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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风倒梧桐记卷一

三山何是非卬甫集

衡阳桂藩,流寇蹂〈足兰〉其桐封,徙寓端溪,此崇祯末年事。

福京弗守,两广制台丁魁楚,会同粤西抚台瞿式耜、广东按台王化澄、广西按台郑封、肇庆知府朱治〈忄间〉,策拥桂藩第二世子由榔为皇帝,仍称隆武二年,以明年为永历元年,改肇庆府署为行宫。此丙戌年十月初九日事。晋魁楚首揆,兼摄冢宰事;式耜宗伯,预知机密;化澄宪副,封通参;治〈忄间〉右副兼兵部侍郎,提督两广。承魁楚后,内外局惟魁楚主裁。

端溪,隔羊城省会止四百里,拥立时,嫉凌烟列名多人,无一函商。及三司各属既立后,不复颁新天子诏,惟鬻爵是课。时羊城左藩顾元镜,耻不与策戴勋,适隆武阁臣何吾驺、苏观生从闽逃归,亦遂立隆武弟为皇帝,改都司署为行宫,建元绍武。学臣林佳鼎,晋总宪,行大司马事,提兵西上三水,意侵端溪;式耜亦奉命出东峡,设炮御焉。十一月十五日,林瞿对仗,一炮歼林,侦者误传瞿败。端溪新创,朝廷逃徙一空,永历帝随众奔遁,直达梧州,五百里溯流、两日夜并程也。太后马氏,通史书,不欲世子称帝,呼省臣李用楫、台臣程源等面呵无固志,且诘责弃逃状。适式耜手报至,知前讹,诸臣皆伏地引罪,遂奉永历帝再至端溪,别遣清江伯严云从护三宫顿驻桂林。

十二月十五日,清朝总镇李成栋突入广州,苏观生伏诛,何吾驺、顾元镜等皆投诚,绍武帝削除,端溪丁魁楚罔不知耗。惟计值百司,给凭给札,无暇峡以外事。二十五日早辰,谢恩见朝者犹趋跄殿陛,忽有肩舆出城,掠一小艇,驾上西峡,喧传为永历帝。于是,文武纷逐,各不相顾,帝固知有确信,随奔者亦知事决大坏,不可瞬息留。惟魁楚则舂容雅度,渐移行李入舟,瞠目而视,反若局外观者。魁楚则别有作用--丁魁楚者,河内永城县人也。晋抚失机,遣戍五年。戊寅年奉旨纳饷三千两,许本军准回原籍。魁楚援例得归,永城县有在籍总兵刘超者,壬午年冬十月,以私仇杀丁艰侍御魏景琦,按台王汉奉旨往勘,超又一箭毙汉,且据县劫众,乡绅勒魁楚为之上疏讼冤。魁楚且款且代,阴为之计,别遣子弟兵四面布置。至癸未年三月初一日五更,伏兵四起,用铁网遏超之身,擒解至京献俘焉。魁楚叙功复职,当年职方郎王永绩,量加本省屯田巡抚之衔。至明年甲申,马士英留都用事,竟总制两广。自乙酉二月到任,酷则未有之酷,贪则未有之贪。本年闻宏光之变,即潜通靖江王,下广举事。靖江王果以桂林推官顾奕为相国,临桂知县史其文为兵尚。八月初七日,立抵端溪,丁魁楚已于初六日拜福建隆武登极诏,随架火炮,碎靖江之船,并擒史、顾二人,解闽省正法焉;邀功靖越伯。此不可质之鬼神者。今拥立永历。十二月十五日省城之变,彼知最早,即密遣亲干赍精金三千两、珍宝称是,嘱其重贿清兵主将,须百计为之先容。至永历帝十二月二十五日逃奔时,彼日有密报亲干已投入李成栋下为家丁,惟望佳音入耳。故众虽忙逃,而彼独安闲也。彼有大硝船四十只,将三年官囊装入舟中。又在肇庆度年。丁亥年正月初旬,方移上岑溪县,假意于城中修盖茅屋,实不登岸,静候广城消息。亲干于二月初方敢以精金珍宝上供成栋,通魁楚孝敬至意。成栋曰:何不早言?正要请你老爷仍做两广军门,快赍书去。二月二十六日,魁楚于岑溪县舟中,得成栋手翰,喜从天降,更不必造屋,仍移四十号哨船顺流东下。时,李成栋驻札梧州,先上五里迎接,握手谈心,相见恨晚。知魁楚三子入广,已失其二,止存一大令郎,亦必请见,交情世谊,有加无已。临晚,成栋请魁楚父子接风,隆重出于常套之外,握手订曰:明日吉期,即烦再摄两广篆,拜表即真,亦在明日,举令旗、令牌、符验、旗纛、制台旧敕印,一并手付,魁楚欣慰,笑乐之极。惟求早退为明日到任之举,欢颜而别。魁楚就枕,魂随蝶舞矣。忽三更时候,成栋舟中四面列炬,遣一令旗宣请丁老爷、丁相公密语。是时,魁楚不知所以,父子急忙过船,见成栋正位不动,知事有变,即下跪曰:某止一子,请饶狗命。成栋曰:尔欲饶子乎?先令砍下。左顾而首级至矣;即驱杀魁楚焉。成栋再上船头,四面火光照耀,如同白日,将魁楚家丁,每营分配一人家;眷船中,一妻、四妾、三媳、二女、几婢、几仆妇,逐一搜检,归入成栋舟中。惟一妾于过船时投入水中。四十船之厚橐,未尝失一纸角,悉归成栋。魁楚三年贪酷,止嬴得父子骈首,妻妾媳女恣他人臂上欢也。哀哉!虽然,岂尽贪酷之罪,闻其舟中精银实有八十四万,倘以十万佐永历上桂林,四十大哨船掖护之,犹不失身荣。首相,妻儿恒在膝下也。总之,无君之报,魁楚可鉴焉。

