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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5章

宣亲王反倒安慰道:“回母后,儿臣总是要长大的。总不能一辈子守在父皇母后的羽翼下,让外臣外戚去吃苦,儿臣等却守在深宫锦衣玉食。长此以往,则天下必定不服,不服则定然有气,有气则容易暴戾,戾气过重,则容易阴阳失调。伤天时而害圣德,所失甚大。且儿臣替父皇出巡,虽则多少有些苦头,却必定比不过随行众人之苦、天下人耕耘稼穑求生之苦、父皇母后忧劳之苦。

如此说来,不过小苦而已,若是儿臣连这点儿苦头都吃不下,来日如何孝顺父皇、母后?如何佐定天下?便是为人子,亦自觉羞惭。为兄长,亦不敢训下。亦不敢自称皇子,有辱父皇母后圣德,不敢为天下表率。且儿臣习武练剑多年,如今骑马射猎,都快赶上舅父了,改日让母后见见,母后便必定放心了。”

想起自己骑马飞奔的爽利,宣亲王斗志昂扬起来,让黛玉终于放下心来。一块儿去偏殿看望昭公主和公主,还有商亲王。相见之下,和公主果真安宁了不少,皇太后亦过来看视几人,见状叹道:“玉儿寻常总说和儿淘气,看了不过是无事给母后添些热闹而已。如今稍一有事,便这般安宁了,可见得还是个好皇儿。”

商亲王虽则还不足一日,却亦很是安静,吃了便睡,睡醒便是吃。灵珠与吕莹很是盯着他的几个奶娘,不肯有丝毫懈怠之处,以全黛玉的心意。白露帮着奶娘照顾好和公主,徐瑕则劝慰安抚慈公主与乐公主。故而虽则遇此大事,长秋宫内却极为安宁有序,有条不紊。

次日一早,众人吊祭后回来,钦天监阴阳司的吉日亦已报上来,几日后开始正式停灵,停灵几日。太常寺等又来回明请僧道多少,请使费多少,又有简定公来叩谢皇恩。虽诸事不大不小,总得应对一番。而李淑妃一直在周惠妃那边料理,充仪如今又是待产,故而只得召充媛前来帮衬,充媛又是新手,行事又比不得李淑妃周惠妃二人,故而将黛玉忙到了十分去。

待得好容易忙过了,又听得人回卫国公夫人求见。黛玉猛然想起过几日便要命卫国公前往西边出差,还不知卫国公夫人的意思,至少亦该见见才是。宣召之后,又见昭公主求见,见卫国公夫人与昭公主一同进去,黛玉伸手抱着昭公主在怀,待得卫国公夫人行过礼,方笑道:“倒是将云妹妹给忘了,可是求情来了?”

卫国公夫人回道:“启禀皇后娘娘,臣妾知道皇后娘娘忙,不过来看看而已。外头之事,臣妾可不敢多嘴,夫君亦是不让的。倒是皇后娘娘近日辛苦,太夫人倒是让臣妾得空来多陪着皇后娘娘,兴许有些事情还能帮衬一下。此事事起突然,后宫如今人手又少,皇后娘娘又是才将身子调养好,可不敢又累着了。”

说起此事,倒是让黛玉叹息了许久,昭公主见母后叹息,回道:“回母后,儿臣小,许多事情不会。姨妈又是外臣,有许多不便。不如召四姨妈来,她原就是儿臣婶母,若是来帮着料理,必定是妥当的。若是儿臣有宣王兄那么大就好了,此时亦能帮着母后分忧。”说着亦是叹息不已,只觉得自己太小,只能眼睁睁看着母后操劳。

黛玉将其搂在怀里,笑道:“昭儿虽小,却亦是能做许多事情了,将来长大了必定是母后的小心肝。只是四姨妈往常可是不大理会这些俗事的,她未必愿意。”卫国公夫人道:“启禀皇后娘娘,这倒未必。愿意不愿意臣妾不敢说,便是念及皇后娘娘日夜操劳,又百般照顾臣妾等,王妃一会儿必定是会来的。”

黛玉有些疑惑,卫国公夫人有太夫人提点,敬肃王妃可没亲长提点她来帮衬。忽而一想,莫非卫国公夫人已经告知她,此时先来了?如此想着,外面已经来报敬肃王妃求见,黛玉忙命召进来,又看着卫国公夫人道:“云妹妹可说实话,是否你叫她来的?”

