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肮脏:秃子头、臁疮腿,骑马布子洗澡水;
四难听:打磨锅、驴叫唤、山西小枣要利钱。
这是一具被烧得龇牙咧嘴、面目全非、宛若非洲黑人的男尸。林忠带着两名法医,有条不紊地对现场进行录像、固定现场、寻找嫌疑人遗留在现场的物证,这些工作做完之后,才能对尸体进行勘查。
经过初步勘查,现场情况已大致弄清楚。吕胜马上召集雷鸣、吴国发和三个大队的大队长开碰头会,听林忠通报现场情况。几个人席地坐在田埂上,林忠不时扫视一眼笔记本,条理分明地汇报道:
“死者年约三十,双腿细得像两根麻秆儿,由此可以认定,此人生前是患有小儿麻痹症的残疾人。
尸检表明,死者死于饭后三至四小时,系被人扼颈窒息死亡。死亡时间约五十个小时左右,推算应为前天夜晚十一时左右。由此推断,此处应为移尸现场。
尸体被泼上汽油焚烧,身下压有未燃尽的焦糊尼龙编织袋残片。尸体旁,有一道摩托车轮胎痕迹,开始往南,后又调头往北,返回市区。这表明,凶手移尸时,是用尼龙编织袋装的尸体,运载工具是摩托车。
“分析认为,一人作案,熟人作案特征明显。”
“小儿麻痹症!”正是愚者谙于成事,智者见于未萌。听完林忠的汇报,吕胜马上从纷繁的现象中抽丝剥茧,理出头绪来。得心应手地调兵遣将道:“—,不等不靠,刑侦三个大队,以案发地为中心,向四周辐射,进行地毯式排查,寻找尸源,扩大线索;二,雷鸣马上给市残联打电话,让他们提供全市年龄在二十至四十岁之间,男性小儿麻痹症患者的姓名和住址。”
雷鸣转身打通“114”,查到市残联办公室的电话号码,拨通讲了几句,对吕胜说:“市残联值班人员讲,今天是双休日,都没有上班。”
“活人总不能让尿憋死呀,没了张屠夫,照样吃猪肉。”吕胜又想出个主意对雷鸣道:“你和国发赶紧回市里,在大街上先找个肢残的人来辨认一下,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呢。”
在焦灼的等待中,吕胜点燃一支烟,脑海中像达到沸点的水,踱步沉思着:“在偶杀可以排除的情况下,何人如此残虐,将人活活溺死,仍不解心头之恨,还要焚尸于光天化日之下。是仇杀?还是财杀呢?
“一个其貌不扬的残疾人,总不会因情吧?”
就在吕胜漫无边际地做出多种假设之时,雷鸣、吴国发带着一名下肢残疾的中年人,星飞电急地返回现场。雷鸣将中年人扶下车,说:“老师傅,你仔细瞧瞧,认识这个人不?”
乍见这具令人骇目惊心的“黑人儿”,中年人的心像突然被人刺了一针,禁不住陡吃一惊。他瞠目结舌,举步不前地瞧几眼“黑人儿”,不敢确定地对吕胜、雷鸣说:“我觉得这个人跟老毛兔差不多。不过,都烧成这样了,皮焦肉烂的,我也不能百分之百确定。”
“老毛兔?师傅,这不是真名吧?”雷鸣认真地追问。
中年人答:“老毛兔真名叫方启明,因平时为人老奸巨猾,故而人送外号老毛兔。在我的印象中,方启明与开机动三轮车跑出租的独眼霍三交往密切。方启明有钱,经常请霍三抿二两。霍三跑出租,方启明走远点的路都是坐霍三的车,二人取长补短,搁合的不错,据说还是换帖兄弟呢。你们把霍三找来一看,便可确定是老毛兔不是了。”
“能领我们找找霍三吗?”雷鸣望着中年人,含笑与之商量道。
“我有他的手机号码,你拨拨看开机没有,他要是没开机,我再领你们去找不迟。”中年人热情主动。
雷鸣拨通独眼霍三的手机一听,还好,没关机。待对方问话时,雷鸣礼貌地自报家门道:“霍师傅吗?我是市公安局刑警支队的,想麻烦你到西环路来一趟,这里发现一具下肢残疾的无名男尸,有人说像是老毛兔,我们想请你来辨认一下,以便确定死者身份。”
电话那头传来独眼霍三热情豪爽的声音:“可以可以,协助破案,公民义务。你稍候,我这就过去。”
转眼工夫,独眼霍三便驾一辆机动三轮车,心忙意急地来到现场。
由于特征明显,吕胜忙迎上前,将独眼霍三搀扶下车,指着地上的焦尸,客气道:“霍师傅,给你添麻烦了!你看,认识这个人不?”
