以年高得请致政归明年庚戌冬十二月以疾终年七十二自幼为学即以列圣传心为主践履致用为工上穷道体幽赞化原谓圣人精义入神之功或寄于百家众技之末是以一事一物莫不旁搜曲揆沿流遡源谓濂洛既兴考亭继作而道学大明于世然学者往往循途守辙不复致思已明者既不求其真知未明者遂谓卒不可知岂前贤所深望于后人者哉加以词华浮靡之习荡其中科举利禄之心诱其外是以圣学明而实晦飘流忘返慨然思所以救之于是考六经之源究制作之始以得名言之义味词助之旨以畅指趣之归而圣贤之心见于方囗者始可得而见然后旁参之以传注之文究极乎濂洛考亭之说熟翫乎其所巳明而深究乎其所未明尝曰先儒传注之意所以求经之明也而近世举业往往混诵经注既不能体味乎传注而反断裂其经文使之血脉不通首尾不应知味乐学何所自乎于是始作诸经旁注离而观之则逐字为训合而诵之则文义成章纲提目举一览可知其有训而未类疑而未安者则必穷研极虑不合乎圣经不止也尝曰旁注之作也知其粗者以为小学之入门悟其妙者知为研精造道之要法生平之所以有得于圣经之蕴者以此此道学之大槩也于易则有以见夫河图洛书之异也而原则同先天后天之殊也而实则一序卦之说则本乎吴澄之卦统以总其刚表章乎萧汉中逆顺之妙蓍七卦八之实迹用九用六之微机卦象之神奇卦变之定法贞悔元之大义三陈九卦之要旨诸如此类有得于前圣之心者旁注不足以尽其蕴则又列于前图以表之而千载不释之疑于是乎定于书则蔡沈受命作传惜其成于考亭既没之后门人语录未卒之前是以犹有未备者乃参考诸说以折其中成书传辑补其缺而正其讹又直约之曰书传补正以翌之而朱蔡之旨于是乎备他如礼经大祀未审春秋书法未明三圣执中之本旨孔门求仁之要义中庸智仁勇之统尊德性道问学之说孟氏存心养性之异用风人诗章之体音韵之说诸如此类皆涵咏翫索有得乎圣贤之旨者其异也非立异以要名其同也非雷同而苟合今不能悉录平生处巳以俭待物以仁恩以济乡邻巽以处患难犯而不校宽而有容是以遐迩宗师大小咸服然天性刚直不肯苟同以其出自公心人受其责者亦未尝怨也自幼至于捐馆六十年间虽出处不常未尝一日离卷考索徧录动成卷帙所著有易诗书周官仪礼礼记四书孝经孙子诸旁注他口小四书小学名数类选小诗医家卜蓍葬书之类惛有纪录兹不尽载其在朝也有所拟议随即废毁无复存者惟 制诰表笺前后文藁若干卷藏于家
枫林传赞 【 廖道南撰】
朱升字允升徽州休宁人后徙歙之石门幼师乡贡进士陈栎栎深器之元至正癸未闻资中黄楚望讲道湓浦偕赵汸往学焉既得乃归读书紫阳祠中乙酉举乡荐授池州路学正壬辰淮甸蕲兵起升所居穷僻虽避兵逋窜而著述不辍脱去俗学直造本真究极玄微覃精大道丁酉天兵至徽 召问大计对曰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上嘉其朴遂预密议凡礼乐征伐典章文物多所赞画 吴元年丁未拜侍讲学士中顺大夫知 制诰同修 国史上亲制诰词有曰眷我同宗之老实为耆哲之英无何乃陟为本院学士兼东阁大学士特免其谒以优礼之洪武元年二月乙卯上御东阁顾谓朱升曰近观周礼有所谓六梦者朕尝感异梦厥兆维何对曰人之精魂上通于天此陛下受命之兆也轩辕梦游华胥天下大治帝王之兴自有天命盖振古如斯矣三月命升修女诫升受命纂辑二年三月复命譔斋戒文是月 请老归家所居梅花初月楼乃宸翰所赐者卒年七十二学者称为枫林先生所著有五经旁注四书旁注及书传补正诸书传解行于世寥道南曰余幼从石门大夫学即诵枫林小四书迥然异之及览诸经旁注慨然兴叹以为道可即矣石门大夫复示以玄旨约之精义乃今知枫林先生之学要亦切当不可诬也遂为之赞曰矫矫耆儒紫阳之裔文不丧天道不坠地乃究渊源好学笃志躬遇真人风云景会乃考礼乐乃新规制乐道石门始终一致也欤