丁亥永历元年正月朔,永历再达梧州,于知府陆世廉,取库银五十两,为雇夫费,北进府江,所召次辅李永芳、晏日曙、冏卿田芳银、台郑封等俱潜入博白县深山,随行者惟总宪王化澄、大司农吴炳、宫詹方以智、文选吴贞毓、省唐针、台程源、中翰吴其靁、洪士彭、大金吾马吉祥而已。式耜仍留端溪,同朱治〈忄间〉为守御计。复逗遛梧江者几日。二月初,式耜方尾永历帝至桂林,亦改府署为行宫,在途先已拜方以智,吴炳并相;知湖广武冈州及长、衡、永、宝四府清朝兵马未至,尚为野渡横舟矣。方、吴二相随驾北上,驻武冈;瞿式耜留守桂林,王化澄亦协理阁务,马吉祥并三宫于三月初往湖南,上武冈;衡永道臣严起恒郊迎,面阔身长,品有相状,遂拜相。百日间,崇祯末年河南江北未剿流寇曹志建、王朝俊等,奚啻数百头目,今皆逼入湖南,来归者悉赐五等爵。又晋何腾蛟为制台、加宫保,驻衡阳。李自成残兵高必正等,声言百万,流入长沙等处,腾蛟具奏,堵允锡制之,题曰忠贞营,分为十营,声势稍振。不意八月二十四日下午,武冈败,刃斫北关,弃釜餐而走;除帝驾、三宫,无不徒步跣足而奔。呱呱世子,两匝月矣,竟委沙滩。中宫嫡妹与王皇亲嫡母,乘舆出城,亦迷失无踪。吴炳不及出而死。又恐清兵于正路自全州、灌阳入桂林,帝与逃难臣工,从间道踉跄至肇远府,仅觅二小艇,载帝与三宫。十一月中至象州,意欲进南宁府,为永永不出之计。又为新兴伯焦琏乱兵所阻,寥寥文武,皆以青衣裹头,胼手胝足,面无生气,几欲散去。马吉翔左右帝,力挽众,乃分阁臣王化澄、吏左吴贞毓、司礼庞天寿,护三宫上南宁。永历帝仍溯十八陡逆流北上。十二月初三日,舟达桂林,得息残喘焉。式耜与起恒并相,君臣上下,皆键户避兵;人无土著,街无独行;柴米货物,价昂五倍;军丁居货,交易不以善颜;无不度日如年者。

