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洛云再不迟疑,手起剪子落,那箭尾贴着苏婉的皮肤,齐整落下。苏婉只是轻轻哼了一声,却并未醒来。扔掉那刺眼的箭尾,燕洛云与高小月换了个位置。
老军医听到动静,说:“这位姑娘请将第一副药按在太子妃肩窝处,不可太用力。”
高小月依言照作。
又听那老军医说:“太子从后肩处拔出箭头后,立时敷上第二副药,血流染透第二副药时,再换上第三副药。”
燕洛云皱着眉,问道:“若是第三副药也不能止血呢?!”
老军医停顿一下,从身上的口袋中摸出一个小瓶,道:“若还能不止血,便将这小瓶内的药粉洒在伤口处,应该就无碍了。”
燕洛云也不想和他多说。找了个更合适的坐姿,将剪子分开卡在了箭头的倒勾处。好在这箭是全木制,虽是坚利,箭头与箭身是一个整体,不用担心那箭身不易被拔出。
燕洛云准备好后,轻轻在苏婉耳边说了句:“婉儿,坚持住,相信我。”
燕洛云沉了一口气,手中突然使力,整个箭被血淋淋的带出,伴随而来的是苏婉一声凄厉的叫声。
燕洛云全身冒汗,看着从伤口处流出的大量的血,有些害怕。赶紧将第二副药敷在了伤口处,就那样一直按着,直到半柱香的旱血渗透了裹着药的纱布。
高小月飞快的递上第三副药。这一次,血流得慢了许多。
燕洛云支撑着有些瘫软的身子继续为苏婉包扎。洒了些那小瓶里的药粉在前后的伤口处,再用纱布包扎。
他从小在外历练,虽从没伤得过重,但处理伤口也是常有的事,如今看着血液不再如注,心下放心了几分。
苏婉自那声大叫后,额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却仍是昏迷不醒。
等一切都收拾好了,那老军医才摘下眼罩,又把了把脉,探了探苏婉的额头,回头道:“不能受风寒,更不能出现发热,若是熬过了今晚,应该就没事了。”
燕洛云点了点头,看了看昏迷中的苏婉,终还是问道:“孩子……”虽然他如今更在乎的是苏婉,可如果这个时候再来个小产,他怕苏婉经受不住。
那军医道:“依臣看应当无碍,不过为了谨慎,臣建议回城请更好的医者过来确疹。”他对妇科方面实在不精,若是有些小毛病被他忽视了而造成不好的后果,他就难辞其咎了。
燕洛云点了点头,说:“准备药去吧,这里有她照顾。”
老军医低头退下。
“照顾好你主子,不能再有丝毫差错。”
“是。”高小月也不想再有什么意外,她受不起的。
燕洛云为苏婉捏了捏被角,这才出得帐外。
他刚一出现,外面跪着的几个人面容焦急的看着他,似都在寻问同一个问题,虽然他们看着军医出来了,瞧那样子应该是救回来了,可真实的情况到底如何却是不知。
燕洛云瞧着几个最得力的手下,这些是他和苏婉最信任最得力的几个人,他要如何罚?!
还是海西风鼓足了勇气,问道:“主子,太子妃怎样了?”
燕洛云握紧了手中的拳头,看向海西风的眼神充满了愤怒,没忍住,一脚踢向了海西风心窝,这一脚,不轻!
海西风虽是受了一脚狠的,但他知道是他有错,没有一丝报怨,重新爬起来又跪下,道:“主子,您倒是说句话啊,太子妃究竟怎样了?”太子的神情完全看不出太子妃是好是坏。
燕洛云仍是恨透了他。他以为,就算当初海西风对苏婉的印象不怎么样,可是这么些年来苏婉对他如何他该是知道的,他就应该像对主子一样对苏婉,万事以苏婉为重。
却不料,他竟由着苏婉的性子来,竟是不拦下!他也知道,苏婉性子有多倔,可是……
良久,燕洛云终于平复了一般,说道:“好好守着,要是过不了今晚,你们都得陪葬!”
海西风正要说什么,远处疾步走来一士兵。
“报~~~~”
帐前的护卫拦下那士兵,道:“何事?”
燕洛云看了护卫一眼,道:“让他过来说。”
那报信的士兵这才过了护卫那关,近得前来,也不敢抬头,只一路低头,跪下道:“接信报,骠骑将军带着太子侧妃明日酉时将抵达宁安城。”士兵报完后便退下了。
燕洛云冷哼一声,心道:来得可真是时候。他倒差点忘了还有个侧妃了!你既来了,就别怪孤心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