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见她貌似轻松的说完,完全惊呆了。待她说到洞房花烛、生米煮成熟饭,更是红了脸。急忙掩了掩口,半天,才木讷的说道:“姑娘这个计划,行不通。就算不穿帮,主子也绝不会认命。他会先杀了我,再去追杀你。也许,你根本逃不掉。”钟希同一愣,道:“哪会那么严重?到要命的地步?他不会那么绝情的。”
白芷道:“他一定会,以前白屋……”她赶紧住了嘴,这是庄里的禁忌,她不敢打破。
钟希同没听清,问道:“白苏什么?”
白芷道:“白苏……白苏说过,主子不是对谁都像对姑娘这般容忍。”钟希同有些颓丧,道:“要是搭上人命真就不值了。既然你不愿意,也不要声张,我再想别的办法。”
白芷站起身,在她身侧静静的站了一会,惋惜道:“不是我不愿意,而是一定会被发现。”钟希同猛地抓住她的手臂,激动道:“你愿意?你不是说他会杀了你吗?”
白芷道:“不会,好歹伺候了这么些年。而且,大家会替我求情的。”嘴上虽如此说,心里却暗道:“求情也没用。盛怒之下,必死无疑。只是……若能侥幸不被发现,能在他身边,做他半刻的新娘也是好的。”这样想着,也同钟希同一样欢喜起来。
女人呐!能因为爱同一个男人,争的你死我活。也能因为恨同一个男人,而同仇敌忾。或者,像她们这样,一下子结成了盟友。
钟希同细细与她说道:“你不必担心穿帮,我刚才不是说‘加点料’吗?”白芷不解的看着她,她悄声道:“药冢有那么多药,难道没有催情的吗?你悄悄的偷一点,到时下在酒里不就又多了几分胜算?”
白芷羞得别过脸去,低声道:“主子自幼学医,他一看便知,被发现的更快了。”钟希同敲了敲脑袋,拍胸脯保证道:“你放心吧,我让他在知情的情况下,心甘情愿的吃下去。”
白芷不再言语。她心里矛盾极了,一方面被钟希同的提议诱惑,一方面又觉得自己背叛了主子。愧疚中又隐隐的欢喜着,对这个计划无法抗拒。心中绝没有必胜的把握,却还是一步一步的走下去。
钟希同也没有闲着。她叫白芷变卖了她私藏的东西,换了一笔钱。又假装不经意的,问了去洛阳的路。是的,她打算去洛阳。其实在这种不知东西南北的地方,去哪都一样。只不过,这个名字在历史书上见的多些,恍然觉得熟悉罢了。她刻苦的练习了一会骑马,虽然自己不会骑着马大摇大摆的出去,但总觉得这是逃婚必备技能。
待万事皆备,心里又开始嘀咕了:“我是不是太没良心了?万一逃婚的事败露,他会不会很没面子啊?钟希同啊钟希同,你不以身相许也不用给人家找麻烦吧?”她胡乱在园子里转着,想到他二十几年未曾安眠,问自己:“我走了,他再做噩梦怎么办?”但又违心的想:“万一他睡在白芷身边,更香甜呢?”
想着走着,碰到正在布置院落的小厮们。他们抱着大红的绸子,躬身行礼道:“钟姑娘好!”后面跟着的吴管家忙笑道:“过了明日,就要叫‘夫人’了,你们可切切记着。”
钟希同不理会,径直到别苑找白芷去了。还没进院门口就和人撞了满怀,“白芷?”钟希同惊呼道:“我正要找你呢!”白芷低声附耳道:“今天在药冢当值的是个叫阿胶的老头,眼睛厉害的很,我根本没机会找,别说带出来了。”钟希同一笑,道:“我正要告诉你,我要光明正大的去拿药。”说着拉着白芷的手,往药冢去了。
但愿世间人无病,宁愿架上药生尘。
饶是冷剑山庄药冢门楹,也挂着这般热切说辞。阿胶老头年近花甲,胡子已经全白了,只是精神矍铄的很,一双眼睛亮闪闪的。他正精心配药,腰间一串钥匙叮当作响。见二人一进门,便上前施礼道:“钟姑娘好!”
钟希同笑笑,回道:“阿胶叔,你也好啊!”他连忙道:“老奴不敢,姑娘叫老奴阿胶就好。不知姑娘到此,有何贵干?”
钟希同咳了一声,找了张椅子坐下,道:“先生可知后个儿是什么日子?”阿胶道:“如今别说庄内,便是江湖上怕也都晓得八月十八是庄主和姑娘的大婚之日了。”“嗯,”钟希同心里暗骂了一句,假意羞涩道:“既如此我也不兜圈子了。我呢,想让我们的洞房花烛夜圆满一点,所以得请你帮个忙。”
阿胶老头一愣,这样的话,他第一次从一个女子口中听到。见一旁白芷脸红的似能滴出血来,模糊中猜到三分,却绝绝不敢肯定。只道:“姑娘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