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占柱蹭了一下小圆鼻子,撇撇嘴。心想:不就是抓了几只蝴蝶、蝈蝈、蚂蚱吗?有啥呀?谁不会抓咋的!看她那熊样吧,专能欺负人。就说臭美呗!
德娜斯听得清清楚楚,她站在他们的后边晃动着手腕上的小绿蛇大声喊:沃占柱,你回来!
沃占桂吓得缩了一下脖子,头都没敢回,撒腿就跑。小满转过身来,倒退着说德德德娜斯,我我我可没说啥……话没说完,就被门口的一块石头给绊了个腚墩儿。德娜斯哈哈哈地笑弯了腰。
乌迪刚刚完成了手中的活,望着跑出去的娃子们的背影说德娜斯,你咋这样?把人都吓跑了,就不能多团结些人?咋的了?我又错啦?德娜斯红扑扑的苹果脸上,一对水灵灵的大眼睛快速地转了转,长睫毛的眼皮忽闪两下,大声说,团结他们?哼,他们可都是些祸害青蛙的家伙!她给自己的做法找出了理由。
其实,乌迪也知道,德娜斯可不爱服软。你说她一句,她有十句等着呢,嘴里的话多得直往外跑。算了,不和她争论了,就说今天我本来答应给他们讲故事的,通过故事,慢慢告诉他们青蛙是人类朋友的道理……
没等乌迪说完,德娜斯就吵了起来朋友?哼!有烧朋友大腿吃的吗?我可是亲眼看见的,这几个小家伙全烧过青蛙大腿吃!
德娜斯的嘴就是这么厉害。连老师都说,德娜斯将来做律师准行,能言善辩,没理都能辩三分。
德娜斯不单单是嘴巴不服软,无论干啥事儿也从不服输。
老辈们说:七岁八岁讨狗嫌。那是说男娃子。德娜斯是女娃子,可她淘起气来比男娃子还邪乎。
德娜斯7岁那年,她毎天都骑在牛背上跟着阿爸到甸子上去放牛。看着老牛不停咀嚼的嘴想:为啥牛吃完草之后,嘴里还没完没了地嚼呢?
她想掰开牛的嘴看看。阿爸阻止了她,并告诉她说,那是倒嚼,也叫反刍。
德娜斯觉得牛的这种本事可真不错,如果学来了,吃饭时可以多多吃,等玩儿饿了就反刍,就不会因为要吃饭耽误玩儿了。
她开始学起反刍来。可是,不管她吃了多少东西,怎么用力,脸憋得通红发紫,就是不能把吃进去的食物再反回到嘴里来。
阿妈不知她坐在小板凳上吭吭哧哧在干什么,就过来问她。她说她在学反刍呢。
阿妈惊叫起来:德娜斯呀德娜斯,你怎么连牛的本事也要学呀!
德娜斯不光想学牛的本事,她想学的多着呢。
她学会了倒立着用手走路;
她学会了能用弓箭射中墙头上的鸡蛋;
她还学会了八步赶骣。她只要抓住马的长鬃,就像座下生了根似的,什么样的烈马也别想把她甩下去。
说来,也有让德娜斯泄气的事一她没学会飞。
那是一个大雨天,德娜斯拿了一块大塑料布爬上树,给树上的鸟窝搭了一个防雨棚。
防雨棚搭上后,吓得大鸟再也不敢回巢里去给小鸟喂食了,饿得小鸟们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德娜斯只好到菜园子里捉虫子,每天爬上爬下,无数次地去喂雏鸟。
小鸟的羽毛丰满出飞了,她的一条新裤子也磨露了膝盖。
鸟巢里冷清清的,小鸟们都飞走了。她心里也有点儿冷清了。
突然,她想学飞。
要是能像小鸟一样自由自在地飞来飞去该有多好哇!
德娜斯穿上阿妈那件肥大的蝙蝠衫,拿着一把大黑伞,爬到河边的大柳树上,把伞撑开,绑在背上,从高高的树上往下飞。
她两臂拼命使劲地上下扇动。可是,她并没有像梦中那样飞上蓝天,而是重重地跌在了沙滩上,弄了个嘴啃泥……
就这样,德娜斯小小的脑袋里常常会生出许许多多奇特而又怪诞的想法来。
一次,阿爸让她一个人照看一会儿牛群。她却独自把两头牛的尾巴拴在了一起,然后抡起鞭子,左蹦右跳地吆喝着抽打两头牛,让两头牛来拔河。
结果,黄牛的尾巴给拉断了。德娜斯少不了让阿爸狠狠剋了一顿。
德娜斯虽然挨了顿剋,心里却很得意。剋就剋呗,反正我德娜斯的眼力没错,黄牛真是差远了,黑杧子就是劲大嘛!
