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她遭受的惨痛,黄夫人是真的把她放在心头当个女儿般看待。
只是一来颜英正在服孝,二来自打回了侯府便病倒了。
寡居之人是不能出现在喜庆场合的,所以,三房娶亲她不能露面。
至于今个的新年,黄夫人却是派人请了颜英好几回都被她推了。
只道身子不舒服不敢冲了大家的喜气。
“嗯,家里这些个奴才想来也不是那种踩低迎高的,咱们家就是这点让人放心。”
这话说的,素颜笑笑却是没有出声。
只是垂了眉小心的帮着黄夫人掖了被角,接了小丫头手里的金剪剪去一侧桌上八角宫灯的灯捻。又转了身背着灯影细细叮嘱着小丫头一番,方摄手摄脚的退下去,小丫头阂上门,屋子里除了幽黄的灯影不复其他,床上的黄夫人始长长的一声叹息溢出唇角,望着轻阂的房门半响才慢慢闭上了双眼……
亥时已过,将近子时。
素颜穿了大衣裳带了丫头婆子一行人回转初晴园。
前后几盏宫灯引路,素颜被拥在众人中间,偶尔空中会有烟火亮起来。
身边有小丫头低低的惊呼,“真好看。”
然后是碧柳轻斥的声音,“嚷嚷什么,现在可是当差,好生服侍少夫人。”
接下来是小丫头轻声的求饶,低低的讨好声。
偶尔会自风里传来一陈陈的笑声,所过之处宫灯全换成了大红色。
阂府里一派喜气,便是连空气里细细去闻仿佛也多了一种叫做喜庆的东西。
风不知道自哪里刮起来,不知是人心所故还是这阂府的喜气所致,便是连今晚的风好像比之以前都少了一种肃萧僵寒的味道,吹打在人身上,仿佛却多了种欢快,吹起稀疏的树枝沙沙作响。仿佛在说过年了,真好,真开心……
如银的月色清清幽幽的,星光廖落,风吹起素颜的衣袂。
有些冷,她紧紧的抱了抱手里的暖炉,感觉里是说不出来的怅然。
不是难过不是伤心是那种沉沉闷闷的让人说不出来的味道。
记忆里小时侯最喜欢过年,过年可以穿新衣服可以吃她最爱吃的肉。
长大了还是盼着过年。
过年了才可以放个大假,一年的工作才可以明正言顺的丢到一边不理。
就是她重生到了这里那几年她还是自内心里盼着过年。
因为过年的那两个月浩哥儿和她还有姨娘的生活才会好点,如运气好还会有两个红包拿。
直到她嫁入侯府,直到今年。
仿佛恍恍惚惚的就到了过年,好像她不过眨了下眼。
怎么那么过就过年了呢,怎么这么快呢。
她还没调整好自己的心情,还没想到今年过年的心情是什么样的呢。
这年就到了,就到了呀。
砰,远处夜空里一簇烟花亮起来,在空中蓦的炸开。
映出璀璨绚亮的光芒,五彩缤纷绚丽耀眼。
而后四散开来,慢慢的消散于夜色中天地间黑暗里。
如昙花一现。
素颜的脚步顿了顿,若有所思的挑了挑眉,脚下的步子在这一刻坚定不少。
她只是想平平安安的活这一回。
她不想做昙花,做那绚丽却转眼即逝的烟火。
因为死过一回,所以她知道生的宝贵,所以她珍惜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她不想什么大富大贵,平安即好。
一行人就这样默默的行走在青石路上,眼看着转过一个游廊进了前面的月亮形拱门就到初晴园了,前面突然一个身影蓦的转了出来,唬了素颜等人一跳,却是碧柳先自回了神,冷冷的一声怒喝,“你是哪个院子的奴才,好不长眼,竟然敢冲撞少夫人,不想活了不成?”
“是碧柳姐姐吧,我是长安。”
长安,是世子爷李逸尘身边的小厮……
不等碧柳再开口素颜已是接过了话头,“原来是长安,你不在世子爷身边服侍这是做什么?”
“回少夫人的话,是世子爷让奴才在这侯着您的。”
长安毕恭毕敬的给素颜见了礼,“刚才惊了少夫人,还请少夫人责罚。”
“罢了,也不怪你,倒是你在这里等我,可是世子爷有什么话要吩咐吗?”
“回少夫人话。”长安的神情拘谨中带着恭敬,“世子爷正在和侯爷还有大爷三爷等人说话,只是吩咐奴才过来向少夫人回话,他还得晚会回来,若您累了便请先歇着,只让丫头去把他的朝服备好明个一早进宫换穿,再就是小丫头守了门,灶上煨了细细的鸡汤,撇去油和鸡皮,等他回来要用一碗鸡丝面……再留碗醒酒汤就好。”
这样还就好……
若不好,再说几样,他得折腾出什么花来么?
只是这样的吩咐,是说他一会还要回初晴园?
素颜的眉微不可见的轻蹙,不动声色的点点头,“你自去吧,告诉世子爷,都按他的吩咐办。”
长安恭敬的行了礼,“若少夫人没什么吩咐那奴才告退了。”
他是世子爷身边的小厮,能跟在李逸尘身边那么长时间,自有聪慧之处。
而不动声色少言少语和耐心好更是他的长处之一。
前段时间素颜在府里没有一点地位,他见了是恭恭敬敬,如今素颜地位渐长。
李逸尘好似又转了性子般不时往初晴园跑上一趟。
他身为李逸尘的贴身小厮见了素颜依旧是恭敬如初,不动半点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