戊子永历二年二月二十三日夜三更,霍允中者,永城伯也;忽抢入大内,劫帝于寝被中,置之城外。将文武百官捆吊索勒,逼尽所有,一昼夜饱扬。帝虽裸体,幸无伤。留守阁臣瞿式耜,抢掠罄尽,只身逃下平乐府,桂林不可驻足矣。金吾马吉翔,备布袍、竹轿掖帝而行,遇水濡足,过岭扳枝,所不免也。三月初十日入南宁,随至者内阁严起恒、马吉翔、吏科许兆进、兵科吴其靁、户科尹三聘、礼科洪士彭、大司马萧琦七人耳。帝意直欲进土州,萧琦上十便、十不便疏止之。君臣资斧,空乏实甚。起恒以首揆兼太宰,即于十五日广为开选;邕城通二十四土州,槟榔客、盐布客及土乐户,皆列鸳班。四月初一日,生世子。王化澄翊护三宫功,请册为太子。诏曰万喜,赦天下。时田州、果化州等土官来朝,行在文武各曲意徇奉,冀得其欢心,思为异日逃入之东道主。土巡司皆升为邑宰,土邑宰皆升为知府,竟有道衔与土知府。盖土司旧规,原加一等行事,以道衔与之,彼竟俨然开府矣。此三百年不破之格也。

初十日,羊城总镇李成栋反叛清朝,以全广还。永历帝遣洪天擢、潘曾纬、李绮三人赍奏敦请驾跸端州,满朝惊喜,非可言喻。然无有信之者,亦姑应之而已。先是,成栋丁亥年二月收缴两广文武印信,大小不下五千颗,于中取出制台印藏之。有一爱妾,云间所得青楼也;独携往闽粤,揣知其意,因朝夕怂惥,成栋置不理至今者。四月初三日晚饭侍酒,复挑之。成栋抚几曰:怜此云间眷属也。盖成栋本来家眷,悉驻在松江府城内;爱妾曰:吾敢独享富贵乎?先死尊前,以成君子之志。遂取刀自刎。成栋抱尸哭曰:女子乎,是矣。当即取梨园袍裳、腰金、吉服、晋贤冠,四拜而敛之,出两广制台印,具疏迎永历帝于南宁。洪、潘、李三人到后,又有沈原宥者,再赍成栋速驾之奏至,知其事果真。于是,弹冠之兴,草木皆飞。王化澄杜门半年有余,忽尔入直矣。朱天麟变姓名,隐太平府,走别窦,邀拜相矣。晏清自田州出家宰矣。张凤翼兵科兼翰林修撰矣。张佐辰与扶纲自贵州来,司文选考功矣。顾之俊于制中亦来随驾,上天地人三策,水火药三用矣。张起、王者友等各造一名色,营考选矣。吴江县书役王正国为吏部司务矣。董云襄为大行矣。潘骏观进兵曹、王署户曹矣。庞天寿掌司礼矣。吴贞毓吏侍兼副宪先,遣下广答谕李成栋矣。又下考贡之旨,村师巫童以及缁衣黄冠,凡能搦管出黑字于纸上者,悉投一呈,曰山东、山西某府、某县生员,然必取其极远者,以无可证也。曳裾就道,弥漫如蚁。曾经出仕,佥曰迎銮,游手白丁,诡称原任。六曹两侍,旬日间驻列济济,然相遇于朝堂道左,各不举手为。有一二科甲在内,故凌气质以自尊;二三势力在内,为豪亢以自高。此外菜佣、屠夫,出门皂役,倡优、鸨卒等项,虽居然进贤冠也,行行队队,若不欲以面示人。但见无故穿吉服者有之,无故穿素服者有之,独自锦绣者亦有之。脚下之靴卑末而天蓝剪绒者不异也;快靴聊当,取其形似耳。又有天青地白,竟有以油钉皮靴从事,亦取其形似而已。章服补带,恒未完备,亦未合式;补鹤而带银则服不合其带,带金而补雀则带不合其服,带黑角而四云大红石蓝则带服中又相违其服、相舛其带。至人不如其带,人不如其服,人不如其站立位次,人不如其称呼礼貌,满朝皆无等威,攘臂脱肩,牛襟马裾,新创朝廷,遂成墟市,严起恒不得不任其咎。喧嚷两月,闰六月初十日,帝驾同三宫方出南宁,时值急流,两日夜已至浔州府。旧总兵陈邦传挽留诉功,柳、庆二府尚为永历据,然设官征赋自专也。诃大司马萧琦不遣兵护卫,以石碎其舟,琦闷绝而死。晏日曙、李永茂、郑封三人各舣舟苍梧县蛇庙三角嘴,以闲闯入庙,触犯蛇神,暴疾而死。羊城、端溪、梧江千余里间,注望龙舟,杳不可得,为陈邦传百计投辖。帝驾又上浔州府,暂驻府署为行宫,给发札付,始而庆国自札,继而部札,后则贵钦札。钦札者,皇帝用宝,札官与吏、兵两部不相涉者。巡检、典史、知县、知府至科道、翰林、侍郎、尚书,俱可札授。武则正副总兵与参将三种。尚书、正总钦札,亦可易百金,下广路费,需之此也。七月二十九日,至端溪城下,李成栋百里外迎接,慰劳倍至。三十日,驾留舟中。八月初一日辰刻,再入肇庆府行宫。宫中储银一万两,以佣赏赉,余衣饰器皿,亦约万金。象魏堂陛,具体可观。首相严起恒,次王化澄,次朱天麟,事之行止、政凡大小,必承成栋而后奏。成栋为人,朴讷刚忍,无矜意,无喜容,不脂韦,不多言,文武内外,惠敬而深畏焉。永历帝筑坛拜之,坛半就,成栋曰:事在人之做不做,安在坛之登不登,葢刎颈爱妾,刻不去怀,必欲得当以瞑九泉之目也。十二日,面奏永历帝曰:南雄以下事,诸臣工任之;庾关以外事,臣独肩之。一言竟去,提兵二十万上南雄。此时江右金声桓据南昌,已通成栋,约期南下矣。