独眼霍三认真地瞅着尸体,左转一圈,右转一圈,然后对雷鸣说:“把他的嘴唇扒拉开。”雷鸣俯身将死者的嘴唇翻开。霍三伸过头来瞅瞅:“没错,我敢肯定这就是方启明。大板牙、长头发、两腿残疾、下颚第三颗牙是镶的。唉,我早就说过,他早晚非死到那个骚娘儿们的手中不可……”
吕胜冷静地注视着霍三,递给他一瓶纯净水:“霍师傅,你慢慢讲,你说的骚娘儿们指的是谁?方启明为何非要死到她的手里?”
“咚咚”秘书极有分寸地轻敲几下门,推门进屋。翻开一个灰色硬皮公文夹,象征性地瞅一眼汇报道:“潘市长,下午三点,市纪委召开反腐工作会议,通知在家的市长全部参加。”
“知道啦!”潘登高的目光在手中的文件上游离一下,不冷不热地回答。
“另外,”秘书用商量的口吻补充说,“宏达房地产开发公司的汪总,中午想请您在一块坐坐,征求您的意见,看能否抽出时间。”
“免啦,简直成了负担!你给汪总好好解释一下。”潘登高面无表情地沉默片刻,矜持地表明态度后,意犹未尽地向秘书道明推辞的理由:“你知道的,上周六已经与‘颍港丝绵品总厂’厂长高一峰约定,今天中午在一起共进午餐,顺便论证一个项目。”正是吃了人家的嘴软,拿了人家的手软。自从收受汪总的一套三室两厅的房子,一个一百万元的银行卡后,潘登高就总觉得在汪的面前底气也不那么足了,权威也不那么大了,应有的尊严似乎也荡然无存了。而汪对他,也不似刚开始接触时那样卑谄足恭,唯唯诺诺了。说话间,潘登高打了一个哈欠,瞥一眼墙上的挂钟,时针正指向十一时。
“那好,我这就去给宏达的汪总回话。”秘书恭而有礼地轻步离去。
潘登高呷口水,索然无味地双手抚案,闭目思忖片刻,起身准备离开办公室,就在他按下锁心,准备关门的时候,手机铃骤然响起,一看是柳婉玉打来的,潘登高迟疑片刻,决然返身,又反扣上门,这才摁下接听键,只听柳婉玉嗲声嗲气,查户似的问道:“潘哥,干嘛呢?把人家一个人扔在这儿,膀子一甩,不管啦!人家好想你,想让你马上过来一趟!”
母狗不浪,公狗不上。潘登高心中一动,顺从地连声应允道:“好、好好,宝贝儿,我答应你,不过……”他警觉地扭头朝门口瞄一眼,压低声音道:“不过,只能在你那儿呆半个小时。”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他就喜欢柳婉玉这种百依百顺,小鸟依人的嗲啦劲。
潘登高如约来到柳婉玉住处,二人言笑嬉戏地缱绻相拥,手忙脚乱地调了一会儿情,潘登高心燎意急地将早已是油条泡汤,浑身绵软的柳婉玉放倒在床上,自己顺风趁势,偎依在柳婉玉散发着青春气息的胴体旁。
柳婉玉瞟潘登高一眼,“咯咯”一笑,翻嘴弄舌道:“昨天下午,台里安排我做一期儿童访谈节目,有个小孩问我什么叫小米加步枪。我告诉他,就是把小米装进步枪的枪筒里。小孩问,那能打死日本鬼子吗?我一想对呀,但在那种场合,又不能不回答,我灵机一动,解释说,打不死小日本,也打他一脸大麻子!一句话引起哄堂大笑。节目一结束,台长便找我谈话,要我停职‘充电’。”诉完委屈,柳婉玉风情万种地翻身俯到潘登高胸脯,用纤纤细指抚弄着潘登高的面颊,撒娇做痴地问:“登高,你说,这电怎么充吗?”
潘登高缓缓睁开微闭的双目,操着几许轻蔑的神情扫视柳婉玉一眼:“孤陋寡闻!一两句话也给你讲不清楚。宝贝儿,抓紧时间,一峰他们都在饭店等我呢。”
显然是早有所备,柳婉玉麻利地爬起身,从床头柜上变戏法似的摸出一粒药片来,塞到潘登高唇边,燕语莺声道:“性总统,保你金枪不倒。登高,吃下它,你好,我也好!”
此药果然具有立竿见影的奇效。俄顷,潘登高便觉得浑身发热,血脉扩张,欲火昂昂升腾起来。他失控地用近似粗鲁的动作,在柳婉玉身上胡揉乱摸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