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菲雨心中的暗淡一闪而过,将茶杯举高在眼前,看着杯中晃动的水,淡淡地道:“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婉晴显然想不到莫菲雨会这么平静地发问,稍愣了下,回道:“婉晴斗胆劝莫姑娘一句,情到深处便难以自拔,倒不如趁现在早早抽身离开!离王爷远些对您对王爷都好!”
莫菲雨苦笑了下,放了杯子,直直盯着婉晴问:“给我个理由!”
婉晴面容上的惊诧一晃而过,随即也直直看着莫菲雨的眼睛,面容之上一片平淡无波,许久竟也跟着苦笑了下,道:“想必姑娘也知道大兴的延吉太子一直瘫卧不起,虽然为人刚正不阿,但是自大兴建国以来从未有身上有疾的皇子能登基称帝,这大兴的皇位迟早会是王爷的,这些太子也是心知肚明故而早早便有意将事情交由王爷代办。姑娘身上虽然流淌有圣雪国的正统皇室血脉,但是终究圣雪国也还是亡了。璃王的下堂妃,只凭这一点,便不能与王爷等量而定,倒不如早早抽身免得日后独留心伤。而且现在更为重要的是,仁帝已经再次将姑娘赐婚于璃王,虽然圣旨被仁帝有意压制,但此时京中人人已经知晓此事,独独姑娘不曾知晓,仁帝如此做的原因想必姑娘心若兰芷也不用婉晴再多言,两次指婚皆指给了璃王,其中的渊源之深饶是婉晴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既天意如此倒不如顺从天命!若没有休妃一事或许做个侧妃辅助王爷武帝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成全了此事,只要王爷喜欢就好,但是现在,一旦您真的随王爷去了大兴那么便是陷王爷于不义之地,拐带郡主、璃王未迎娶的正妃罪名足以让仁帝举兵大兴了!所以无论如何武帝也绝不可能答应王爷迎娶姑娘这样的女子做正妃!”
莫菲雨的心没来由的跳快了一拍:指婚给楚云璃?郡主?这……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她已经脱离了那个沉闷的王府为何命运又要如此捉弄她,仁帝又到底安得什么心思,难道左右他人真的很开心吗?本以为仁帝即便知道了她的身份,也不会如此快的行动,但是现在看来她还是行错了一步。一时间心里有些苦涩,有些担忧,又有些惴惴不安,思绪在这一刻忽然翻江倒海全都乱了。好一阵,莫菲雨都在蹙着眉静静的思索,最后方道:“那么若我丝毫不在意呢?婉晴姑娘既能编出武帝病危的谎话又如何不能再捏造一个仁帝赐婚的鬼话?”
“姑娘这样断言也不无道理,只是这赐婚的事的确是真的,婉晴没有欺瞒的理由。幽国已经废了太子,现在虽推举祈王的呼声高些但是请姑娘相信最后能坐上这幽国龙椅的只能是璃王,只因这天下只有璃王可以与王爷争个高下,这也是为何王爷会去救璃王的原因。若姑娘此时回去,将来自然会是荣华富贵入主正宫,集荣宠于一身的幽国国母。对姑娘来说绝对比随王爷去往大兴要赚了很多!”婉晴冷厉的说完后,又忽而温柔了语气,再次动情劝道:“王爷已经为姑娘留在幽国多时,武帝大为不悦。为救姑娘王爷甘愿放弃可以医治太子腿疾的冰灵子,前些时候为救一个姑娘身边的婢女又夜入皇宫,这事儿想来的确令人后怕,雅筑宫失火之事尚未查明若当时有人瞧见了王爷,那么此事便真的说不清了,若因此事引发两国交战,百姓便会徒增伤害!姑娘如此心善定然不会看到如此悲惨的事情发生。尽管婉晴这几日才悄悄到了幽国,但这些事情婉晴自认了如指掌,婉晴实在再也看不下去,您这样只会毁了王爷,拖累一个璃王不够难道还要再平添一个王爷?”
房内一片沉默无声,忽然莫菲雨从翻腾的思绪之中幡然醒转,斜眉飞扬语气平缓:“婉晴这样说的原因可是因为你也喜欢王爷?”
“王爷如此俊美骁勇,大兴之内又有几个女子不喜欢?只不过婉晴自觉配不上王爷,故而对王爷没有半些男女之情,有的只是主仆之情,这点还请莫姑娘放心。”婉晴定然回道。
房内再次徒然无声。两个绝美女子各怀心事,暗自思量的同时都在悄悄端视对方。莫菲雨再次添水饮茶,眉心处已经紧紧的凝成一片。了如指掌!究竟婉晴是何人,武帝势力深入幽国又有什么打算,是否也如秦始皇一般有着称霸的野心?
“姑娘欲要离开幽国的事情,婉晴早已经暗自传信给了仁帝,想必也就这一两日便会有人请姑娘回去。这短短时间应该足够姑娘细细思量,若真的为王爷着想,姑娘自然知道要怎么去做了。婉晴已经叨扰多时,算算王爷出去也快回来了,先行告退,还请姑娘暂不要将见过婉晴这事告知王爷。”婉晴起身福礼,莫菲雨端得沉稳内敛,即便刚刚的谈话很是令人气怒,但此刻她依然挂着淡笑起身送走了婉晴。
仁帝移步慢慢走着,稍时脚下越行越慢,停了脚步后抬眸看去竟又不觉走到了雅筑宫外,微微一叹,尽是悲伤!眼前的雅筑宫早已经半壁烧尽,墙壁微黑如狰狞的鬼魅,看着格外令他悲伤,身后撑伞的常贵小心睨着道:“皇上还是再往前走走的好,只待雨停了便命人修葺整饬,到时皇上再来时定然与以前一样。”
仁帝凝神微思,怅然道:“再如何修葺又怎能修的和原来一模一样!朕现在倒也不想此事了,祈儿还在西北平叛四王叛乱,战事未开之前需得用银钱的地方还很多,先前与大兴一站已是折损了银库大半。而且这雨丝毫未有停歇的意思,若一直这样下下去,一旦决堤,不但是洪灾,接着便是饥荒,而若夏时雨水稀少,很可能旱灾也跟着一并来了,这样想下去,当真是令人忧虑!朕最近只觉好累!有些力不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