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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9章

皇上正亲着,被黛玉的话吓了一跳,委屈道:“有了亶儿,亦得要哥哥呢。妹妹就不能想想哥哥?哥哥亦要人想呢。”黛玉好笑的正欲打趣儿他,抬眼却见哥哥双眼正认真的看着她,里面是浓得化不开的……

前文说到黛玉正于皇上商议皇太子加元服及为他纳妃之事时,皇上望着枕畔的黛玉,忽而思想起来,忆及过往多少事情,只觉得黛玉好得无以复加,当下柔情无限。谁知黛玉不领情,让皇上受了许多委屈。黛玉仔细一瞧,方明白过来。望着哥哥眼里的神情,过了许久,黛玉方叹口气儿低声道:“哥哥,离得这么近了还想,还想得失了神,若是离得远些儿又该如何是好?”话中,却是极其的满足,与似水的情意。皇上笑道:“所谓‘面对面坐着还想你’,大概便是这般,与那离得远的那种思念不同。待得皇儿都长大了,我们便不用那么操劳,可以多些儿空闲,便不用这么思念了。”

黛玉摇头笑道:“如今空闲已够多得了,还不知足。日日在一块儿,还只这么着想,许是这念想不值钱?或是哥哥哄我呢?”皇上亦是摇摇头,笑道:“与妹妹在一起,总也呆不够,有些日子许是忙得忘了些儿,可才刚又想起来了。日后定要更多的与妹妹在一块儿,方算得是遂了愿了。”说着话手又摸着黛玉的脸儿。

黛玉笑道:“日日都在一块儿呢,哥哥还这么说,许是有何想法了?或是见我人老珠黄了?或是见着给皇儿纳妃,不曾给哥哥纳妃,哥哥想得很,又不好说?若是有这般心愿,哥哥尽管说便是,日后定要先给哥哥纳妃,然后才是皇儿,如何?”

皇上摇摇头,望着黛玉,过了许久方道:“好妹妹,日后不说这些事儿了可使得?明明哥哥没这心思,偏生总要说出来,坏了这会儿的景致不说,且时日久了未免亦会添些不快。再则我们都这么样儿了,还说那些做什么?又添不了情,增不了趣儿,日日挂在嘴上,别是还怨恨哥哥当初之事儿呢?”

黛玉摇头笑道:“知道哥哥不在意,只是随口说说而已。若是哥哥果真在意,我便不说了,没得给自己找不自在。只是,哥哥说得亦有理,日后我少说便是。都一块儿这么多年了,又时常忙着各种事情,难得一块儿安静的说说话儿,偏生还要惦记这些。来日定要找个清闲的去处,只说我们自己的事情,如何?”

皇上点头笑道:“这样最好,哥哥在位二十四年,盼了妹妹十五年,却一直都不曾有多少空闲一块儿清清静静自自在在的过上几日。妹妹性子最是喜好安静的,偏生为着天下事亦是操心这许多年,如今生过黎儿后身子骨又不如以往了。不如早些儿给亶儿纳妃,亦早些儿让他正了位。我们便学着父皇母后那般,虽则亦要扶持皇儿,却不用事事操心了。”

黛玉笑道:“我还好着呢,哥哥又拿我说事儿,许是想偷懒了?二十四年还有五年是父亲与先皇辅佐的呢。改元至今,亦不过才十九年。才十九年,便开始叫苦叫累,请功劳来了。幸而亶儿如今休德,才智卓异,否则哥哥可是要接着再辛苦十九年二十九年,还不知皇儿能否给哥哥分忧呢。孝武在位五十四年,岂不要日日叫苦?”

皇上笑道:“妹妹不嫌弃辅佐哥哥累,想来辅佐皇儿亦是少不了的。只是哥哥亦算不得太累,妹妹分了一半的忧,哥哥可是比父皇他们轻松多了。只是一来亶儿乃是天命,兴许许多事情依着他的意思,天下会治理的更好。二来有着妹妹的辅佐,这些年亦算得是大致平安无事,百姓和乐。

积功并非定要按年月长短来算,想来孝文在位二十三年,孝景在位十六年。却得文景之治,德泽后世。而孝武穷兵黩武,老年好大喜功,奢华过纵,以至汉从此空虚,竟至衰亡。玄宗在位四十四年,虽则有开元盛世流传后世,却老年而昏乱失国,有盛至衰,何其速也?故而若是在位日久难免失德,尚不如在子孙能为之时,早些儿退位让贤。便是皇儿尚幼,不过辅佐而已,如此则各尽其能,又各得其所,岂不更好?”