成栋去后,朝局大变,都察院左都御史袁彭年,向为宜兴心腹。宜兴议处后,首揭之。后归清朝,为广东学道,出示云:金钱鼠尾,乃新朝之雅致;峨冠博带,实亡国之陋规。及返明朝,又复诋之矣。自矜为反正功臣,今又恐从龙两榜得志,道其本末长短,别出意见,横制当局。成栋有养子李元允,姓贾,河南人,以其蠢浊,不携行间,留肇庆守家。彭年特隆其体,以内外权故属之。挑其怒,以用其怒。乘其喜,以用其喜。元允为傀儡,彭年为线索。傀儡之笑骂无情,线索之机权刺骨。一时政事人心,遂乖离殊甚。吏部侍郎洪天擢、大理寺正卿潘曾纬、广东学道李绮、兵部尚书曹烨、工部尚书耿献忠、通政使毛毓祥,为成栋之所亲爱,皆自五羊来,为一种;严、王、朱三相公、吏部尚书晏清、吏部侍郎吴贞毓并杂项出身六科吴其雷、洪士彭、雷得复、尹三聘、许兆进、张起等皆自南宁随驾而来,为一种。又有从各路至者,都察院右副御史刘湘客、礼部尚书吴璟、吏科都结事中丁时魁、兵科都给事中金堡、户科都给事中蒙正发、礼科都给事中李用楫、文选司郎中施召征、光禄寺正卿陆世廉、太仆寺正卿马光仪、制司郎中徐世仪,又为一种。其广东本地人陈世杰、词林吴以连、司封李贞省、高赉明、台中杨邦翰、冏卿唐元楫、方郎等,亦为一种。一种望风归入一党;袁彭年一手招、一手驱;有力者先登、无力者仰扳;无朝廷,有成栋。成栋远,元允近。元允之亲幸未可卜,彭年之指挥不得不从。于是,元允之门遂如趋市,登其堂、望其阙,不啻龙门。每当朝期,东班趋入,西班交谈,元允东班为之一空。元允为人,暴戾自用,狂率不情,客至不揖,亦不送,喜遣仆卒与客赌博,诸公不惜身家,力陪奉之,谑浪骂座,罔忌人讳,皆袁彭年胁制内外,曲意枉徇玉成之者。中郎无子,洵不诬矣!十月初十日夜,元允奉成栋密计,杀佟养甲于德庆道上,自此威权愈赫。是月十五,元允诞辰,在朝文武,公分之外,有私分。私分之外,有私公分。私公分之外,又有私私分。私私分馈送,憧憧月下,呼崧呼寿,无般不出矣。八月至冬杪,相奔竞于元允左右,便作中兴盛事调;中兴大业,成栋自于岭外为之也。