枫林像赞 【 康永韶撰】
此枫林先生之像也质乎其朴形乎其愚道明孔孟学继程朱故其经纶之才赞翊之功咸得以施为噫斯人也无负于天地之所生无负于圣贤之所期无负于斯世无负于斯时也欤
休宁理学名贤朱升传 【 范晞阳撰】
学士朱升 明儒字允升洄溪人幼师陈定宇闻黄楚望讲道湓浦遂往从学及为池州路学正以身示法江南北学者云集其学以列圣传心为主践履致用为功务究极天人之蕴兼理数而一之谓近世科举业断裂经文失先儒传注本意于是取易诗书周官仪礼礼记四书孝经小学各为旁注及书传补正辑注传于世学者称枫林先生后隐于歙之石门丁酉天兵下徽即被 召见嗣连岁被 征每蒙上密有访问大抵礼乐征伐之议赞画居多丁未授翰林侍讲学士同修 国史寻升本院学士兼东阁 学士以年高得请致政归终于家详见郡志名贤传及学系录新安文献志其子礼部侍郎名同汪仁峰文集内并称之考郡志未详事实或揜于其父耶亦应祀书院
翼运绩畧
至正丁酉年夏六月 天兵至徽 上闻朱升名微服从连山囗令出石门亲临其室访问大计升进三策曰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上喜其朴大悦命预帷幄密议时守徽州路元帅福童八元帅等练兵完城坚守拒命朱升独立成下谕曰仰观干象俯察历数 朱姓当王天下王气应在金陵 江南行省平章吴国公智量英武一代真主也将军可早为善后之计全万民之命福童等素服升有先见遂开城出降宁河王邓愈率济国公丁德兴等按兵入城秋毫无犯封府库抚遗黎以俟 上命有伪元帅门思午不花等作乱升言于宁河王曰乱贼虽遁他降将仍有二心惟推诚怀人俾无疑惧可服其心得其用也
冬十月授朱升中书咨议告归省辞不受 上谓曰宗长南还可传我意命行枢密院判官邓愈镇守徽州规取东南适有元军院判奥鲁灰苗兵左丞杨完者两道并进逼攻徽城宁河王问计升曰今两军势合锋锐难当且元军声言复城兵出有名不如伪许还之缓其攻战使苗兵观疑且苗兵尤雄乘彼疑畏先袭破之籍此兵威击奥鲁灰彼见势孤力穷不敢交战振武全城在此一举上命守徽将兵征取浮梁饶州乐平等处麻仓猺景德镇二处猺蛮率众来拒朱升遣子朱同率谕休宁大坑口民兵千户方德厚往招服之
戊戌年十一月婺州久拒不下朱升劝 上亲行因问兵要对曰杀降不祥惟不嗜杀人者天下无敌五七年为政于天下乃成数也 上率摠制亲军副都指挥使杨璟等众十万又戒饬枢密院判官胡大海等城破无许妄杀十二月下之问曰处州密迩可伐欤升对曰处州有刘基叶琛章溢皆王佐才难致麾下必取处州然后可得
己亥年正月议伐诸暨升曰筮数皆可伐但在木土相犯之日有伤阴阳和气干戈不旋踵而兴惟豫严守备修德以回天意可保无虞也伪吴将华元帅于雾塞云暗中遁去贼党吕珍复引兵来堰水灌城我师豫防击败之 上闻捷报曰朱允升知几其神乎
十月 上问处州事势升对曰处州僻在山隅救兵遥远邻近州县皆巳款附石抹宜孙守此孤城锐丧谋阻反用嬴弱膺城劲兵远守四隅不出月余可克之
庚子年闰五月丙辰陈友谅陷太平府弒伪主僭号约张士诚侵阵康倾国入冦直犯龙湾众皆汹汹朱升蓍得先迷后得之兆因奏曰观贼舟师蔽江而下皆志得意满有犯兵骄者败之兵法岂终有为乎今宜奖励六军谕以忠义尽人和之道乘彼远涉便我地方依地利之势坚壁固守伺时而击顺天时之善然后亲督战士故曰天道后举者胜友谅果大败生擒伪枭将张志雄梁铉喻国兴刘世衍等获众二万辎重称是