黛玉点头笑道:“不知是人老了便容易生出许多昏乱来,还是那几个人原本便有些儿昏乱的能耐。想来年轻时亦是意气风发,任贤用能,英明神武,果断刚毅的。为何到了后来皆会落得那般地步?更可惜得是孝昭原亦算得是难得的贤明帝王,奈何天不假年,竟至早崩。天下失望,岂不悲哉?虽则孝宣中兴,却力有不殆,难望盛世之项背了。”

皇上点头道:“一旦败落,想要再起,史上不乏所谓的中兴,却终究未曾有超过开国之后之兴盛的。或是自开国之后便不曾兴盛过,不过以武力征讨天下,得之之后,便一直在消亡,徒苦了百姓。想来中兴不过是子孙贤者,欲力革旧弊,造福天下,奈何积弊日久,人力又有限。若非天佑,想来要成就大功,还是艰难的。”

黛玉应道:“故而很该趁着如今势头正好,亶儿又是天赐,让他主天下,则兴许能一鼓作气,创空前绝后之盛世,远迈前朝。如此亦是个极好的主意,虽则亶儿辛苦些,我们亦是可以多帮衬些的。不过是易主而已,而亶儿那般孝顺,凡事总不会拗着我们去做,故而若果真有何缺失的,我们提点着他亦就改过了。”

皇上笑道:“正是,亶儿原本便胜过哥哥多了。生就异象,又得有妹妹这等圣贤母后,还有难得之保傅,还有我们辅佐,想来成就一番功业,定能容易许多。”黛玉点头道:“只是若果真退位让贤,哥哥可就不能如现在这般了。亶儿才是天下主呢。”

皇上笑道:“天下主又如何?亶儿不是还得回来孝顺父皇母后?再则哥哥为天下主这么些年,何事又不曾经历过,那百般滋味儿,并非只有甜头。若非妹妹陪着,兴许哥哥亦该跟父皇那般,心中郁郁,时常惆怅了。坐在那里,亦是责任,亦是危险。若是明君,则常担忧天下不平;若是昏君,则还得担心不知哪日便要失国了。”

黛玉点头笑道:“人人皆有一肚子的酸甜苦辣,不过泰然处之而已。只是此时若是为得天下,我倒是亦想着哥哥让贤。不说可以松散些,亦可好好想想,将许多年的阅历事故,都好好儿整理整理。不说歌功颂德,或可算得是给子孙后代的鉴戒更好些。守国不易,百姓难为,还望后世能继续如此下去,则天下之幸。”

如此商议定,皇上与黛玉便开始谋划着给皇太子纳妃。只是皇太子圣德齐天,这太子妃即日后的皇后,定要能母仪天下方可。否则不仅配不上皇太子的人品,日后兴许还会生出许多有失大方之事,甚而会贻误天下,不可不慎。如今虽则天下向化,只是这出类拔萃之人,能上配皇帝之闺秀,却难以抉择。

如此直待得过了年,依旧不曾择得适宜之人。再则皇太子才十三岁,则太子妃年岁必定相仿,想来许多年岁小点儿的还不曾报上来,故而黛玉亦不曾一一得知。元光二十年正月过完,依旧是迎来黛玉的生日,天下依旧喜气洋洋一番,顺带庆贺皇上改元二十年。虽则不是登基二十年,到底亦是先皇驾崩之后,皇上才是天下一主。兼之如今天下富庶,百姓祥和,故而但凡遇着大大小小的不论是何日子,只要能牵连的上的,皆庆贺一番。图得不过是松快一番而已,或是图个热闹,至于那日子,则成了托辞,兴许都忘了其意了。

昭公主一直陪着黛玉,忙前忙后。十岁的昭公主,行事已经利落大方,许多事情皆能单独安置,让黛玉极为放心。慈公主与乐公主则四下里提点帮衬,让黛玉与昭公主皆能更为妥当齐全。望着昭公主忙碌的样儿,黛玉笑道:“昭儿,你多久不曾跟着妈妈读书了?”

昭公主回道:“回母后,儿臣这两个月都陪着母后,不大跟得妈妈读书。不知母后有何吩咐?”黛玉摇头笑道:“母后倒是想起一事来。你如今这般荒废学业,倒是别将妈妈亦耽误了。不如将她放回去如何?左右你又时常陪着母后,不肯读书。便是来日要读,母后再给你选几个伴读来,或是你自己拿着书读便是,那些字儿你都是早就认得的。”

昭公主拉着黛玉撒娇道:“回母后,儿臣只想陪着母后,若是要让妈妈出去,儿臣亦无话可说。只是儿臣可还记得当初妈妈来时还有个小姐姐呢,不知嫄姐姐如今学业如何了?或是她修为可是比儿臣好?当初母后应允过待得妈妈回去,便让嫄姐姐来给儿臣作伴儿的。母后可不能食言。当初还有水姐姐陪着,如今水姐姐成了嫂子,又不能时常陪着儿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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