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苏婉第一次听燕洛云的表白,却是燕洛云在王府里第一次这么正经的和她说话。苏婉羞涩的低头转身,也许就是她自己也没察觉到自己嘴角的笑容。
东后殿北门出去,沿着山势修建有一条蜿蜒的栅栏,顺着栅栏走约模一刻钟在常山的半山腰处便可看见一个宽大的亭子,亭子四周用竹帘遮住,远远看去亭内情景若隐若现。
山下便是一片梅林,那梅林从山下一直延到山上,围绕山亭,很是壮观漂亮。若是平日里,这样的宴会苏婉也是愿意参加的,可如今她落下的病根正发作,走得这一段山路已是艰辛,还要在那亭内坐上两三时辰却是不可能的了。
燕洛云是男子,只到得亭下一处平地便与众男仆停下,由女侍扶着夫人小姐们入亭。苏婉走在最后,回头看了看燕洛云,燕洛云朝她点头笑了笑。苏婉无奈转身继续前行。
明翠就在她身后,她便低声说道:“听说这位三王妃是个极得宠也极严厉之人,虽说对自个儿的儿子太过骄惯,却从未见三王说过什么。”
明翠在她身后一步,低头扶着苏婉的手,小声说:“奴婢听说三王爷虽然姬妾成群,儿女成堆,对这儿子也头疼却甚是宠爱,也不知是何缘故。”
苏婉心里也不是很明白,以这几日对三王爷的了解,三王爷绝不该是这样的人,想不通,想不通。
待得众人入亭,王妃端坐于正位,命人卷起了临梅林的那一面竹帘,一时间梅香散在空气里飘进亭子,让人心旷神怡。
苏婉瞧着今日所见,应是王府里比较得宠的几位,旁边坐着他们各自的孩子。依着赵国的规矩,除了王妃其余的姬妾是无权抚养孩子的,这些孩子平日里都在一处着人统一照顾,由朝里派了专职的官员进行教育。得宠的姬妾每月会有一次像今日这样的机会与自己的孩子相处。是以今日这些姬妾们脸上都挂着平日难见的真实的笑容。
王妃旁边坐着的自然是那个得宠的王子,赵毅,小名唤远儿,今年十岁。苏婉避着众人视线好好将这对母子打量了一番。王妃自是高贵典雅,落落大方,标准的皇家儿媳模样。这赵毅却是个坐不住的,一会儿拨弄拨弄杯子,一会儿又扯过丫头的裙角系成疙瘩,除了面相清秀,苏婉实在不觉得这孩子还有什么可爱之处。
本是随意的聚会,王妃说过几句话后众人便各自交流。最多的还是各姬妾与自己儿女说话。苏婉算是贵客,王妃自是不能慢怠了她,便举起一杯米酒,说道:“苏姑娘自来王府也半月有余,本该好好招待,但王爷传了话,姑娘重疾在身,不得打扰,只得作罢。今日有幸,能邀丞相千金一同赏梅,实是本王妃的荣幸,薄饮此杯,以表敬意。”
从身份上讲,苏婉还真是不输给她多少,如今丞相又封了公爵,当朝可算是无人能极。苏婉拿起陶做的酒杯,侍女早已满上,说:“蒙王妃不弃,妾有荣焉。”随即满饮。
王妃微笑着点了点头,喝下半杯。又说:“早听闻相府千金苏婉能文擅琴,今日不知是否能请苏姑娘奏一曲,一解众人仰慕之情。”
苏婉含笑低头,说:“不过是谬传,王妃过誉了。如不嫌弃丝竹乱耳,妾愿意一试。”
五弦琴她本是不会的,奈何地府的日子难得打发,便学了学,不想却爱上了。只见她手落音起,如行云流水般自若。奏琴于这个时代的女子来说是必备之技能,像苏婉这样的名门望族千金,如若连奏琴这样的技艺也不会,那是会被人笑话的。
其实,众人哪有心思听她抚琴。看花的看花,观景的观景,思儿心切的正与孩子低低窃语。苏婉心里虽是不满,却仍是耐着性子将一曲弹完。
凌落的掌声响起,苏婉有些意外,头一转,却发现三王爷不知什么时候已在亭下。
王妃起身相迎,小王子也一乖巧的跪在一旁,这一惊动,众人自是跪下迎接。
王爷脸上挂着笑容,说道:“都起来罢。”说着他与王妃坐到了上首的位置。
苏婉也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王妃端起一杯酒,递到王爷手上,说道:“朝事繁忙,很久不见王爷如此笑了,妾身等有愧。”
王爷接过酒杯,一饮而尽,说:“还在皇宫时,母妃最喜在院中棠梨树下抚琴,本王就最喜欢树下的秋千,本王荡着秋千,母妃一边抚琴,一边慈蔼的说‘皇儿小心,别荡得太高。’,那是本王最美好的回忆,那时母妃最喜弹的便是此首曲子。”
众人一惊,还有此等事!王爷从不在人面前提起母妃之事,今日……王爷看向苏婉的眼光似是柔和了很多,那种柔和之中,也许还带点别的意思。
其他人看得明白,王妃自是看得更明白,这苏婉小小年纪绝不会知晓后宫之事,如此巧合也许是天意了,这后庭之花又要多一朵了。
苏婉明显觉得周围眼光有异,却又不知如何回避,思虑间,却听得王子说:“父王,儿近日总觉背后奇痒,擦了药水也不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