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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丰镐考信录(22)

《书序》云:“召公为保,周公为师,相成王为左右;召公不说,作《君》。”《史记燕世家》云:“成王既幼,周公摄政,当国践阼;召公疑之,作《君》。”马氏融云:“召公以周公既摄政致太平,功配文、武,不宜复列在臣位,故不说。”孔氏颖达云:“成王即政之初,召公以周公尝摄王之政,今复在臣位,其意不说。”《蔡传》以为“诸家之说皆为《序》文所误,乃召公自以盛满难层,欲避权位,退老厥邑,周公反覆告谕以留之尔。”余按:《史记》之意以为此篇作於周公践阼之初,马、孔之说则在周公还政之後,然《书序》皆不见此意,但云“召公不说”,未言不说者何事;云“相成王为左右”则亦与周公践阼无涉也。盖诸家皆因《戴记》中有周公践阼之说先入而为之主,故司马氏亿料之而为是言,马氏、孔氏又以《史记》之说与《序》“相成王”之文不合,故曲为之解,以为周公还政之後而召公不说,其实皆非《书序》意也。惟《蔡传》谓“召公欲避权位,周公留之”,於义为近。然细玩篇中之语,无非勉厉召公同心协力,共辅大业,不但不见召公有不说周公之意,亦殊不见召公有盛满难居之心。然则此篇乃周公自与召公相劝勉之言,初无别故如後人所云云也。禹、皋陶之相舜也,既各以谠言告舜矣,而二人者亦互相劝勉;不必相疑而後然也。今周公既作《立政》、《无逸》以勉成王,召公亦作《召诰》以勉成王矣,则二公之相处亦必有互相勉厉之语,乃人情之常,大臣忧国之心之所必至;初不必於《经》文之外别寻事端而曲为之说也。召公当亦有告周公之篇,但史逸之耳。故今於《书序》、《史记》诸家之言概不载。周公无践阼之事说已详前《周公相成王篇》中。

“蔽芾甘棠,勿翦勿伐!召伯所茇。蔽芾甘棠,勿翦勿败!召伯所憩。蔽芾甘棠,勿翦勿拜!召伯所说。”(《诗召南》)

【附录】“武子之德在民,如周人之思以焉;爱其甘棠,况其子乎!”(《左传》襄公十四年)

召穆公

宣王之中兴,召穆公之功为大,故特录之。

“召穆公思周德之不类,故纠合宗族于成周而作诗曰:‘常棣之华,鄂不кк;凡今之人,莫如兄弟。’其四章曰:‘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左传》僖公二十四年)

《周语》以《常棣篇》为周文公作之非

《周语》云:“周文公之诗曰:‘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卫宏《毛诗序》云:“《常棣》燕兄弟也。闵管、蔡之失道,故作《常棣》焉。”其说皆与《春秋传》异。韦氏昭孔氏颖达咸谓“召穆公重述此诗而歌之”。杜氏、林氏注《左传》,遂亦沿其说云:“周公作诗,召公歌之;富辰以为召穆公所作者,盖乐章久废,召穆公始作周公乐歌也。”余按:“作”也者,前此未有而创之之谓也,故曰“述而不作”。若此诗果周公所作而召公但歌之,则文当云“纠合宗族於成周而歌《常棣》焉”,不当云“作诗”也。周公之事,此传前文言之矣,曰:“周公吊二叔之不咸,故封建亲戚以蕃屏周。”若此诗果周公所作,则文当云“封建亲戚以蕃屏周,而作《常棣》焉,其词云云。”不当於周公绝口不言,而於召公反历历述之也。且其诗云:“死丧之威,兄弟孔怀。”又云:“丧乱既平,既安且宁。”皆似中衰之後,不类初定鼎时语。况作乱者,管、蔡兄弟也,以殷畔者,管、蔡兄弟之亲其所疏而疏其所亲也,而此诗反云“兄弟急难,良朋永叹”,“兄弟外御其侮,良朋也无戎”,语语与其事相反,何邪?若周公果因闵管、蔡而作此诗,则当自愧无德以化兄弟,使陷於大戾;不然,则述管、蔡之间王室以为兄弟戒,不当反护兄弟之罪而斥异姓之疏,使天下勤王之贤侯,从征之义士,闻之而投戈太息也。盖此传後文云:“周之有懿德也,犹曰‘莫如兄弟’,故封建之;其怀柔天下也,犹惧有外侮,御侮者莫如亲亲,故以亲屏周。召穆公亦云。”撰《周语》者误会其意,遂疑“莫如兄弟”“外御其侮”之句为周公之所作;撰《诗序》者又为《国语》所误,因臆度之而遂以管、蔡之事当之耳。不知所谓曰“莫如兄弟”者,但谓其意如此,其言如此,非谓其诗如此也;所谓“惧有外侮”者,但言其心惧有外侮,非必作诗言“外御其侮”然後得为惧也;周公之意,召公之诗,如合符节,故云“召穆公亦云”,非以歌周公之诗为“亦云”也。所以郑、唐旧说皆以此诗为召穆公所作。白韦氏、杜氏曲护《周语》、《诗序》之失,於是《传》之明明称为召公所作者,巧辞强说,百计以属之周公;虽以朱子之最不信《序》,亦从而附和之,遂致诗人之意大半晦於说《诗》之人,亦可为之长太息矣,且夫说经者惟期定於一是耳:《周语》、《诗序》既与《左传》不同,《左传》果是则《周语》、《诗序》必非,《周语》、《诗序》果是则《左传》必非。周则周,召则召,虽三尺童子皆知其不能两是也。乃必欲使之皆是而无非,委曲展转以求两全,而卒不可通,其亦拙矣!故今从《左传》载之。此说并见《正录》中《六月》、《出车》条下。