辛丑年秋七月 上以伪汉轻启兵衅大率骑步舳舻讨之克铜陵至安庆守备完整朱升曰我军不可淹留安庆只宜径抵江州少缓则江州知备矣先取伪都则安庆失势伐之无难也又进曰今大军西征东贼有觊觎之心宜命常遇春回守龙江以固建康
癸卯年三月张士诚出兵围安丰刘福通请援朱升进曰福通纳款求救若迁延坐视不惟阻豪杰修好之心且示弱于敌也倘敌侥幸杀籆福通据城犹虎添翌悔无及矣劝 上亲征伪吴将吕珍庐州守将左君弼等皆败走
七月丙戌 上亲往援洪都友谅东出鄱阳湖丁亥遇于康郎山戊子己丑庚寅大战三胜之后稍不利为友谅所逼升谓都指挥使韩成曰事急矣成答曰如教升又进曰贼尽国兵而来众多粮少不能持久我师结营于南湖嘴绝贼出入之路待其粮尽力疲进退两难前后受敌克之必矣 上曰我粮亦少升对曰去此百里许有建星子昌天保刘椿四家蓄积稻粮宜急去借勿为贼先取也果得粮万余六军皆呼万岁欢声震动天地 上曰建康久不嗣音乱我心曲升对曰右丞徐达威武服众遣回镇守可得一意从事两军相持旬有五日升蓍得晋卦五爻有变占云明日我主逢凶化吉帝业自此成也是时友谅据鞋山日久粮尽计窘欲由禁江口遁回我师击之自辰至未 上坐胡床指挥升遽捧进船仓而贼发流矢已中胡床板矣友谅大喜张望反被我师一箭射死
九月 上复亲征武昌朱升进曰陈理恃张定边等奸谋拒命难以战伐招降不如为久困之计分兵四门立栅围之江中连舟为砦以遏水陆饷道城中乏粮心离乱作可片纸下矣
甲辰年二月 上复亲征武昌命朱升曰陈理一孺子耳今日拒命其为臣下所误吾不忍生灵无辜而罹锋镝若俟城破必有非命而死者矣今天与不取则此百姓抑有何辜而遭涂炭乎可悉我意草诏谕之理奉诏出降
乙巳年十二月张士诚出兵犯江阴京口朱升奏遣中书平章汤和镇守常州
丙午年春正月伪吴仍以舟师来往江中扰我城砦命朱升参赞军机大败贼于孟子河追至巫子门获贼众一千辎重称是
夏四门濠州李济降 上往濠梁省陵墓命朱升撰定尊崇之礼重加修餙
丁未年改正朔年号为吴元年秋七月乙亥先是 上命道童俊秀者充乐舞生至是始集 上御戟门召学士朱升领乐舞生入见奏雅乐阅试之 上亲击石磬命升辨识五音升以宫音为征音 上曰卿何以宫作征耶起居注熊鼎对曰八音之中石最难和故书曰于予击石拊石百兽率舞上曰石声固难和然乐以人声为主人声和则八音和矣因命乐生登歌一曲 上复叹曰古者作乐以和民声格神人而与天地同其和近世儒者鲜知音律之学欲乐和固不难耶升等对曰乐音不在外求在人君一心君心和则天地之气亦和天地之气和则乐无不和矣上求允臧处所营建宫殿朱升奏曰主一家一国者以一家一国为方隅君临天下者以天下为方隅今天下一家其以天下形势论之必得四国攸同居重驭轻之地可也 上问曰取何朝对升曰谁敢对自有天对 上又于扦定殿中密瘗金钱以土覆之试问羣臣升以手杖筌起金钱曰万年大宝在此 上大悦曰是何先得我心也宫殿告成升书日月光天德山河壮帝居联对进献
学士朱升奏曰臣闻上古以右为尊亦有以左为尊者元朝入主中国自耻夷狄之陋每欲用夏变夷辄曰师古礼文尚右则是徒泥诸古而已岂知周鉴二代时中乎今按长男东方木位居左则知左为尊庶适礼之中而不悖也
户部奏各处土产应贡徽州莲心茶马蹄龞清水鳗鱼囗黎 上特洒翰蠲免曰使朱升乡里世世沾皇恩也
诏翰林儒臣议定三年丧服应奉奏曰母怀躭十月乳哺三年该斩衰三年父暂有腹育之恩寝则处干推湿该齐衰三年朱升奏曰父天也母地也地无天不生万物人无交不生其身止知有母不知有父非盛世礼也 上命定父母皆斩衰三年