再说,断了条尾巴怕啥,尾巴又不能拉车。
这事儿,不胫而走,几年之后,依然还是老辈们下酒的笑料呢。
德娜斯可不在意别人的说笑。她依旧还是老样子,对啥事儿都有兴趣,见啥学啥。
一次,在电视里看到西班牙斗牛士斗牛的节目后,德娜斯拿来了阿妈的红头巾,牵来那头很有劲的黑忙子。
德娜斯在草甸子上摆起个斗牛场,拉来乌迪当观众。她用力地甩动着红头巾,学着电视里斗牛士的动作,扭来摆去地扯着红头巾在黑杧子眼前转。
唉,令人沮丧的是,不管怎么叫,怎么蹦,黑忙子就是无动于衷。不一会儿,它就趴在地下,嘴又在不停地咀嚼起来。
乌迪早已没趣地坐到树下看起书来。
德娜斯只好停下,再去把牛拉起来,然后手脚一齐着地,头在两腿间伸出去,冲着牛大喊。接着,她又是跑,又是跳,折腾得满身是汗。
黑杧子却摇晃着尾巴,到水泡子边喝水去了。
德娜斯向坐在树下看书的乌迪说斗牛项目宣告失败!
德娜斯带着紫一块青一块的伤痕回到家里。
阿妈摇着头说:娜斯呀娜斯,快照镜子瞧瞧你自己吧,哪里还像个女娃子呀!
阿爸也指着她的鼻子说:整天像只斗架的公鸡!
人家乌迪可不这样!阿妈每次都会这么说一句。
别老拿乌迪比我!我比他差吗?再说,我又不是乌迪,我德娜斯就该是这样的!
别看德娜斯嘴上这么说,其实,她还是很佩服乌迪的。
乌迪是学校的尖子生,不光算术好,语文好,作文更是呱呱叫。
自从和乌迪一起参加科技小组之后,在老师和教授张爷爷的指导下,德娜斯迷上了昆虫学。
德娜斯从小就喜欢昆虫类的小东西。上学前,她家的屋檐下挂满了蝈蝈笼子,满尾子飞蝴蝶,跳蝗螂。
如今,她已经从教授张爷爷那里学会许多识别益虫和害虫的本事,还知道了哪些益虫是害虫的天敌。害虫凶狠地残害植物,而益虫会无情地捕食害虫。
德娜斯还初步掌握了常见农作物害虫的特点及习性,这些对爱蛙小组可真是大有用途。
德娜斯立下了志愿,说要做个昆虫学家。
暑假前,大队辅导员孙老师把德娜斯叫到大队部,告诉她被批准和乌迪一起去北京参加全国少年科技夏令营。
德娜斯乐得差点儿没喊出声来,见孙老师用手势制止她,就忍着欢喜,走出了大队部。
德娜斯来到操场,一连跳了好几个高。她只在画报上、电视上见过北京,见过天安门;再就是在梦里,她去过好多次北京了。
阿妈为她做了件水粉色的新袍子,镶上了苹果绿的宽边。帽子上用金银线绣着花,靴子是杏黄色的,好看极了。
新袍子阿妈还没做完,德娜斯就往身上套,站在镜子前左照右照,就是不爱往下脱……
乌迪将标本和工具收拾起来。奶奶端来了饭菜,他洗洗手坐下就吃,见德娜斯正望着自己的脚尖嘻嘻笑个不停,就问德娜斯,你傻笑什么呀?
德娜斯忽闪着大眼睛说倒记时牌显示,咱们离去北京报到的日期还有11天了。
乌迪喝了一口酸奶泡饭,说可咱们要干的事还有不少呢,真得抓紧时间了。
德娜斯心里还在想着记时牌,叹了口气说:唉,为啥世上好事总像懒牛拉车似的慢吞吞的。盼望着去北京的曰子,像盼年似的,干盼也盼不来。
她见乌迪不吭声,又接着说:哎,乌迪,我昨晚又做了个梦。
乌迪放下碗筷,说:你那是电视连续梦,第几集了?第八集了吧?
哎,你还真说对了,真是做了第八个去北京的梦了。德娜斯沉浸在美好的回忆中。
这回不是在天安门城楼,也不是看升旗仪式。德娜斯神秘地压低声音说,你猜也猜不着一哎,我梦见咱俩坐上了宇宙飞船,神啦,神啦!咱们飞到了和平号轨道空间站了……
德娜斯的眼珠子瞪得像琉琉。
乌迪可没把德娜斯的梦听进耳朵里。大队辅导员孙老师告诉他,去北京前要把每一个养蛙池塘都好好检查一遍。
敖布库宣布退出爱蛙小组了,得尽快找个同学顶替他呀。
找谁来顶替敖布库呢?
乌迪翻转着眼珠,脑子里闪过一个又一个同学的面孔,挑选着能顶替敖布库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