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菲雨不解,偏头瞥见宇文皓轩冲着她微笑,也没再寻思别的,只沉静的道:“谢皇上、太后。”
皇族内部的家宴实在是乏味,席上各位皇子有的闷声喝酒,有的吟诗作对,也有吹笛抚琴,公主献舞,最后太后又道:“上回雨丫头与老二的合奏哀家到现在都不能忘了,就如天籁一般,不如今日再奏一回给哀家听听如何?”
莫菲雨本想推辞,却听宇文皓轩先她说道:“既然皇祖母想听,皓轩听命便是,只这玉笛上回叫青云送给她做了恭贺的礼物,如今只能叫她遣人回去寻了玉笛来才可合奏。”
太后笑得合不拢嘴,又看了眼武帝,眼内显出些许柔意:“竟不想这雨丫头既收了老二的玉佩,更是连玉笛都不放过!看来皇上今日若不给雨丫头个说法,成全了他们二人,当真有些不通人情。”
莫菲雨闻言愣了一下,只听武帝沉吟道:“朕早已经拟好了旨。婉晴与太子之间情意深重,婉晴也对太子照顾周到,念及如此情意,朕决定赐婚给婉晴与太子,元旦之后便举行册封大典。”随即又看向宇文皓轩和莫菲雨,道:“睿敏郡主自入宫起,在平邑鼠疫、宜城大震等事情上表现勇猛,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回宫后,又发明了预测地震的地动仪,兴建医药堂,心中如此牵念百姓,朕颇为赏识。而老二亦是我大兴忠勇非常的轩王爷,二人正好郎才女貌,朕今日便将睿敏郡主指给老二,待册封大典之后,举行成婚大典。”
武帝说完,神情欣喜的等着莫菲雨的回答,只见她愣在原地,眉头皱了一下,问道:“睿敏郡主,你心中可是不愿意?”
莫菲雨没回答,只轻轻咬着红唇,神情为难。
是的!这一刻她的心多么想说一句“我愿意!”这一刻是多少回梦里她所期待的,但是现在不能,她不能!占星的话再次萦绕耳畔,她的时日不多,一旦原魂真的将她从体内驱逐出去,墨非玉一定会做出什么对他不利的事情,既然如此便不可以给他半些念想。
廉孝宫内的所有人眼光都齐齐落在她一人身上,有不解,有焦急也又淡漠,一旁的德公公见了急忙笑着圆滑道:“恐怕郡主她是一时高兴,才会说不出话来。”
长吐了一口气,莫菲雨突然跪地,一字一句的道:“菲雨,不……愿……意!”声音是那般的清冷而肃凛,丝毫没有给在场的人一丝一毫的可以思考回神的时间,宇文皓轩在听了这句话后,整个人都惊得呆住,只不解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她。
“父皇,菲雨八成是记恨着上回二哥在重阳宫当着满朝百官推掉婚事的那事,不如父皇再将旨意说一遍,兴许这回就成了!”宇文青云见武帝眼内闪过一抹摄人的寒光,匆忙起身劝道,廉孝太后虽也被刚才的事情给震住,不过听宇文青云这样说,也忙附和道:“皇上不妨再说一遍!”
武帝却丝毫不为宇文青云与太后的劝说所动,只是冷冷的盯住跪在地上的莫菲雨,自他登基以来,从没有人可以这样当着众人的面忤逆他,而她,他赏识的她竟然这样毫不掩饰的当众对他说,她不愿意!“抬起头看着朕!若你真的不愿意,抬起头再和朕说一遍!”
莫菲雨连续叩了三下头,然后才抬起头,看到那双盛满怒气的冷眸,一字一顿的道:“皇上,菲雨,不愿意!”
“砰!”武帝的手拍在桌上,震得杯中的酒晃出来,“那么好,小德子传朕旨意,将她送去思过苑,不许任何人进去,朕倒要看看她究竟会强硬到什么地步!”
此话一说,莫菲雨再次叩首:“菲雨谢谢皇上隆恩!”而众人亦都跪地为她求情,武帝掷掉酒杯,拂袖而去。
德公公缓慢走过来,叹口气,“郡主,您!哎……”
莫菲雨起身艰难迈步,刚才的一瞬间,似乎谁的心也不会比她的痛。可是她不悔,如果这样对他好,那么即便关在思过苑,面对清冷的环境,静静的一人等着最后一刻的到来,也满足了!真的满足了。
廉孝太后看着那微微摇晃的身影,怜惜而又不解的叹道:“怎么事情竟变成了这个样子!”
思过苑冰冷的院墙阻隔掉了整个皇宫的奢华与巍然,也同时阻隔掉了与外界的所有联系。屋子里没有燃火盆,推开门的瞬间袭来一股冰冷的寒气,莫菲雨浑身激灵了一下。
“郡主,何苦呢?皇上叫老奴再问您一句,因为是家宴,这事儿没外人听见,太后也一直替您求情,您若现在点个头,兴许就不用进这苑里受苦了。”短短时间的相处,如今不管德公公此话是出于真心亦或者是假情,都叫她心生了些许感动。
“不用了,替我好好照顾皇上。近来皇上的脉象沉浮不定,时时还会出现盗汗心惊的症状,一旦我入了内,何时可以出来真的不清楚,嘱咐李潇潇好生为皇上诊脉。”莫菲雨说完便转身进去,沉重的声音带着刺耳的吱呀声,思过苑的门被砰然关上。
德公公在苑外摇了摇头,叹口气。主子们的心事当真猜不透,明明连他都瞧出了这两人的感情不一般,怎么如今竟弄到这般田地?转身对守在苑门外的俩太监沉声道:“好生照顾着,等这事儿平息了皇上消了气,郡主还会出来,莫要觉得关在这里的人都是无足轻重,你们想怎样便怎样了。”
俩太监躬身道:“德公公嘱咐的是,奴才们自当谨记心中!睿敏郡主心善的很,宫里的人都喜欢着,即便不用孟公公提点,奴才们自然也是不敢怠慢,更别说叫郡主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