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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两人见状,忙一同伸手扶住,连称不必如此,惜春挽一挽鬓边落发,温声道:“妙姐姐不必客气,我们素来关系好,互相扶持,是理所当然之事,只要姐姐过得好,我便很开心了。”

待她说完,黛玉扬起丹唇,和婉的笑意似拂过湖面的温煦轻风一般,口中轻轻道:“以前的事情,不必在意,今后,妙姐姐人生的路,要由自己来走了,姐姐,你与梦卿哥哥,你们一定要幸福呀。”

两人殷切嘱咐一番,便有侍女进来,说是迎亲的仪仗已经到了。众人便止住谈笑,簇拥着妙玉,款款步出静翎轩。

丝弦轻转,清灵婉转,鼓乐声喧,响彻行云,一片喜气洋洋的景象。

黛玉、惜春站在二门处,看着妙玉被扶上华丽的锦幄喜轿,不由相视而笑,眉目间蕴着深深的喜悦和对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美好祝愿。

人世间,最美好的爱情是一见钟情,而比一见钟情更为难得的,却是两情相悦之后,有缘相知相守,共度一生。

从一开始,妙玉、韩梦卿的相遇,便带着唯美、宁馨的气息,彼此一见钟情,情意绵绵,让人叹为观止。

那么,就这样一路走下去,有浓浓的情意相随左右,他们两人的故事,必定能够,一直美好下去的。

凤凰于飞,翙翙其羽。今夕何夕,才子佳人成佳缘。

妙玉于归之后,黛玉自是十分牵挂,不时命人到韩府打听,闻得新婚夫妻琴瑟和鸣、情意深深,韩夫人又十分体恤,相处融洽。听到这样的好消息,黛玉自然很是欢喜,渐渐放下心来。

之后的日子,依旧平静如水,安宁无波,时间进入六月,周清妍姗姗嫁往八皇子的府邸。

虽然她的身份,是名正言顺的正妃,但因水凝有言在先,并没有设酒席,也甚少有人过府道贺,不过是一顶轿子抬进府,拜堂了事,仪式比起当日迎娶侧妃萧安平,亦还要简单一些。

不久,水凝又下诏,晋四皇子生母德妃为贵妃,三宫妃嫔,仅低于皇后一人之下。

经历这两件事情,朝中形势转变,众权戚贵族议论纷纷,对太子之位到底落向哪位皇子的关注,达到空前高涨的程度。

帝王膝下虽有十几位皇子,然而内中大多生母出身卑微,自身又并无什么才干,有资格问鼎太子之位的,便只有才能出众、出身高贵的水涵、水澄两人。

而到了此时,西宁王府的郡主被贬为侧室,正妃之位,由出身低微的周清妍取代,水澄的势力,更见败落之势,再也无力与水涵一较高低。

由此,众朝臣的目光,便纷纷投向水涵,常私下道,想来,太子之位,必定会落到这位四皇子身上。

然而,水凝一直缄默不语,事情便猜不出内中曲折,议论、猜疑、惊愕之声,更是不绝于耳。

倘若帝王中意四皇子,为何不趁此机会,确立他的地位?

若是无心于四皇子,为何要赐周清妍为八皇子正妃,还晋封德妃之位?

外面纷纷扰扰,热闹异常,晴梦园却不为所动,依旧清净如昔,仿佛与尘世隔绝一般,不过,因事情干系重大,自然也不能置之不管。

其时已是初夏时节,天气中带着炎热之意,这日水涵闲暇无事,便与黛玉在绣楼闲话,寒暄之际,谈起这件事情。

水涵端着茶杯,神态悠闲从容,笑着道:“对于立太子的事情,如今外面吵得很厉害,对这件事情,玉儿怎么看呢?”

黛玉容色沉静,不见半点波动,声音如沥珠倾落玉盘:“我从不爱庸人自扰,对这些事情,从未放在心上,不过,四哥既然问起,我也不能不回答。此次母妃受封,只是因父皇怜惜汐妹妹远嫁,以此来安慰母妃之心,与朝政无关。当然,周清妍得到正妃的名分,的确代表父皇已经彻底放弃八弟,而将所有希望寄托在四哥身上。至于父皇迟迟不下诏,大约是想再确认一下,看看四哥是否能承担起这么大的责任,不知我说得可对?”

水涵轻轻颔首,眉宇清朗,应道:“玉儿分析得清楚明晰,一丝不差,当真是蕙质兰心。”

黛玉温婉而笑,靠着坐椅,眉目间透出慵然之意,默了一会儿,话语一转,沉静地道:“虽然不明白父皇为什么还不能全心信任四哥,也担心事情若是拖久了,会出现变数,不过,立太子之事延后,也有一定的好处,我们总算能多过几天安生日子。”

水涵略一沉吟,已经明白过来,唇边便含了淡淡的笑意,揶揄道:“玉儿必定是担心若我地位提升,会有人眼红心热,重提立妾之事吧?”

