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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然而,村里的青壮年汉子和年轻女人都跑光了,只剩下了老汉老婆。姜浩成先是一怔,随即跺着脚喊:“烧!放火烧光这伙刁民的窝!”

团丁们有点儿迟疑,史长命捡起一把笤帚,浇上油点燃,逢茅棚就点。

霎时,赵家洼浓烟滚滚,火光冲天。白花花的太阳在火光中暗淡失色……

姜浩成回到县城已是黄昏时分,刘旭武正在大队部焦急地等他。刘旭武原以为查烟禁烟是小菜一碟,杀鸡焉用牛刀,把这事交给姜浩成去办,顺便狠捞一把,把亏空的军饷和税款都补上,也好掩住孙世清等人的耳目。他万万没有料到,姜浩成把事办砸了,还被一伙刁民打死了一个班的团丁。他在肚里直骂姜浩成是个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等姜浩成来到大队部时,刘旭武已经冷静下来。事情已经出来了,肯定瞒不住。上次士兵哗变,这次又发生了民变,上司会对他怎么看?他必须把这事推到姜浩成身上,让姜浩成兜着走。他老子毕竟是财政厅副厅长,一定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

姜浩成报告说,赵家洼的青壮年汉子都跑了。这在刘旭武的意料之中。姜浩成又说,他让史长命放了一把火把赵家洼烧了。刘旭武着实吃了一惊,心里骂道:“这狗日的尽胡整哩。”却面无表情。

“都是一伙刁民,不给点颜色瞧瞧,他们也不知道马王爷是三只眼!”

刘旭武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浩成,你又走了一步错棋。”

姜浩成一怔,瞪眼看着刘旭武:“咋的是错棋?”

“你去北乡时,我再三叮咛你,那地方山穷水恶,刁民辈出。你要谨慎行事,不要激起民变。可你没有约束住手下的人,打死了赵民娃……”

姜浩成急忙说:“人是史长命打死的。”

“可你是带队的长官。”

姜浩成张口要分辩,刘旭武摆手拦住了他:“这是第一步错棋。你留下史长命征收罚款,史长命打仗还行,但有勇无谋,且有好色的毛病,你没有知人之明,用人不当,这是第二步错棋。你去抓犯上作乱之徒,他们既然逃走,你应该撤兵回来,另作商议,咋能放火烧了村子?这与土匪的行径有何异处?若是谁把这事报告上去,如何是好?”

姜浩成呆住了,意识到事情不妙,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刘旭武长叹一声:“唉,一步走错,满盘皆输。上次兵变就因你而起,当时许多人都对你有怨言,我硬是压住了。这次查烟我着实是想让你立上一功,将功补过,挽回点面子,给你上爬再搭起梯子。没料到你把事情办成了这个样子,让我如何收拾?”连连摇头。

姜浩成的脸变成了猪肝色:“大队长,这事咋能全怨我哩,是你让我狠狠收拾那伙刁民的。”

刘旭武不急不恼,拍了拍姜浩成的肩膀:“别上火,你听我把话说完嘛。你干得有点过火,可那伙刁民种植鸦片,犯上作乱,这责任是谁的呢?”

“是谁的呢?”

“你说是谁的呢?”

姜浩成呆眼看着刘旭武,半晌,终有所悟:“治安归咱管。乡民目无国家法度,种植鸦片,犯上作乱,是县府方面教化无方,责任是县府的。”

“这就对了。”刘旭武阴鸷地笑了:“浩成,你去省城一趟,跟你爹说说这事,让他在上面吹吹风,该谁的事谁扛上。”

姜浩成的神经松弛下来,咬牙低声道:“大队长,我把一摊稀屎全都铲到孙世清的屁股底下。”

刘旭武笑而不语。

“我明天就去省城。”

刘旭武点点头。

我就爱吃硬核桃

夕阳透过窗口,照着秦家上房东屋。秦杨氏躺在炕上闭目养神,脸上平静如水,可心里十分焦急不安。当家的和杨、王二位乡绅一大早就去了县城,可现在还没有回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这段时间家里接二连三地出事,不由得她胡思乱想。

忽然,院子响起了沉重、杂乱、急促的脚步声。秦杨氏心忽地一悬,睁开眼睛。丫环菊香匆匆跑进来禀报:“太太,杨掌柜和王掌柜回来了。”

秦杨氏坐起身,一怔,忙问:“老爷呢?”

菊香摇头:“我没见着老爷。”

秦杨氏脸色大变:“快请两位掌柜屋里说话。”

杨洪儒和王万祥踉踉跄跄地进了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秦杨氏一边示意菊香倒茶拿烟,一边忙问:“二位回来了,我们当家的呢?”

“唉,一言难尽!……”杨洪儒连连摇头。

“咋了?”

王万祥也叹气道:“唉!盛昌兄让刘旭武抓起来了。”

秦杨氏闻言,脸色变得灰白:“为啥呀?”