谁知成栋十月二十四日到赣州府城下,二十六日五更黎明,闻城上呼董大哥者三。成栋于梦中惊醒曰:董大成是吾中军,彼呼之,吾军已为彼有矣!亟披蓝布短马衣,跨一骡,不言疾走虔关,至梅关六百里,两昼夜大雨中,奔蹶前趋。彼领兵三十万,分为十大营,各营一总戎,成栋弃军而走,十总戎亦尾之而行。至进南安府城门,成栋若梦初觉,顾谓十人曰:尔等何得亦来?诸人曰:大老爷走矣,我不得不来。成栋怒曰:胡说。即手刃爱将杨□□。二十万士卒、器械,尽弃赣州城下,止余百人南下,亦无颜再入端溪面君,因顺流直下珠江,为再举计。此信达朝中,诸臣工亦不以为异,各为封章为转升,仕籍纷纷,无别想、别技代成栋分忧。若有过计如何外御、如何内备,其啧为愚人矣。至通政使疏陈乞职者,日以千计,阁臣票拟,止有「看议具奏」四字。吏部门前如破窑记彩楼招赘一曲,瞎眼拆脚,俱来冀望。文选司虽掌铨选之权,无出选之地。广东一省,非奉成栋旨咨,大小有司,不得擅为除授。桂林、平乐则留守阁臣瞿式耜为政,庆远、柳州则新兴伯焦琏为政。焦琏者,陈邦傅出京时京债主也。浔、南、思、太四府,则原思恩伯今庆国公陈邦传为政。文选所以副乞陈之望,第给一空札,为后日到部凭据而已。两衙门迎合彭年意,求元允欢颜,因共击陈邦傅。邦傅故浙东人,原广西总兵,隆武三年春,挂征蛮将军印。成栋素贱恶之,以其丁亥年二月先有降表到羊城故也。至是击之者,科臣金堡最劲。邦傅上疏云:皇上两三年几次奔逃,流离颠沛之极,并无一位两衙门官兵共尝辛苦。何今日即次稍安,侍御济锵,议论纷纭若是?如以臣为无饷无兵窃取勋爵,请即遣金堡为臣监军,观臣十年粮草、十万铁骑。已丑年正月初十日疏入,十一日朱天麟票拟,有「金堡何来、朕亦未悉」之句。时,严起恒久欲挤朱而无其隙,即以此票拟字样密示吏科丁时魁。时魁陡然震怒,连夜约结两衙门,于十三日早尽率现在科道十六人进入丹墀,共言强臣箝结言官之口,将来唐末节度可虞、宗周守府再见,因哄叫而出曰:我等不做官矣。将公服袍带掷弃庭中,小帽白衣冠而出,所恃者李元允也。元允承彭年之橐钥,权通大内,势逼至尊。时,永历帝正在穿堂,召太仆马光追论五年前永州被难逃入全州事。忽闻外变,两手震索,茶遂倾衣,情实可悯。可恨时魁等隐情,金堡原任临清州知州,李贼来时,不知云何,杜工部有喜达行在诗「辛苦贼中来」之句,谓嘲其痛筋也。十四日早,特降谕旨,敕李元允各到十六位科道门,谕令仍入办事,前本另发票拟,阁臣朱天麟即日放还田里。诸臣以为丰裁矫矫,中兴侍御第一美举。天麟于是不得不挂冠。天麟举动,原不协舆情,其未出山时,变姓名隐,居太平府山中,知有李成栋归明之事,适王太监保到山买苏木,因盛款之。王具疏特荐,详述天麟肴馔之盛、礼仪之恭而不讳,彼不知大体,以为荐之恳挚耳。严,王二相则不容有第三人,直以「该部知道」还之。又求庆国陈邦傅特疏,严、王二相谅,拟以宗伯召。时为六月初一日。阅三日,天麟朝见矣,宗伯篆王化澄兼摄。初五日,化澄以礼篆送天麟,天麟不受也,往返推辞,自旦至暮,终不允诺。科道两衙门传揭曰:天麟原以阁臣荐,岂宜授之宗伯。今当合词以阁臣请。明日疏上,则仍以「该部知道」还之。于是,天麟不得不受宗伯矣。无已,乃营大儿日生为侍御,即令管河道事;次儿月生为中翰,弟天凤为大行,又雇乡兵四十五人挺鎗揭旗,随侍左右,云为将来出将地。凡会客讲话,非日昃夜分不了。在苏为朱怪,在广为朱痴,至是一门摈逐,半系自取。又去秋七月,帝驾留浔州时,帝允邦傅居守浔州,写敕中书张立先得银二十四两,遂以世字易居字,亦并发之,欲追其敕,更正居字,然而未果也。正月二日,以攻陈邦傅为正课,其余总不暇计。

