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御花园,但却是早早布置好的,周遭都用了绵软的帘子搭了,四侧挂着灯笼,以金箔饰之,又有火花银花珊瑚等各色奇珍百花点缀,随着宴席的开始,管弦丝竹响起来,有乐司坊的舞女翩翩起舞——纤腰盈盈不堪一握,纱衣裹身,幽香袭人,举手投足间全是风情,似那没了骨般的舞着,跳着,唱着,端的是醉了不少人的心神。
素颜并没有吃什么东西,桌上的菜色是很精致,可却都是偏油腻的多些。
好在来时早料到这般,早早便在来皇宫的路上用了些点心垫了肚子。
所以也不觉得饿。
只随意的转着眼珠看下头的歌舞,不免在心头嘀咕两句。
难怪男人都爱年轻漂亮的,看看下头这些,哪是那些黄脸婆可比的?
论起好看漂亮勾人眼来,这简直就不是一个级别的。
一个天一个地!
上头珍贵妃亲自服侍战北列,“皇上您尝尝这个,妾身可是特意给皇上准备的。”
是战北列最爱吃的红烧狮子头。
之前军营打场,并不是一开始就是英武王的。
初入伍也是打低层一步步拼上去的,想也知道那时条件好不到哪去。
一场场的仗拼杀下来,最想吃的就是大口肉大口酒。
红烧狮子头便成了战北北的最爱。就是当了皇上也保持了这个口味。
“爱妃有心了。”
一句话便令的珍贵妃眉眼笑开了去,素颜在侧冷眼旁观,不禁暗自的摇了下头,正想着喝口茶,眼角余光瞥到一个人,握着茶盅的手不禁微微一滞后瞬间愀复如常,只是眉头却是轻蹙了起来,怎么是他?
紫衣艳艳,眸光深邃里透着丝丝缕缕的邪气,若一片无边的星海,让人看之不透望之不清……想着那一眼的李逸尘,素颜不禁心头恍惚了下,不是别的,只是觉得时光如如流水,人们总是习惯说这个残忍那个狠冽,可却不知不觉得疏忽了,这个世上最为残酷和公平的却是时间!
生,老,病,死,物是人非,苍桑,沉淀,或是憔悴狼狈……
诸多种种哪一个不是时间流逝的结果?
对面的李逸尘依旧如常的一袭紫衣,却是再没了当初的张扬和鲜明,如今的他仍是有着令人一眼看去妖艳绝绝的玫艳,但却被时光沉淀去不少的浮燥和轻狂,有的只是余下的内敛以及沧桑,甚至是那眸底偶尔滑过的无奈和自嘲,独自坐在那里一杯杯的酒似水般往嘴里灌,眉眼深处却是无尽的廖寂和自嘲,他就那么坐在那里浑若无人般一杯杯的独饮着,偶尔扯扯嘴角笑两下……
想着偶尔听到的一两句闲言碎语,看样子,李逸尘和那位亭兰县主过的是极不好的。
念头才在脑海里转过,素颜便蓦的勾唇轻笑。
人家过的好不好和她有什么关系?
看着连皇上在内都咪着眼一副欣赏歌舞的样子,素颜愈发觉得索然无味。
于某些人来言能入宫赴宴或者是一种恩宠,是身份的像征。
可对素颜来讲却无疑于是一场折磨或是折腾。
若不是一定要来,她宁可窝在家里看看书喝喝茶什么的,多舒服?
何必来这里吹冷风,又得陪笑脸的。
桌子上的东西她并没有吃多少,一个是真的不饿,一个则是不敢吃,只拿了银筷夹了两口青菜便放了下去,身后舞风舞杨两女怕她坐的久了累,只轻轻的在身后揉着肩,又不时的换着素颜手里的暖炉,生怕凉了会冷了她,当然了,这些都是战惊寒之前再三叮嘱过的,就怕素颜受寒吃了冷风啥的生病。
“大皇嫂用些这个鹅掌,脆而不腻,都是新鲜的,应该还入的了口。”
安王妃笑着把一碟鹅肉推过来,还不等素颜出声,身后舞风脆声声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王妃,王爷临来前可是特意叮嘱过的,您不能吃冷的……”舞风有些不悦的皱了下眉,安王妃也真是的,那鹅掌明明都上来好半天了,这样的天气下还能让自家姑娘用吗?
“呀,倒是我疏忽了,忘了大皇嫂的身子,好乖巧的丫头,是叫舞风吧?”
看着安王妃那勉强一笑的样子素颜在心头叹了口气,和这些人说话真难,但还是面上带笑的接起了话,“二弟妹客气了,这丫头不懂规矩我回头定好生教导她。”说着话瞪了身后的舞风一声,“我和安王妃在说话,谁准你们插嘴的?”
“奴婢知错。”
素颜点点头也不以为意,只笑看向安王妃,“多谢二弟妹的好意,我这会觉得心里有些闷,正想着歇会,若二弟妹喜欢吃,便多吃些好了。”
“本想着有好东西一起分享,想不到却是大皇嫂没这个口福了。”
安王妃也笑,面上的那点尴尬也退了去,只欲伸手去把那碟鹅掌拿过来,不妨后头舞风被人一撞,身子往前一倾,虽是及时被舞杨给拉住,但却仍是碰到了素颜的手臂,半杯茶就那么洒在了身上,两女唬的面色都是一变,惊的低呼出来,“主子,您没事吧。”
“无妨,倒是你们两个,怎么了?”
“奴婢该死,撞了这位姐姐……”
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宫女跪在地下,不知道是哪个宫里的粗使宫女吧。
白着一张小脸,身子直发抖,“奴婢该死,都是奴婢的错。”
“好了好了,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不过就是洒了杯茶罢了,我去换身衣裳就是了。”素颜笑着让舞杨把小丫头扶起来好生安慰两句,又问了她几句后便明白了,小丫头是杂伇院的,过来这里是给一位总管公公传话找人的,不想一路寻到这里脚一崴便撞了舞风一下,素颜也不以为意,看着她抖抖缩缩的削瘦身板挥手把人打发了,自个则朝着身侧一脸担忧的安王妃笑笑,“这下却是可以出去喘口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