王万祥说:“赵家洼的赵熊娃带着一伙人打死了禁烟的一班团丁,刘旭武说盛昌兄是主使人……”

秦杨氏“啊”了一声,身子往后就倒,众人慌了手脚,抚胸的抚胸,掐人中的掐人中。良久,秦杨氏苏醒过来,睁眼看看周围的人,对媳妇碧玉说:“叫你吴大叔来。”杨、王二位见无大碍,起身告辞。

片刻工夫,吴富厚疾步进了屋,来到炕前,俯下身子急问:“大嫂,你这是咋了?我给你叫同济堂的崔先生瞧瞧。”

秦杨氏摇摇头,说:“我百不咋,就不要叫崔先生了。”顿了一下又说:“兄弟,你大哥又出事了。双喜不在家,我一个妇道人家主内主不了外,还得劳你出马。”

“大嫂,你咋说见外的话。有啥事你就吩咐吧。”

“明儿个你去县城一趟,摸一摸情况。”

“大嫂放心,明儿个清早我就去县城。我找俊海俊河兄弟俩,让他们托托关系,一定想法把大哥救出来。”

翌日清晨,吴富厚就去了县城。吴富厚到了县城径直去保安队找儿子和侄子。站岗的团丁竖眉立目,问他是吴俊海吴俊河的什么人。吴富厚发觉事情不对劲,多长了一个心眼,说是吴俊海兄弟村子的人,他家里人托他给他们兄弟捎个话,让他们兄弟抽空回家一趟。那团丁冷笑说:“你回去给他家里人说,要找吴俊海兄弟俩就到卧牛岗去找。”他心里一惊,忙问是怎么回事。那团丁不耐烦了,让他赶紧走,不然的话就要把他当土匪抓起来。

离开保安大队,吴富厚去县城的一个熟人处打探消息,这才知道俊海兄弟俩出事了。他呆住了,心里乱成了一锅粥。许久,他才镇静下来。俊海兄弟俩的事情已经那样了,他们上了卧牛岗投到郭生荣的门下也无性命之虞,自己鞭长莫及管不上他们,随他们去吧。秦家的事他不能不管,掌柜的被关了,少掌柜的不在家,自己受太太之托,需忠人之事。那个熟人又告诉他,秦掌柜等人关押在保安大队的拘留所。那个熟人的内侄恰好在拘留所那边当个小头目,便带着吴富厚去拘留所。吴富厚给熟人的内侄塞了几块银元,小头目有几分为难,可还是让他们主仆相见了。

一夜之间,秦盛昌似乎苍老了几十岁,头发胡子都乱糟糟的,白了不少根,跟先前判若两人。吴富厚疾步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叫了声:“老哥!”声音竟有点哽咽。

秦盛昌倒还平静:“兄弟,家里的一摊子事就交给你了。”

吴富厚连连点头:“老哥,你身体咋样?”

“还好。”

“我大嫂让我来看看你,给你带了点衣服和吃的。”吴富厚把一个花布包袱递给秦盛昌。

秦盛昌接过包袱:“你大嫂她好吧?”

“好着哩,就是惦记你。老哥你也别太心焦,我这就找人托关系把你保出来。”

秦盛昌忿声道:“别求人,我倒要看看他们能把我关多久!”

“老哥,你和谁赌气哩?你聪明一世,咋又糊涂了?常言说,民不和官斗,咱能斗过当官的?斗过政府?”

秦盛昌骂道:“狗屁当官的!狗屁政府!全是一伙混账王八蛋!”

站在一旁的团丁呵斥道:“不许大声喧哗!”

秦盛昌怒目瞪团丁,吴富厚急忙劝道:“老哥,你息息火。他们无非是想要钱,钱是人身上的垢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你想开些。”

“我不是舍不得钱,我是觉着憋屈。”

“别憋屈,你就当给了龟孙子。”

这时那个小头目匆匆进来了,说是有人来了,让吴富厚赶紧走。团丁把秦盛昌押回拘留所,吴富厚喊了一声:“老哥,多保重!”只觉得眼眶发潮。

小头目说:“听我姑父说,你是吴连长的父亲?”

吴富厚点点头。

“吴连长是个好人,我在他手下当过班长。秦掌柜的事不大,无非是花些钱的事。破财消灾嘛,你说是不是?”

“你说得对,我回去就筹钱。还请你看在俊海的脸面上,照顾照顾秦掌柜。”

“这个自然。只要我在这里当差,就不会让秦掌柜吃亏的。”

吴富厚连声道谢。离开了拘留所,他风风火火地就往回赶。回到秦宅,他向秦杨氏禀报了情况,说是只要肯花钱,啥事都能化解。秦杨氏忙问:“不知他们要多少钱?”

吴富厚摇摇头:“他们没有说多少。”

秦杨氏叹气道:“唉,只怕这回又要摔断钱串子了。”

“我请张保长去探探水?”

秦杨氏点点头。

第二天,张保长去了一趟县城,带回话来,说是秦家交伍千块大洋罚款就放人。原来刘旭武抓了秦盛昌就觉得不妥。秦盛昌是北乡大户,在那一带极有声望,若是闹不好会激起更大的民变。因此,张保长前来求情,刘旭武便顺水推舟,让秦家交罚款就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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