九月大集文武议北伐中原东取闽越南平两广 上多善升议复曰吾竟夕不眠者以中原势大卿等勿易视也至夜静独召朱升示欲亲征升对曰伪汉伪吴虽擒贼党未尽尚当亲御九重提练六师镇抚四夷岂可虑一隅而忘三隅乎臣观元君淫虐臣下跳梁土地日蹙履霜可知遣将声罪则涂炭之民担酒牵羊迎我载路矣 上问信国公徐达鄂国公常遇春总北伐何如升宾曰中原可指日定也
十二月癸丑羣臣奉表劝进 上曰中原未平军旅未息吾意天下大定然后议此而卿等屡请不已此大事当斟酌礼仪而行不可草草命朱升兼议礼官辛酉制定即位礼仪成进 上览毕付中书省甲子 上御新宫以臣下推戴之言告于上帝以明年正月四日即 皇帝位
洪武元年 上登钟山词臣扈从于拥翠亭给笔札即景赋诗朱升亦与焉
洪武初 上稽古礼文法周为治宏纲大要举之于上以正百官者盖取诸周礼繁文缛节颁之于下以正万民者盖取诸仪礼命儒臣陶安定郊社羣祀礼詹同定四庙祫祭礼李善长定官民丧礼朱升定祭祀斋戒礼崔亮定五祀礼刘基定百官朝会礼魏观定祀祭礼陶凯定军礼
上御东阁顾谓朱升曰近观周礼有所谓六梦者朕尝感异梦厥兆维何升对曰人之精魄上通于天此 陛下受命之兆昔轩辕梦游华胥天下大治帝王之兴自有天命盖振古如兹矣
二月定宗庙时享之礼学士朱升待制詹同等奏曰按礼古者禴祀蒸甞四时之祭三祭皆合享于祖庙祭于各庙者惟春焉然自汉而下庙皆同堂异室则又四时皆合祭矣今四时庙享亦宜傲近制合祭于第一庙庶适礼之中无烦渎也 上命春特祭余四时合祭
三月辛未朔上命朱升修女诫谕之曰治天下者修身为本正家为先正家之道始于谨夫妇后妃虽母仪天下然不可使豫政事至于嫔嫱之属不过备执事侍巾栉若宠之太过恐骄肆犯分上下失序朕观历代宫阃政由内出鲜有不为祸乱者夫内嬖惑人甚于鸩毒惟明贤之主能察之于未然其它未有不为所惑者也卿等为我纂述女诫及古贤妃之事可为法者示后世子孙知所持守
五月 车驾寺汴朱升告归省丘墓 上曰开基垂统创立政事必使子孙可为世守卿与我共事久历炼老成今天下一家正当创为之初早时来京弼立政教制作朕则汝嘉
十二月 上命学士朱升草诏求遗书先是丙午年春三月访求遗书吴元年九月命升等订诵补缉整成卷帙至是又有是命
洪武二年三月戊戌命升定斋戒之期升奉 勑撰斋戒文曰凡祭祀先斋戒而后可以感通神明戒者禁止其外斋者整齐其内沐浴更衣出宿外舍不饮酒不茹荤不问疾不吊丧不听乐不理刑名此则戒也专一其心严畏谨慎不思他事惟思所祭之神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精白一诚无须臾间此则斋也大祀斋戒七日中祭斋戒五日既进览 上曰大祀七日中祭五日日久恐有懈怠自后以三日为则命大常着为令是月升请老归山 上欲锡以爵土固辞不受曰臣后人福薄不敢叨 天恩也 上曰卿子几何即不受吾爵独不使辅朕乎升涕泣下哽咽对曰臣一子名同事君之忠有余保身之哲不足臣所以不令其仕者恐他日不得老死牗下也 上曰恶是何言欤朕与卿分别君臣情同父子何嫌何疑而虑及此乎升曰非臣过虑数固然耳但愿 陛下哀念老臣臣子不免赐以完躯幸矣言毕涕数行下 上亦为恻然因与朱同免死劵以慰之驰驿送归升升归请曰伏愿 陛下明照万里治国有三重焉 东宫择贤师保将相久试贤能百姓如保赤子故曰为天下得人有人有土万年无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