见他说中自己心中所想,黛玉不由面上一红,慢慢低下眉睫,咬唇道:“不错,虽然我明白四哥的心意,但是,想到有人觊觎四哥,我便觉得很不舒服。”

水涵唇边含笑,一字字地道:“你放心,无论别人怎么样,我对你的承诺,绝不会变的。”

黛玉笑语如珠,嫣然道:“有四哥在我身边,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当下黛玉怡然笑了好一会儿,再开口时,已经换了话题,云淡风轻地道:“这段时间,我甚少关心朝政,不知忠王爷那边有什么动静?”

听了她的话,水涵剑眉一轩,低声道:“若是说这个,真不知该从何说起,当年父皇与忠顺王府的老王爷争夺过皇位,虽然父皇胜出,但忠王府难免会不甘心,何况,他们手中还有兵权,继承王位的水泓又是个有野心的,我与父皇都认为,他已经存了反意,尤其最近这段时间,他与朝中的文武大臣走得很近,对封地兵将的关注、热情,比从前高出很多。”

轻叹一声,清俊的脸颊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忧色,接着道:“忠顺王府的状况,很让人担忧,可惜的是,忠王爷行事极其隐秘,抓不到什么证据,又一直对父皇恭恭敬敬,若是先行扣押,难堵攸攸之口,因此并不能轻举妄动。”

黛玉听了,不由也敛了笑意,心中蓦然添了几缕沉重,静默良久,最后只能凝视着水涵,劝慰道:“罢了,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我们在明处,他却躲在暗处,如今我们只能提高警惕,小心提防。”

水涵轻轻点头,叹息道:“也只能如此了。”

握紧黛玉的纤手,眉宇间的担忧慢慢淡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温雅笑意,脉脉道:“尘世多风雨,我真的很庆幸,能有你陪在身边,不然,我一定会很疲倦。”

黛玉巧笑倩兮,反握住他的手,婉声道:“四哥放心,不但现在,将来的路,我都会陪四哥同行的。”

言语之际,黛玉美目流波,深深凝睇着他,眸光中隽着刻骨柔情,心中亦是一片静谧安宁。

在这个男尊女卑、举步维艰的时代,一路行来,也曾伤心过,也曾叹息过,但是,好在有这个男子相伴左右,给自己一份一心一意的美好爱情。

虽然前路充满未知的艰难险阻,但是,只要能与他相依在一起,自己便气定神闲,绝不会害怕,更不会后退半分。

因为,他们两人携手,便是江山天下。

立太子之事悬而未决,忠王爷野心勃勃,让人忐忑不安,但是时光依旧缓缓展开,不会因人的心情而停留半刻,加上忠王爷行事谨慎,所以,京城一直维持表面的平静,仿佛无波无澜一般。

八月,卫若兰、贾环参加科考,均凭借自身的才能金榜题名,消息传进晴梦园,黛玉自是十分欢喜,忙命人到两处道贺。

因卫若兰有言在先,一旦获得功名,便会迎娶紫鹃,如今得了喜讯,黛玉立刻开始着手准备嫁妆,选定婚期。到了九月下旬,赠了紫鹃一份丰厚的妆奁,按照大家闺秀的规格,风风光光送之出嫁。

婚后,卫若兰、紫鹃举案齐眉、情分甚好,紫鹃生性聪慧体贴,又极孝顺公婆,因此小日子过得颇不错。

时间流转,渐渐入冬,这一日,是南安王妃的生辰,因与她关系素来亲厚,黛玉收拾好心情,细心打点妥当,此时惜春的鸾轿也到了,两人便一同启程,至南安王府道贺,顺便探望凤姐儿。

及进了府内,南安王妃立刻带着侍女,亲自出房迎接,寒暄几句后,方一同步往正厅。

待丫鬟奉完茶,说了几句贺喜的话,黛玉便看着南安王妃,婉声道:“说起来,凤姐姐、巧儿来这边,已经有好长时间了,不知她们是否打扰到嫂子?”

南安王妃连忙摇头,怡然道:“妹妹过虑了,凤姑娘的才干,寻常男子都赶不上呢。这些天有她在这里,帮着核算家用开支、约束丫鬟下人,我身上的担子,轻松了好多,我倒是盼着能留她长久住在这里呢。”

听得她们相处融洽,黛玉眉目舒展,唇边漾出一抹恬静笑纹,惜春亦放下心来,颔首道:“如此很好,我这凤姐姐是个苦命人,还劳烦南王妃多多用心,看顾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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