至李成栋,旧冬十一月还羊城,整顿兵马,十一月二十七日,又上南雄,于滇阳峡中,忽见所杀之将杨某索命,成栋攀弓射之,身随弦去,堕入水中。救起神情惨然,从此亦不敢踰梅关,驻军信丰县城中。二月二十六日,出师南下,三更先发火器手三百,责付曰:如前遇敌兵,尽发火炮,我为后应;不尔竟前走。至黎明杳无炮声,众皆曰:火器军决然前往,吾当拔营。披甲上马,言未绝口,清兵杀入,满营溃乱。盖火器手遇清兵,当欲取火,奈暴雨忽至,火为雨灭,火炮半声不发,三百火器手砍斩不遗一人故也。成栋营后即系急流大山涧,有见成栋被甲未完,乘一跛马渡涧者;及过涧后,觅之无有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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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异世界的强者重生为吸血鬼时,首先要做的竟然是带领全族开始修炼。其他魔族,狼人:这个血族可能是疯了。
  • 白莲祭

    白莲祭

    十一月初六午时,白慕衣与尚雪琦牵着马进了泉州城。二人出了洛阳,一路南下游玩,白慕衣说起泉州的石狮红膏蟹如何美味,惹得雪琦食指大动,于是快马加鞭,午时便到了。城内街道里似乎都能闻到海风的咸味。二人找了间客栈,将马寄下后,尚雪琦就拖着白慕衣陪她逛泉州城。泉州城本就是著名的港口,每日里来来往往的货船不知有多少,城中货物丰富,除了海鲜之外还有许多各地运来的稀奇玩意儿,珊瑚、琥珀、玛瑙、象牙、红鸵毛等到处都是,看得雪琦眼花缭乱。
  • 诸界御兽契约

    诸界御兽契约

    御守师,可以操控被人杀死的怪物。游廊,连接现世界与异世界的枢纽。如常的世界,骤然涌现出成千上万的空间裂缝,其连通着各种场景的异度世界。一步踏入,那里可能会是————茂密的森林,充斥着危险生物[哥布林烈徒][巨魔哥布林]的【哥布林部落】!——浓郁夜色下,大量恐怖的[尸植农夫]不断寂静无声地种植着一亩亩[狂暴树尸]的【瓦里农场】!——漆黑的洞穴,需要在[碧毒腐蛛][藤网蛛]的嗜血捕食下,拼命杀出重围的【深穴蛛巢】!——荒凉旷野上,生存着[红械鬃狮][SX-极鱼]这些神秘机械生命的【自走械城】!——高耸入云的山峰,遍布着[鳌足血蜈][蝠翼鬼蜂]等诡异巨虫的【瘴气山脉】!——无垠海洋,海面下涌动着数不清的[骨铠红尾鱼][光鳍沉刺蛇]以及未知海生怪物的【暗潮诡海】!……而那一天,张册突然发现自己的血液,竟可以令三只相同的怪物合成进化!一星[枯木蝎]*3=二星[枯毒巨蝎]!二星[青鳞蛇]*3=三星[藤角异鳞蟒]!三星[巫鬼]*3=……巨变的诡秘世界,就这样呈现在他眼前……PS:御兽是能力,御守是职责,抵御怪物守卫世界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