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突然坚定摇了摇头，他何尝没有尝试过让她们如愿？可是，就连一个能对他绽放亲切笑容的女子，碰他一下他都会觉得浑身肮脏。
他是珑月的影，自古以来，影就是主子的物品，身体乃至心灵每一分都归主子所有，这一信念已经伴随了他十几年，她们为什么要逼他背叛珑月？
他能不能告诉珑雪，他并非必须想要嫁给珑月，他能不能告诉所有的人，其实他心中的愿望很渺小，只是想……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他内心的冲动，就连自己也不明白。内心涌动的一股难耐，喷薄欲出的情感，撞痛了他的心胸，可是……为什么都是在驱逐他？却没人来真正帮帮他？
“溯，怎么就这么固执呢？”珑雪有点儿生气了，她就有点不明白，这么令人难堪的话都说尽了，为什么溯还是在摇头。
溯试图用手势表达自己的意思，可是，那些单一的手势，又怎能表达他现在复杂的心情？
他试图用眼神告诉珑雪自己的无奈，可是，珑雪不会看懂的。他在她眼中，只是一个和她亲弟弟长得一模一样却无端讨了嫌的人，他只是一个会让珑月感到尴尬的人。
可是……他不想让珑月难过，只要她们不来驱逐他，他只想……这么安静呆在一旁。
溯心中的委屈诉不出，憋在心中翻腾，甚至一次次撞上眼眶。
缓缓弯膝跪下，慢慢伸手摘下脸上的面具，可与其说是摘下，不如说是从脸上活生生撕下来，他其实……不想让任何人看见的，他只是恨自己，恨自己无端长了这样一张脸……
珑雪的眼睛猛地睁大，惊恐着不住倒退了好几步，脑海中突然轰轰炸响，眼前一阵花白，“……姐……姐，溯的脸……？！”
而珑月此刻正在上朝，一听珑雪传来的话，二话没问直接扔下一干朝臣飞身便走。
然，当她一路如风赶到自己的寝殿外院，远远就见得院中廊下跪着一抹熟悉的影子，一身黑衣紧裹，似乎万年不变的装束。可是，他总有一点该改变了，他不应该再那么轻易下跪，而他如今，却跪在珑雪面前。
珑雪似乎是受到了什么惊吓，歪斜身子靠在廊柱上，望着溯，犹如白日见鬼。
“怎么……溯？！！”珑月刚刚落地，下意识看向溯的脸，却同样被震惊的如见鬼了一般。
脑海中同样一片花白，唯有一个念头在质问，谁干的？！！
溯赶忙慌乱抬起手，想要遮住半边脸颊，却痛了一下没能掩住，那半边脸，毁了。
究竟是什么时候的事，珑月并不知道，她只知道，当看见那脸上的伤，便知，已经毁了。
一边脸颊上纤长狰狞的三道抓伤，生生翻卷着皮肉，半边脸肿胀淤紫，那伤口上晶莹缓缓淌下的，有脓也有血，而静静躺在一旁的银白面具中，一片血污模糊。
溯是从来不用武器的，他的一双手，可以堪比任何利器。他毁去自己半边脸，却不告诉任何人知道，反倒戴上了面具任由伤口化脓腐烂，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