“肃肃谢功,召伯营之。烈烈征师,召伯成之。原隰既平,泉流既清,召伯有成,王心则宁!”(《诗小雅》)

《黍苗篇》之称美

宣王封申之功,具在《崧高》一诗,已摘录之於《宣王篇》中矣。此篇专美召公,故录於此。

“‘尔圭瓒,鬯一卣。告于文人?锡山土田。于周受命,自召祖命。’虎拜稽首:‘天子万年!’”(《诗大雅》)

《江汉篇》之受赐

此诗前三章叙召公经略江、汉之事,乃国家大政,故摘录之於《宣王篇》中。後三章言召公受赐事故摘录之於此。

卫武公

西周之世,诸侯贤者莫如武公,且武公亦似为王卿士者,故特录之。

“昔卫武公年数九十有五矣,犹箴警於国曰:‘自卿以下至於师长土,苟在朝者,无谓我老耄而舍我;必恭恪於朝,朝夕以交戒我!’……在舆有旅贲之规,位宁有官师之典,倚几有诵训之谏,居寝有亵御之箴,临事有瞽史之导,宴居有师工之诵。……於是乎作《懿戒》以自警也(原注,“懿”读曰“抑”。)及其没也,谓之睿圣武公。”(《楚语》)

【存参】“《柏舟》,共姜自誓也。卫世子共伯蚤死,其妻守义;父母欲夺而嫁之,誓而弗许,故作是诗以绝之。”(《诗序》)

【附论】“吴公子札来聘,请观於周乐。为之歌《邶》、《》、《卫》,曰:‘美哉!渊乎!忧而不困者也。吾闻卫康叔、武公之德如是,是其《卫风》乎?’”(《左传》襄公二十九年)

《史记》载袭杀共伯事之非

《史记卫康叔世家》云:“侯卒,太子共伯馀立。共伯弟和袭共伯於墓上;共伯入侯羡自杀。卫人立和为侯,是为武公。”司马贞《索隐》云:“季札美康叔武公之德;《国语》称武公年九十五,犹箴诫於国,恭恪於朝,作《抑》自警,至於没身,谓之睿圣。《诗》著卫世子共伯早卒,不云被杀。若武公杀兄而代立,岂可为训,而形之於国史乎!盖太史公采杂说而为此记耳。”其论当矣。近世说者乃谓武公前後善恶自不相掩,不必以其弑君为讳,反若真有其事,《索隐》之言为非是者。余按:乐以象德,故曰“见其乐而知其德”;若武公弑兄自立,大本失矣,其乐复何足观,而季札让国之贤,亦必不服膺於弑兄之贼也。逆取顺守,以结民心,世有之矣,然必无称以“睿圣”者;苟非丧心病狂,何至加此不情之名!倚相引此以讥史老,史老其无词乎!武公之未尝弑兄亦明矣。《毛诗》诸序固不能无附会,然以其说与《史记》互较之,《柏舟》在《风》之首,《墙茨》之前,其世近是也;“我仪我特”之称,“之死靡他”之语,其事亦近是也。回环讽诵,但有以死自守之心,而绝无伤其夫死於非命之意;以为早卒而非被弑,此固无从见其为误者也。《康诰》曰:“王若曰:‘孟侯,朕其弟,小子封。’”是武王诰康叔而封为卫侯也;而《卫世家》乃采世俗之说,谓周公以《康诰》命康叔,谓顷侯赂周夷王,命为卫侯;其前文既与《经》剌谬如是,此又不可据以为实者也。由是言之,共伯之死当从《诗序》,不当从《史记》,断断然矣。《索隐》之说是也。又按“髦”者,子事父母之饰,父亡则脱左髦,母亡则脱右髦;今云“{髟}彼两髦”,则是共伯死时父母固犹存也。父母犹存,则非立后为弟所弑明矣。乃孔氏《诗正义》谓共姜追述其父母在时之饰,呜乎,但欲曲全前人之说,遂不难於委曲宛转以诬圣贤而入其罪,吾诚不知其何心也!故今复申《索隐》之意而详辫之。

【存参】“《淇奥》,美武公之德也。有文章,又能听其规谏,以礼自防,故能入相于周,美而作是诗也。”(《诗序》)

入相事或可信

按:卫之贤君无如武公者,《序》说近是。至称“入相于周”,虽无左证,然《宾筵》与《抑》二诗皆列于《雅》,则理亦或有之。故列之于存参。

【存参】“《宾之初筵》,卫武公饮酒悔过也。”(《後汉书注》)

《宾筵》非刺王

按《宾筵》诗意、与《抑》略相类,重在饮酒耳。此说近是。至《诗序》以为“刺王”,则篇中未见此意。故舍彼而采此。

平戎事来可信

《史记》,武公立於周宣王十五年;武公四十二年,犬戎杀周幽王,武公将兵佐周,平戎有功。余按:《大雅》篇次无颠倒者;而《抑》在《桑柔囗汉》之前,故《序》以为厉王时诗。若武公於厉王时已为诸侯,则非立於宣王之世,而犬戎之乱不当武公世矣。恐《史记》有误也。观《史记》於齐威、宣二王皆移前数十年(说见《孟子事实录》中),则此年世宁可深信。故今不敢辄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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