说着话敬肃王妃已经进来,众人见过礼之后回道:“启禀皇后娘娘,云姐姐却是不好回皇后娘娘此话。若说是,则不仅有居功之嫌,且还暗点臣妾不懂事。若回不是,却又非实情,若是来日皇后娘娘发觉了,还是个欺君大罪。”卫国公夫人笑道:“我倒是不想居功,只怕你这几日做错了事连累到我,所以尚在迟疑呢。”

听得二人有趣儿,黛玉倒是将心底的愁绪丢了不少,几人不过闲话几句,便与皇太后商议留敬肃王妃在宫中住些时日,给黛玉帮忙,算是伺候皇后娘娘,或叫入侍亦可。卫国公夫人原欲留下的,奈何身份到底不大一般,故而只得罢了,只在忙时早早入宫帮衬些许。倒是昭公主,每日忙前忙后的给黛玉递东递西,让众人疼爱不已。

虽则此事仓促,且毫无头绪,卫国公接旨后隔日来辞,又次日便出发,悄然而去。皇帝皇后欲圣驾巡狩,督促各地练兵备守圣旨亦下发,宣亲王为圣驾亲巡先导,巡视各地,择定吉日,预备出发。黛玉见最近几日看着更是一日一个模样儿的宣亲王,威风凌凌,意气风发,将他的使用之物检视了许多遍,又将随行各人又交代好几遍,又特意着刘仁随行伺候,方送他出去。皇上领着宣亲王至太极殿,见过众臣,又至太庙告祭,方送走他。

回到甘露殿,皇上与黛玉默然相视许久,方发觉,皇儿都十岁了,可以为父母分忧解难了,所谓‘如白驹过隙’,大概便是如此吧。皇上上前拉着黛玉的手,轻轻的搂着她,多少话,不用说,看一眼便明白了。虽则不知前面到底有何事,亦不知有多凶险,只是,二人已经携手走过这些年,经历了多少风雨,不过依旧坦荡面对而已。

夜里想起已经离开都城,跟着保傅去历练的宣亲王,黛玉忍不住感慨。皇上劝道:“皇儿早晚有一日是要长大的,正儿亶儿这么懂事体贴,又能做大事,妹妹该放心才是。再则亶儿亦说过,保傅皆是将相之才,遇上此等事情,兴许正好显显身手。正儿亦能现学,总比说书讲经得来的具体实用。虽则有祸害未必是好事,可没祸患亦未必便是好事,顺其自然吧。”黛玉自然亦非那种不通情理之人,能见到自己皇儿小小年纪,都能有如此作为,自然是高兴的。至于为人母的那点儿担忧,亦是在所难免,故而不过叹息而已。想起事事有哥哥在一块儿,如今又有了皇儿一同分担,总算是好得多了。黛玉深吸一口气,靠在哥哥怀里甜甜的睡去,只待来日捷报频传。

此时正值周惠妃孝期,一应事情却勿需耽误迁延,皇上与黛玉亦不过偶尔前去灵前吊祭而已,其余时候只是与文亲王一同商议朝政,或是觐见命妇,料理后宫等。敬肃王妃虽则许多事情不曾经历过,学起来亦是很快的。与昭公主二人果真给黛玉帮了不少忙。待得周惠妃那边的事情大概料理齐整了,李淑妃依旧至长秋宫侍奉,黛玉方得轻松下来。

这日早朝皇上回来,便拉着黛玉至一旁,原来卫国公有密旨呈上。却说他与一应将官到得西方各处,已经安排就绪,亦已四处打探去了。如今才得了些许消息,只知并无大兵行动之迹象,至于其他,尚待继续探寻。想想十日不到,便有快报回来,又见大兵未动,不论来日是否动,或是将来只有小患,其影响亦必定小得多。故而皆舒了一口气。

又过了几日,不知是受了惊吓,还是近日时常随礼劳累,充仪提前半个月,顺利产下一个小皇子,让肃杀的后宫平添了几分喜气。虽则不好太过庆贺,到底亦是个皇子,皇上与黛玉及皇太后皆很是喜爱。如今有了六个皇子,想来皇太后亦不会再过担心太少了。皇太后则是见着小皇子亦是一般的乖巧伶俐,喜欢的不得了。

待得充仪满了三日,黛玉前去看过她一回,气色还算不错,安慰了半日,又赏赐下许多东西。充仪则是见皇儿在黛玉那里带的都很好,便亦请旨让黛玉将小皇子一块儿抱到长秋宫与商亲王一同抚养。黛玉推辞不过,又见充仪乃是诚心,便让满月后再抱过去。到底充仪看着方便些,毕竟是自己的骨肉,终究是逃不过的。

充仪见黛玉应允,只得应下来,又思及所有皇儿的名字皆是黛玉赐的,便又请旨黛玉赐名。想起如今宣亲王钦差宣威布德,润泽万民。既然前一个叫‘泽’这个便叫做‘润’,再好不过的,又是个兄弟名字,听着也好。充仪谢恩不迭,黛玉不过谦让一番,又好生交代了,方回长秋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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