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姑妈的灵车进入火葬场的时候，你的头还是撕裂般疼痛。这是昨晚上打麻将又喝劣酒，熬夜到三点入睡，四点就被四妹拉起床的缘故。到了姑妈的灵床旁边，身子还在摇晃着，每次失误都是饮酒在作怪，也许桌上有久别的知己吧。
紧挨着沿海的南方，五月湿热的气候频频来临，只有山里的微风凉爽不减。你抬起头看着低落的天空，清晨的雾气还笼罩在山坳之中。这火葬场四面环绕着青山绿林，也许是有意让死者的灵魂得以安息。此时你想象着：阴世鬼魂在青山间飘荡的烟云中，也在藐视着人间和痴迷不悟的尘世。但灵魂只能在上空停留片刻，与鸟儿在鸣啼声中离去。
你排队在后，朦胧中被阻隔在大门外，双手紧抓着护栏，傻子似的喊叫着保安打开门，让作为内侄的你进入现场。保安说场内有规定，只允许两个亲人进去，其余的都在大门外等候。你觉得保安说的不准确，每个死者的家属都不止两个人进内，在你面前的人被放了进去。此时你借着酒劲大声说着管理不善，没原则性，没亲情。为什么让多余的音乐队在里面掺和着，还要让故去的灵魂在吵闹中离开呢？难道就不能多一个内侄在里面，向姑妈燃烧的遗体最后默哀吗？表哥在里面听到你同保安大声地说话，出来交涉把门打开，说你是从千里迢迢的内蒙古回来送姑妈，保安还是无动于衷地没让你进入。
你哭丧着脸站在大门护栏处装着君子，看着从护栏爬进去十来位送葬的男女，这时保安不知躲在何处，随意让人在攀爬着。只有你气愤地牢骚满腹，悲痛孤单的一人在犯傻，一会儿沉思着落泪，一会儿骂着故乡人情薄似纸，金钱重于一切的游戏规则。
也许这次从内蒙古飞回来是多余的一程。回家的路上就听说，紧要的内侄不是你，叫办事的内侄不是你，坐头位的内侄也不是你。那又为什么此地的风俗里，内侄是尊贵的上宾呢？这又使你被亲情冷落。而你何苦自作多情、庸人自扰呢？
表兄表姐的生活历来简朴，他们根本不会明白，也不懂送香烟给火葬场的管理人员，就能走后门提前喊名火化，而你们在清晨足足等候了两个多小时，才走上归途。
2008年6月于乐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